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自己也從來沒有照過這玩意,他不妨去趕個潮流。
雖然拍婚紗照舶來已久,在民國早期,照相機都不普及,何況是婚紗照,窮人窮的叮當響,隻有富裕階層才會去照結婚照,往往看當時的照片帶有鮮明的模仿色彩。
建國以後穿婚紗拍照的人極少,結婚照大多數就是穿軍裝、工農裝的半身照片,講究點的男青年大多身著中山裝或者呆板的西服,女孩普遍留著劉海,編兩個辮子,穿著比較時髦的衣服。
兩人胸前各帶一朵紅花,頭往中間一湊,師傅快門一按,暗房裡衝出幾張黑白照片,就算結婚照,有點像結婚證上的二寸照片。
進入八十年代他們這一代人的結婚證終於不需要再對著毛主席宣誓了。
伴隨著開革開放進程,人們的物質生活不斷豐富,時尚觀念有了質的飛躍。
最大的變化就是社會變得更為港台化或者說類西化,許多的大城市都有專門照結婚照的影樓,婚紗照開始盛行,深受年輕一代的追捧,將婚紗照掛在床頭朝夕相伴是新婚夫婦最開心最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普及程度也還是有限,女方更多的是物質性的要求,三轉一響一哢嚓要是齊全了,才算有麵子。至於其它的都屬於可有可無,女方到男方家辦酒席,倒上兩三次公交也無不可。
及至到九十年代初,自由戀愛的熊熊火焰已經燃燒起來,都改革開放了,都發展起來了!快速商業化的社會催生出第一批以拍攝婚禮和婚慶策劃為生的人。婚紗拍攝逐漸有了產業化的趨勢。許多過去的綜合照相館紛紛轉變為專業的婚紗攝影店,且不管規模大小均隻拍婚紗照。
何芳聽李和同意了,高興的很,第二天就把李和拉到了影樓。
她擇了件潔白色裙子,李和挑了件西裝打了領帶,皮鞋擦得鋥亮。
化妝師給何芳臉上都打了點粉底,畫點眉毛。也要給李和打粉底,李和急忙就拒絕,他可不想做那種磨皮小生,自然最好。
何芳道,“擦一點,不然燈光一照,拍下來不好看。”
李和搖搖頭,“就這吧。”
站在室內的一堆綠色植物裡,靠著一堵風景如畫的背景牆,重新理了一下領帶。
攝影師正準備拍,何芳看著胸口彆著的大紅花、手裡捧著的白玉蘭,怎麼看怎麼彆扭,不自信的低聲問李和,“這個怎麼樣?”
“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李和道,“俗氣,俗透了!”
流水線似的攝影,根本沒個性可講。
“那就不戴了。”何芳把大紅花和白玉蘭都放下了。
“手揚起來,不要那麼疊著啊。”攝影師讓何芳擺個千嬌百媚的姿態。
“就這麼著吧。”何芳把手交疊在前麵,不願意擺什麼姿勢。
李和也隻是把手垂著,同樣筆直的站著。
攝影師無奈,最終還是按下了快門。
從影樓出來,何芳的臉上沒有李和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就道,“要是不滿意,我去請好的攝影師,多大個事。”
隻要有錢,國內外的攝影團隊多的是。
“有就行。”
“真的?”李和努力從她的表情上分辨這話的真假。
“當然是真的。”
“可是我感覺你不高興。”
何芳翻個白眼道,“我哪裡不高興了,我隻是想要是結婚的時候就拍,那不是更好。”
“都一樣,現在補照樣不晚。”
“怎麼能一樣,你看我魚尾紋都出來了。”何芳說的有點泄氣。
李和道,“顯得成熟,更耐看。”
成熟女人不一定漂亮,但身上絕對有一種屬於自己的味道,畢竟天生麗質的女人隻是少數,而後天的氣質卻是可以塑造和培養的。漂亮的女人讓人眼前一亮,有獨特氣質的女人則令人回味無窮。
何芳笑著道,“謝謝你老的誇獎,走吧,回家吃飯。”
全國“五一”勞動獎章頒獎大會的前一天,李和去招待所拜會了來自省裡的代表團。省裡來自教育係統、保安係統、金融係統、公路係統、公安係統的先進集體、先進工作者、獎狀單位、獎章個人等六七十號人都在這裡,許多人都無聊的在裡麵打牌。
帶隊的是省委勞動廳的朱廳長,待周局長介紹完以後,他笑著道,“李董事長,我們是翹首以盼啊。”
“朱廳長,你太客氣了。”李和笑著道,“朱廳長,你有什麼交代儘管說,我都聽你的。”
朱廳長道,“主要是會風會紀,等會我會統一宣講。”
李和心裡早就有預料,人民大會堂雖然已經對社會開放,可不代表就是隨便的地方,從主席、總理,到開國元勳,連在人民大會堂喝一杯茶都要自掏工資,何況是他這種普通人。
他同朱廳長本來就交集,沒多少話說,隻是隨意寒暄了幾句。
他在走廊裡抽完一根煙,周局長就喊他去開會。
在旅館後麵那破爛狹窄的小院子裡,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或站著,或坐著,或蹲著。
“同誌們,咱們主要講一下明天大會的注意事項...”朱廳長喝了一口茶,把保溫杯抱在手裡,繼續道,“我主要是強調這個守紀律、講規矩,大家要明白人民大會堂是什麼地方,那是全國十三億人民代表共商國策的地方!”
“...要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沿,小錯提醒、動輒則咎,堅持高線。”
“不得大聲喧嘩...不得交頭接耳.....”
“該鼓掌的時候要鼓掌....”
“對未履行請假程序或請假未獲批準不參加會議的,擅自遲到、早退、中途離場的,均要進行通報...”
“我還得提醒下各位老煙民,人民大會堂是嚴格控煙的地方,有的同誌不要抱僥幸心理,廁所都不行!”
朱廳長生怕彆人聽不進耳朵裡,許多注意事項翻來覆去的講了好幾遍。
李和回到家的時候,何芳也開始對著李和耳提麵命,她真的怕李老二在關鍵時刻犯二。
李和沒好氣的道,“我又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