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好,李和搬一般椅子,坐在陽台上,抱著茶壺懶洋洋的啜口茶,吞下最後一片肉乾,又摸了摸受傷的額頭。
空氣是熱絡的,街邊的銀杏樹爭勁的往外冒芽,充滿活力及和平。
錦州雄踞著名的遼西走廊的東端,南臨渤海,北依鬆嶺山脈,曆代是連接塞外與中原的通衢重鎮和物資聚散、商賈雲集之地。
錦州港在90年對外開放,在原有的兩個萬噸油泊位和和雜貨泊位的基礎上又建了兩個萬噸級,一個三萬噸級雜貨泊位和一個五萬噸級油泊位,是400公裡海岸線上唯一全麵對外開放的國際商港,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街麵上自然比彆處繁華許多。
他還沒準備在躺椅上眯一會,臥室裡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一會兒是蘇明的,一會兒是平鬆的,接著付彪、李愛軍、壽山、付霞等人的電話也是不停,甚至郭冬雲的電話都來了。
在驚愕中他又接到了劉保用、袁明等人的電話。
他根本就沒和幾個人說過這件事!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知道情況?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他應接不暇,後麵乾脆把電話線給拔掉,他不是那種喜歡應酬的人。
為什麼他從電話裡感覺那幫人都在刻意使勁的憋著笑呢?
難道是笑話他堂堂一個大首富怎麼就讓人追著砍呢?
隱隱約約他聽見了街麵上警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他從陽台上往樓下看,前麵過去的公安車輛,後麵緊跟著的是一輛輛的武警車輛,如果他沒識彆錯的話,大概都是森林武警和邊防武警,車裡都是人。
李和想是不是哪位大佬過來視察,他要不要挑個時間再行動?
要不然多影響社會的安定團結。
他沒有急忙下決斷,等晚上的時候看看情況再說。
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摸摸肚子,他才想起來一粒米未進,肉乾不填飽,決定下樓先吃個飯再說,剛拉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人,他嚇了一跳。
“李老板。”一個大高個子對李和道,“王老板讓我們在這裡守著的。”
“哦,那一起下去吃個飯吧。”李和說完就帶頭下了樓。
其中一個緊跟著,另一個小步跑到前麵,按開了電梯。
在樓底下隨意挑了一個飯館,看到兩個人還在門口站著,就喊道,“過來吃飯啊,在那站著乾嘛。”
“謝謝李老板。”兩個人對視一眼,坐在了李和的對麵。
“吃什麼自己點。”李和自己點了一個豬肉燉粉條之後就把菜單扔到了兩個人的麵前。
兩個人也是隨意點了兩個,高個子問,“李老板,要什麼酒?”
“啤酒吧。”李和喝完酒都是習慣性的犯困,要是喝多了,他怕晚上沒力氣去揍人。
李和也隻喝了一瓶啤酒,對麵的兩個人隻有一個人喝。
三個人一聲不吭把飯吃完了。
待結賬的時候,李和摸摸口袋,抬頭看看對麵的兩個人。高個子順理成章的去結賬了。
回到房間後,李和拿了兩百塊給了高個,不容拒絕。
他覺得自己墮落了,想當年他可是口袋裝上一百塊也能高興半天的主,要是出遠門,都會縫個內衣口袋裝五十塊,褲子口袋裡再裝五十塊。
怎麼現在就不裝錢了呢?
他左提醒自己,右提醒自己,就是沒有幾次口袋是正兒八經的裝錢的。口袋裡裝錢,裝錢的目的就是為了花出去,那裡舒服就往那裡花。
可是他好像現在越來越沒有花錢的機會了。
記得有次他好不容易口袋裝了一回錢,何芳給他洗衣服,習慣性的不掏他口袋,因為她知道他的口袋通常比鏡麵還乾淨,除了煙和火機,彆指望有其它東西。
而李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煙和火機掏出來放桌子上,不會在口袋。
就這樣一張毛爺爺裝口袋裡被洗了兩次,拿出來晾乾,皺巴巴的,看著很像假錢,他拿去買菜,人家還差點和他吵起來。
“會打牌嗎?”李和沒讓這兩個人走,從行李包裡拿出一副撲克,這是許多人在長途旅行中打發無聊時間的必備品,帶撲克的還不算什麼,還有帶麻將的呢。
高個子問,“玩什麼?”
“鬥地主。”
兩個人一起搖搖頭,“不會。”
“就是‘二打一’。”‘鬥地主’這個名字李和稱呼慣了,一時難以改過來。
“會。”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應。
李和熟練的把牌洗好,然後道,“帶點彩頭行不行?”
“沒問題。”兩個人見李和這麼和氣,也少了點拘謹。
李和笑著道,“50塊的吧。炸彈和春天翻倍.”
兩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李和笑笑,繼續發牌。他沒打算贏錢,但是不能讓這兩個人輕易輸錢,保不住對方為了討好他會讓牌,那就沒多大意思。
從這兩個人的表情看來,他們的收入也是有限,為了不輸錢,肯定要認真的,李和就是要激起他們的鬥誌。
兩個人果真是很認真和嚴肅的,雖然麵前都放了有五六百塊錢,可是沒人敢掉以輕心,一把輸贏近百十塊呢。
高個子是地主,手裡都有點抖,他仗著手裡有大小王,牌形整齊,搶了一把地主,這本身就是翻倍,何況還有炸彈,他要是輸了,就得四百塊出去!
不過,在他的戰戰兢兢中,他還是贏了,不好意思的收了四百塊回來。
三個人繼續酣戰。
李和越玩越有精神,另外兩個人越玩越沮喪。
相對於眼前的這兩個人來說,李和還算是打牌高手,已經從眼前這兩個人手裡贏了兩千多塊了。
那兩個人越輸越心寒。
突然門被拍響了。
高個子看了一眼手裡的牌,這一把他是地主,牌還非常的好!翻身就靠這一把了!
他還是依依不舍的去開了門,但是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把牌悶起來了。
“你們在玩牌?”進來的是王元,後麵還跟著陳有利,兩個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樣子。
“是的。”高個子點點頭,“李老板讓我們陪他會。”
“有事?”李和繼續盯著自己的牌,頭也沒抬。
王元道,“是有事。”
高個子拉了一把旁邊還在盯著牌的同事,兩個人要到外麵去。
“等下,把錢拿走。”李和把自己的千把塊錢還有贏過來的錢都推到高個子麵前。
“沒事,沒事,玩嘛。”高個子轉身還是要走。
王元看了看桌麵上的錢,笑著把錢摟起來,全部塞到高個子手裡,拍拍他肩膀,“真分不清高低啊,李老板帶著你們耍著玩的,哪裡真想贏錢,趕緊出去看著吧。”
高個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錢出去了,心裡自然暗喜。
見門關上了,陳有利才急忙道,“李老板,出事了!”
“誰出事了?”李和疑惑。
王元接話道,“餘勇出事了。”
李和白一眼陳有利一眼,“以後有話一口氣說完。”
陳有利嘿嘿笑了一下。
“我早上接到王哥的電話就讓兄弟們打聽到餘勇的消息,然後就開始在劉勇活動的地方開始守著,結果下午四點鐘差不多吧,翡翠娛樂的門口先是警察上門查,後來武警都來了,前前後後被堵得嚴嚴實實,連隻老鼠都進不去出不來。我們回來的時候,整個市區各個的主要路口不是武警就是警察,全城戒嚴。”
李和問,“劉勇呢?”
陳有利道,“當然是被抓了!公安武警這麼大陣仗,可不是去跳disco的!”
“被抓?”李和還沒有理清這是怎麼回事。
王元點點頭,“記者都去了,現在外麵風聲鶴唳。我這邊三張大卡車的人,剛到郊區,看到一輛輛武警車,在路邊設卡逐一查身份證,就給我打了電話。你也知道,這年頭不可能都是那麼乾淨的人,我就沒敢再讓他們進來,何況劉勇也被抓了,進來也沒大用。而且...”
說完朝李和投去了一個懷疑的眼神。
“你怎麼也說話半截?”李和很生氣。”
王元繼續道,“咱們酒店門口都是警察,隻能出不能進。”
“那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李和現在不止是疑惑了。
“哎,現在都是七點鐘了。我們五點鐘的時候就站在門口了,但是一直進不來。打你這邊電話又打不通,可把我們急壞了。還好老陳和這個酒店的經理熟悉,打電話讓他下來送了兩套酒店員工的服裝。”王元指著身上的衣服道,“警察也是人啊,耽誤人家酒店生意不說,還不讓人家員工進出,也有點不近人情,就讓酒店經理帶著我們上來了。”
李和對著兩個人上下打量,終於發現了哪裡不對,從進門就覺得他倆怪怪的,原來兩個人都穿著的是酒店員工裝,黑襯衫、紅領結,黑褲子,黑布鞋。
他想了想,打開了電視機,直接切換到了本地的新聞聯播。
“為有力地打擊黑社會分子的破壞活動,維護良好的社會秩序,保障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順利進行,我市公安武警撒網消除一批治安隱患,嚴厲打擊以現代‘南霸天’為首的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集團,促進了社會治安的穩定。也為公安機關提出了新經驗...”
“那個就是劉勇。”陳有利看到電視鏡頭上露出的穿著囚服的人,立馬就指認了出來。
後麵又是大概是受害者家屬,開始聲淚俱下的控訴餘勇的暴行。大概意思就是打擊黑惡勢力,人民是擁護的,群眾是點讚的,人民群眾是拍手稱快的,是得人心的一個活動!
“甘灑熱血鑄警魂——記我市在圍殲涉槍暴力犯罪分子中英勇負傷的民警........”
“犯罪團夥非法持有56式衝鋒槍、長短獵槍、手榴彈等凶器,抓捕行動的危險性可想而知,省公安廳抽調精乾組織特彆行動....”
“飛身將餘勇撲倒在地,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隻有一個念頭,不為民除掉這一大害,決不罷休!”
他又切換到了省台。
“打掉‘保護傘’──我省就‘南霸天’一案整頓公安隊伍紀實...”
李和啪嗒一下關了電視機!
怒摔遙控器!
他不高興
這算怎麼回事啊!
他就鬨不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想揍個人,咋就這麼難!
王元小心翼翼的道,“李老板,你是不是....”
“沒有!”李和不等他說完,就堅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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