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兩個人正要繼續前行,卻是聽見一聲大喝,不過還是不慌不忙的的下蹲,掩起身子,貓著腰,伸出腦袋朝下麵看。
一個廢舊集裝箱改成的房子,此刻燈火通明,依然能瞧見桌子上剩餘的菜和地上橫七豎八的酒瓶子。
從屋裡竄出的七八人,實實的堵在門口,四處張望。
已經被發現的喇叭全,不好再裝啞巴,帶著一幫人從丁世平所站的集裝箱的背麵出來了。
“喇叭全?”帶頭走出來一個窄臉漢子,腦門上稀疏的很,但是卻是西裝領帶,一身筆挺,在一群光膀漢子中間,顯得有點怪異。
“哎呀,大哥成,好久不見,還是這麼帥氣。”喇叭全上前給大哥成整理一下領帶,旁若無人的進了屋子翹著腿坐下。屋子裡綁著一個人,渾身被麻繩纏著,嘴裡塞著破布,蜷縮在地上,嗚嗚嗚個不停。
喇叭全蹲下,扒著那個人眼皮,左右臉翻過來覆過去仔細看了看,又想了想薑姐的麵相,果真帶差不差。
“你是古小華?”
地上那人拚命的點頭。
“喇叭全,你這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大哥成順著喇叭全的對麵坐下,然後道,“找茬的?”
他身後的人朝著喇叭全更加的怒目而視,而喇叭全身後的人也不甘示弱。
“哥們,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不能敘敘舊?”喇叭全全然不怵大哥成,論資曆、論輩分,他可以全然不把對方放在眼裡,除非向家兄弟親自來,要不然他誰的賬都不會輕易賣。
“你這自己立棍就是不一樣,不要以為攀上大水喉我就怕你!”大哥成直勾勾的看著喇叭全。
他是曉得於德華的,劉大雄都沒在於德華麵前落到好,何況與他,因此他倒是不敢把喇叭全得罪死。
“咱們都是做小弟的,混口飯吃而已,何必做絕呢?”喇叭全點著雪茄,翹著腿。
大哥成也接過小弟的火,噴出煙圈道,“你在中環,我在蔡青,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有什麼屁趕緊放!”
“我要帶他走!”喇叭全用雪茄一指地上那個被綁著的那個人。
大哥成冷冷看了一眼喇叭全一眼,道,“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然後騰的站起來,高聲的道,“他碎了我弟弟的骨頭!我親弟弟!”
“嘿,那也不至死吧?”喇叭全無所謂的道,“你劃線出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我接著,但是放他走!”
“我要讓他死!”
喇叭全笑著道,“這個恐怕難了,隻要我在,你還真辦不到。”
“他是和勝和的人,和你沒關係吧?喇叭全,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哎,我也是受人之托啊。”喇叭全裝作的歎氣的樣子道,“我這麼說吧,這個人要是出了事情,向家兄弟可是保不住你。”
他的話還沒落音,啪嗒一聲,一把上膛的槍已經抵在了他的腦門上。
然後,雙方都嘩啦一聲,一陣上膛的聲音。
“快鬆下!”
“放下槍!”
“放下刀!”
“你先放!”
“你怎麼不放!”
沒一方肯相讓。
喇叭全心裡很緊張,畢竟大哥成說砍人就砍人,從來是不磨嘰的,他不敢使用激將法,亂唱空城計。可是依然強撐,正要說話,卻又聽見一聲慘叫,抵在腦門上的槍沒了,一串血珠子飆到了臉上。
一把刀從他的眼前飛過,躲在鐵皮集裝箱上,刀柄的穗子還在左右擺動。
大哥成手上的槍掉在桌子上,左手捂著正在流血的右手,不顧大家的慌亂,衝出門外,尖著嗓子大喊,“誰!滾出來!”
外麵依然沒有動靜,他轉回身,從桌子上抄起槍,朝著上空,朝著對麵的集裝箱,砰砰的一陣亂射。
喇叭全抹抹頭上的汗,心裡算放下,他也朝外麵看看,卻是沒有瞧見丁世平那哥倆。
突然一道黑影從集裝箱上滾下來,連個緩衝都沒做,一把槍就頂在了大哥成的腦門上。
這人正是丁世平。
大哥成手下的一眾人都把槍指向了他。
張兵也大大咧咧的從集裝箱跳下,奪下大哥成手裡的槍,吹了吹還在冒煙的槍口,“會不會開槍啊?”
然後一膝蓋頂在了大哥成的肚子上。大哥成一下子就彎成了蝦米。
“我陪他玩玩。”張兵把丁世平推開,扶起大哥成道,“咱們玩個遊戲吧?死亡左輪?會不會?”
“我怕你!”大哥成已經紅了眼睛,對著張兵咬牙切齒。
“這槍是你的吧?你肯定裝了滿發,沙鷹的的輪盤有7個彈夾,你剛才好像開了4槍,那麼現在隻有3個彈夾裝有子彈,就咱2人,每人輪流朝自己的太陽穴開1槍,開槍後不能再重新轉動輪盤。誰死誰倒黴。”張兵見他對普通話聽得吃力,又對喇叭全道,“翻譯給他聽。”
喇叭全見丁世平在旁邊優哉遊哉的抽煙,也隻得把張兵的話翻譯了。
張兵問,“誰先來?”
“你先來!”大哥成嘿嘿笑了,因為輪盤的子彈都是按順序的!也就是說後麵不管怎麼開槍都是實發子彈!除非三發打光,不然你沒有一個空匣!
“哦,那我先來。”張兵毫不猶豫的對準了腦門。
“張哥!”喇叭全也不傻,又急忙朝著丁世平看過去,“丁哥!”
丁世平理都不理。
一眾人見張兵即將扣動扳機,已經幻想著腦漿迸裂、頭破血流的景象。膽子小的,已經閉上了眼睛。
可是隻聽見哢嚓一聲,扳機確實是扣動了,可是張兵依然是好好的。
“好吧,給你了。”張兵把槍丟給了還在懵逼狀態中的大哥成。
“這...”大哥成總感覺哪裡不對!
子彈呢?
子彈去哪裡了!
他的手槍是六發裝滿的!
怎麼可能有空殼!
他微微顫顫的把槍頂在自己的腦門上,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弟。
“大哥!”終於有衷心的小弟上來阻止。
“滾開!”大哥成用血跡未乾的右手舉著槍,左手緊張的理了下領帶,腦門子上已經出了汗。
可是,遲遲不見扣動下扳機。
他僥幸的想,這會不會是詐?會不會裡麵所有的彈匣都是空的?
他在江湖上混的夠久,沒少見過這種詐唬人的把戲!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因為槍是他自己的,哪怕張兵奪過去,他也沒見過張兵退彈匣。
也就是說,這裡麵肯定有他親自塞進去的子彈!
腦門上的汗越來越多,都快蒙著他眼睛了,帶著鹽分的汗水,使他的眼睛又澀又疼。
“快點啊!”張兵有點不耐煩,“還急著回去吃夜宵呢。”
咣當一聲!
大哥成手上的槍終於落在地上。
他咬著牙道,“人你們帶走,老子不玩了。”
他的命還是精貴的,雖然他拿彆人的命不當命。
喇叭全自然不需要丁世平和張兵交代,已經安排小弟把古小華鬆開。
古小華等不及繩子徹底解開,剛解開一個頭就努力的撐開,從繩圈裡麵出來了,膽怯的看了一眼大哥成一眼,然後忙不迭的對著喇叭全和丁張二人道謝。
他自己都不明白,這是哪路來的菩薩,他一個四九仔居然能驚動讓大哥成認熊的人來相救!
喇叭全沒和他寒暄,把他推開一邊,把地上的槍揣到自己懷裡,對著大哥成道,“規矩你也懂,一碼歸一碼,哪起哪了。”
大哥成沒臉再說話,他今晚是載了!
當著這麼多小弟的麵,丟進臉麵!
可是話說,臉麵也沒命重要!
他更搞不清楚從哪裡來的張兵這樣的狠人。
看著喇叭全等人遠去的車子,臉上陰晴不定!
古小華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大哥成,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終於是逃出升天了!
後怕的拍拍胸脯,一個勁的對喇叭全和丁世平等人道謝。
“幾位哥哥相救,真的是感激不儘!小弟以後肯定為幾位哥哥鞍前馬後,無怨無悔!鞠躬儘瘁!死而無憾,死而後已!再死不辭!”
“停!”喇叭全給他打斷,“有完沒完,要不是看在你媽的份上,誰他娘的稀罕搭理你。你一個四九仔充什麼大頭?”
“我媽?”古小華還是沒明白。
喇叭全沒空管他,隻是轉而問副駕駛的張兵,“張哥,你這招真高!可是你怎麼那麼篤定,你能贏?要說空匣子,我也沒看你子彈啊。”
這種把戲,他自己都玩過,可是這槍都是他自己的,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個子彈沒有,純屬詐唬人的。偶爾膽子大的時候,他就一定對方一定不敢開槍,才敢拚老命玩這一出。
可是遇到大哥成這種傻大膽,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的。大哥成這種人說打腦瓜子,就絕對不會打脖子。
古小華也在側耳傾聽,他同樣的好奇。
張兵嘿嘿笑幾聲,然後從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來的東西直接丟給了喇叭全。
“子彈?”喇叭全簡直不敢相信!急忙把腰上的槍拿出來,拆開,發現果然是一顆子彈沒有,“張哥,你這什麼退出來的?”
張兵笑而不語。
丁世平笑著道,“他單手換彈夾的速度,破過全軍紀錄的,最快的時候一秒不到。”
喇叭全和古小華膛目結舌。
張兵謙虛的道,“好久沒摸槍,有點退步,剛才用了兩秒。現在隻會玩刀了。”
古小華急忙的道,“張哥,張哥,教教我唄,你說這速度用來摸牌?”
他越想越樂嗬,他不學打槍,可是用在賭桌上,成為鬼手,沒有不贏的道理。
“做你他娘的春秋大夢!”喇叭全毫不客氣的給古小華一個爆栗,這種好事他都不敢想,哪還能便宜古小華。他沒好氣的道,“規矩你懂的!老子大老遠的拉人曬馬!還得罪了新義安,你說怎麼算?”
古小華嬉皮笑臉的道,“全哥,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要是皺個眉頭我就是你龜兒子!”
“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兒子!”喇叭全看了看古小華四方四周,活躍的眉眼,笑著拍著他肩膀道,“你這體格適合去鹹濕片!明天到老子那裡報到,給老子去抵曬馬費!”
“真的?女主角是誰?”古小華雙眼放光!“小林瞳?木田彩水?”
他見到喇叭全臉上的陰笑越來越重,可還是抱著希望道,“再不濟樹麻裡子總歸會來吧?”
“老子倒是想呢,能輪得到你?”喇叭全嘿嘿笑道,“複仇女屍啊!懂不懂?”
古小華道,“哎,反正電影裡是女屍,實際肯定是活人,化妝醜點無所謂,隻要人漂亮,我倒是勉為其難了。”
喇叭全拍拍他肩膀,“反正要化妝的,美醜誰能看得清,從缽蘭街請個老太太,隻要1000塊就行了。”
“大哥,不能這樣玩我吧。”
喇叭全這次沒回他,因為張兵正在打電話。
張兵回頭對古小華道,“你從這下車,自己打車回去,你老娘在家等著你。”
“啊。”古小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喇叭全推下車。
他隻能無奈的撿起從車窗上飄下來的一百塊錢,對著車屁股歎氣。
在半路上,喇叭全也下車了,坐上了一直跟在後麵的自己的車。
丁世平和張兵回到家的時候,李和還坐在客廳看電視。
“辦好了?”
丁世平笑著道,“幾個混混不至於費大手腳。”
“你們也累了,回去睡覺吧。”李和見兩個人安全歸來,也就放心的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