李覽心下有自己的想法,他走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擺脫父母在身邊施加的影響,好嘗試下什麼叫自由自在,肯定不會住在自己家的宅子裡,好讓他們一手掌握他的行蹤。
因此就敷衍道,“到時候看情況吧,上次跟李柯他們去世博會的時候,那邊宅子我能看出大概是什麼樣子,並一定喜歡的,要是不喜歡,我寧願去租一個。”
何芳道,“租什麼租?咱家的房子你要是看不上,外麵的房子你肯定就更看不上眼了。反正你先去挑,咱家的你不滿意,你吳淑屏阿姨,陳大地叔叔,潘廣才叔,甚至你老叔、姑爺手裡都有房子,我就不相信了,沒你喜歡的。”
她倒是把兒子的心思看的透徹,李覽壓根就不是什麼挑剔的人,有些方麵跟李老二差不多,隨遇而安,吃喝穿也向來不講究。
李和道,“處朋友,我又不拘著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人管你,不用藏著掖著。”
聽見這話,李覽心下一驚,感覺他老子是話裡有話,便不露聲色的道,“誰藏著掖著了,誰能沒點隱私了?”
何芳笑著道,“行,沒人管你,到了地方呢再說,等會我給你吳阿姨打電話,讓她安排人去機場接你。”
李覽趕忙道,“不用,我本來就是去玩的,她們有她們的事情,耽誤她們功夫不說,我還渾身不自在,何必呢,你誰都彆說,我口袋有錢,凍不著餓不著,什麼都不會缺。”
何芳道,“前麵說了那麼多也是廢話了,那這麼說,你還是打定主意要自己找房子了?那這樣也行,讓宋穀陪著你,你看這樣行不行?”
李覽搖搖頭道,“我誰都不想麻煩,我一個人出門怎麼了?誰認識我是誰啊?再說,遇著兩個人,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李和道,“這樣吧,富大海兒子富展望,你們不是處的挺好嗎,讓他陪你去怎麼樣?”
他自譽為正人君子,自然不肯與小人為伍。
富大海是小人,但是同陳有利一樣,他偏偏討厭不起來。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乾隆那麼喜歡和珅了,畢竟身邊多個整天揣摩自己喜好的人,並且能揣摩到心癢處的人,真的不容易啊。
兒子富展望自然受到言傳身教,與他子完全不相上下,李老二對這小崽子同樣不討厭,甚至感覺欣慰。
何芳道,“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兒子跟他能學到什麼好,你可彆亂安排。”
李和悠悠的道,“真能學壞,我倒是欣慰啊。”
何芳瞅了瞅兒子一眼,終於明白李和的意思了,笑著道,“哪裡有你這樣做老子的。”
李覽乾脆裝作沒聽見,轉身上樓去了。
早上,他起來的很早,老娘正在做早飯,老子不見人影,不用說,肯定是晨跑去了。
刷好牙洗好臉,就從樓上背了一個雙肩包下來。
何芳問,“你就帶這麼點東西啊?衣服不帶上幾件?”
李覽道,“有兩件換洗的就可以了,不夠的話,我自己去買。”
雙肩包共有兩個大口袋,裡側的口袋放了筆記本電腦,外麵的口袋放了一件襯衫,一條褲子,一條內褲,一雙襪子,再加上身上穿的這套剛好是兩套,他向來出行都是這樣子。
何芳把早飯做好,自己草草吃了兩口,然後對正在悶頭喝豆漿的李覽道,“學校今天有點事,我就不送你去機場了,你看看你爸有沒有時間,讓他送你。”
李覽道,“我讓宋穀叔送就行。”
何芳點點頭,放下碗,拎起包道,“那我就走了,吃好飯把碗給送廚房水泡著就行。”
李覽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見了門口汽車的發動聲。
他吃好飯,正準備收拾下桌子,他老子回來了。
李和穿著一件背心,整個濕透了,他先進去衝了個澡,在沙發上歇息了一會。
李覽知道他老子等會要吃飯,也就沒再繼續收拾,自己去找宋穀了。
宋穀等幾個人或靠在牆上抽煙,或端著碗扒麵條,或邊踱步邊打電話。
從裡間屋的音響裡傳來砰砰的槍戰聲,一個二十來歲的板寸頭,正在玩CS,看到李覽進來,趕忙退出遊戲,站起身來。
宋穀解釋道,“設備升級,監控室搬到樓上去了,王秘書就把淘汰下來的電腦給我們用了,看看電影,聽聽歌,玩玩遊戲什麼的。”
李覽對著那個板寸頭道,“鵬哥,你技術不行啊,不能身體去推門,否則對方一看到你槍口,給你突突兩下,立馬就掛了。
拿煙霧門上一扔,門就會自動開,角度要是扔的對,門口爆開,用飄逸的身法,直接亮刀子,三兩下就解決了。”
賈京鵬來他們家還不到兩年,普通的破譯兵,但是李覽是見過他本事的,瘦瘦的身子,不借助任何工具,可以爬上二十幾層的樓。
李覽一時間驚為天人,他自認為身手敏捷,借助下水管道,也才勉強爬個二樓房頂。
賈京鵬笑著道,“我就瞎玩的,不透溜。”
他可不敢說讓李覽教教他這種不分輕重的話。
來這裡上班之後,宋穀送給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以為和氣就是沒脾氣。
李覽習慣性的瞅瞅主機箱,總感覺哪裡不對,俯下身子又看看,原來是視頻線接主板上了,笑著問,“玩遊戲不卡嗎?顯卡成了無業遊民。”
賈京鵬撓撓頭,“這個是高配,王秘書說買的時候一台花了三萬多。”
李覽搖搖頭,幫著把線重新給理了一遍,笑道,“你再試試吧。”
賈京鵬重新登入遊戲,回過頭咧著嘴道,“真是哎,好快.....”
砰砰,對著牆壁開了幾槍。
李覽問宋穀,“我同學那事我還沒謝謝你呢,真麻煩你了。”
當白雪峰興奮地告訴他拿到四十萬賠償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宋穀道,“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最終還是看李先生的關係的,要不然我出門,誰認識我啊?”
李覽道,“畢竟靠你戰友幫忙。”
宋穀道,“說出來也不怕丟人,雖然是戰友,可人家是穿白襯衫的,我要是隻是個普通的小保安,能陪我喝兩盅酒就是看得起我了,哪裡肯這樣替我維護?
沒有李先生,我們出去還是上不了台麵。”
“宋叔叔你客氣了。”李覽隨即接著道,“我中午去機場,你送我一趟吧。”
宋穀道,“讓小賈送你吧,剛剛王秘書發郵件給我了,我看了行程單,等會李先生要去參加一個什麼中俄經濟論壇,不一定能及時回來。”
賈京鵬道,“你放心吧,我開車穩當的很。”
李覽點點頭,“那我走的時候來喊你。”
李和在門口拿著水管子給狗洗澡,杜高犬的腦袋正對著水管子,洗的高興了,還從水管子底下跑出來,沿著門口快速的跑一圈,抖落抖落身上的水後,繼續衝進水管底下。
李覽脫掉襯衫,扔到凳子上,拿起地上放置的寵物沐浴液,把杜高犬招呼過來,一邊往它身上擠,一邊給它搓。
“不準動,甩我身上水,我會揍你的。”李覽一麵說一麵拍它的背,果真它就不動了,老老實實任由李覽搓洗。
李和把水管扔地上,進屋換了衣服出來,道,“我出去了,有個會議要開,你呢,路上注意著點。”
說話間,宋穀的車子已經從屋後繞過來,停在了旁邊。
李覽撿起水管,看著車子遠去。
杜高犬衝洗的差不多,就不需要他管了,這家夥自己滿地瘋跑,亂抖落,太陽底下,三五分鐘,就把自己的毛發甩的油光發亮。
李覽往狗盆裡倒了點狗糧,它又屁顛屁顛跑過來,呼嚕呼嚕的吃。
接近九點鐘的時候,他招呼賈京鵬開車,兩個人一同往機場去。
下午一點鐘左右,飛機在虹橋機場落地。
他剛到出口,就看到了站在護欄外的高思琪,高思琪衝他使勁的揮手,他笑著點點頭。
從出口出來,高思琪要接過他的包,被他拒絕了,笑著問,“到外麵抽根煙。”
兩個人一路走到出發層,到了樓外。
李覽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笑道,“好像有煙癮了,不抽就不自在。”
高思琪道,“我就工作熬夜的時候抽,平常不抽。”
李覽問,“你什麼時候到的?從冰城直飛過來的?”
高思琪點點頭,“我來這有三天了,你說不用租房子,我就先住的賓館。”
李覽抽完煙,行了兩步,煙蒂扔進了垃圾桶,轉過身道,“走,我們去裡麵坐地鐵吧。”
兩個人重新經過安檢,進入了裡麵,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地鐵入口。
高思琪從口袋翻出一把硬幣,買了地鐵票。
地鐵人很多,前麵的人擠上去之後,輪到他倆,就擠不上了,隻能等下一列。
幾分鐘後,又來了一列,這一次兩個人顧不得斯文,一下子就擠了進去。
二號線轉三號線,龍漕路地鐵站走出來,李覽抬頭就看見了心胸醫院碩大的廣告牌。
高思琪興奮的道,“這邊位置很好的,坐兩站就是體育場和體育館,你不知道,我剛到的時候,這兩處地方就是傻傻分不清楚,繞一圈子又兜回原路,氣死我了。”
李覽問,“你怎麼想起來跑這的?”
高思琪低著頭道,“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來,住賓館,一天一百多呢,萬一一直不來,我就要租房子的,我網上搜了,前麵是龍吳路,有很多城中村,房子便宜,單間不到700塊。坐公交往徐家彙去又不遠。你喝水不,我去買一瓶吧?”
“走吧,一起。”李覽陪著她沿著龍漕路往前麵走,太陽毒辣辣的,身上的襯衫濕透了,他急需要一輛代步車。
如果他願意去找陳大地和吳淑屏等人的話,肯定不會缺車開,可是他不願意。
繼續行了五六百米之後,才找到一個小便利店,拿了兩瓶水,為了蹭空調,故意磨蹭了兩分鐘才出來。
烈日下。
高思琪道,“再往前麵走走就到了。”
這話李覽已經聽過三遍了,歎口氣道,“我真的不願意再聽第四遍。”
還沒走上兩分鐘,高思琪高興地指著一個小廣告牌道,“到了,就是這個。”
李覽跟著進了房間,笑道,“小旅館,果真夠小啊。”
十來平方,床上的被單老遠就能聞著一股漂白水的味道,挨近了看,上麵還有各種斑斑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
高思琪道,“不好意思,條件有點差。”
跑了一趟廁所,然後從裡麵出來,笑著道,“你收拾行李吧,我們走,這個地方真不是能住人的。”
他再不挑剔,衛生這一關,他是很講究的,這種地方,他住不下去。明明有條件住更好的,卻非要住這裡,就是自虐了。
高思琪自然聽他的,快速的把衣服裝進了挎包和大箱子裡。
李覽幫著提著大箱子下樓,讓她去退房,到了門口,剛攔下一輛出租車,她也就退完房,從裡麵出來了。
一上車,他就問司機,“師傅,附近有沒有好一點的酒店?”
司機道,“這條路往前麵,龍華寺旁邊四海好不啦?”
李覽擺手道,“四海就算了吧,有沒有其它的?”
去了四海,那就是自投羅網。
司機道,“那就徐家彙建國賓館咯,門口熱鬨的。”
李覽道,“那可以的,去那裡吧。”
車子在賓館門口停下,不等他掏錢,高思琪已經把錢遞給了司機,他不再多說,從後備箱把箱子拉出來,先行進了酒店。
高思琪緊追身後,在她緊張的神色中,李覽卻開了兩間房。
拿了房卡,進入電梯,她才低聲道,“其實一間房就可以,這裡房價很貴的,省下那千把塊多好。”
李覽道,“我希望我們倆可以說一點有益於人類社會進步的話題,而不是這種雞毛蒜皮。”
他自小對錢沒什麼感覺,開豪車,住豪宅,因為很多情況下,花的是父母的錢。
但是,現在切切實實的花的他自己每一分錢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有點肉痛了。
痛!
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