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從外麵衝完涼回來,瞧了瞧在旁邊小床上熟睡的李覽,本想逗弄他一下,卻被何芳一把手打開了。
“睡著了,弄醒了,你哄啊?”何芳情緒不高,悶頭整理衣服,然後開始拖地。
依據李和對她的了解,她若是下狠勁乾活,通常情緒都不太妙。
他主動湊過去,“這大半夜的,為什麼又不高興了?”
何芳不接話,還是擦地。
他隻好摟著她肩膀柔聲問,“怎麼了你?”
“沒事,你在蘇聯到底做了什麼?為什會升我的職務?”何芳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好事啊。你這有什麼不高興的?”李和曉得她是個官迷,笑著問,“升什麼職務了?”
“全國少工委主任。”
李和樂嗬嗬的道,“做孩子王,好事啊。”
“副的。”何芳似乎賭著氣說,“我已經拒絕了。”
“為什麼?”李和不解,“你這資曆完全夠了啊。”
從何芳的學曆,工作年限和履曆,已經是合格的不能再合格了。
何芳歎口氣說,“所以我還是想問,你到底做了什麼?按照我原本的調動,今年應該會到市科教委。”
原本從校團委到市科教衛算是正常升遷,也算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可是呢,忽然之間卻又產生了變動,在級彆上跳躍性升遷。跳躍性升遷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基層是選人用人的最佳導向,不正常的在於這種朝令夕改。
後來她還特意去打聽了,人家隻是一個勁的誇讚他男人年輕有為,對她的實質問題避而不談,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沒什麼,你老公我隻是在蘇聯買了一堆的企業而已。”李和大致說了一些在俄羅斯的經曆,又開解道,“你男人有本事,你不該高興嗎?”
何芳認真的道,“可是不想是因為你而得到升遷。”
李和沒好氣的說,“傻了吧?虧你平常還說自己多聰明。政治思想工作不是開玩笑的,我就是有再大的能力也沒法影響組織工作的決策。或者說我有再大的本事,人家也不會因為而對你有照顧。”
“那是因為什麼?”何芳好像抓住了什麼。
“隻能說因為你老公如此優秀,如此突出,人家調查我家庭關係的時候順帶牽出了你。人家一看,真是不得了,居然有這麼一個工作能力優秀的老婆,還在學校裡麵籍籍無名,這還得了,分明是埋沒人才啊。你這屬於金子發光,跟我關係不大。”
何芳道,“不關是直接因果,還是間接因果,都是你的關係。我就先在教科委乾著吧。”
“想那麼多乾嘛,你就是不上班,也有你老公我養著。”李和知道媳婦還是太要強了。
“睡吧,大能人,我謝謝你了啊。”何芳摟著他的肩頭,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太不知所謂了。該得到的她都得到了,她愛她的男人,可人的兒子。她有應有社會地位和尊重,走到哪裡都會有客氣的問候。她住著彆人所沒有的大宅,沒有金錢上的困頓,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活的這麼舒暢的,不多。
這麼想之後,她把公婆身上的那點小瑕疵也給忽略了。
第二天一早,她考慮再三,還是打電話回學校請了假。
一大早去了一趟商場,給新來的侄子和外甥買了不少的衣服和鞋子,還有玩具和小人書。
這個舉動令王玉蘭開心不已,給孫子和孫子,裡外換了一新。
“好看嗎,好看嗎?”李柯穿著繡花的裙子像李兆坤顯擺。儘管段梅給她買的衣服都是很好的,但是縣城裡的款式花色跟這大城市的比,還是有點差距的。
她一度還很羨慕她小姑姑的裙子呢。
“好看。”李兆坤給出了肯定的答複。這還沒來一天呢,他已經手癢了,想豁拉一圈麻將都找不到對象。
阿旺第一次被上了繩子,在影牆對麵的院子裡使勁的用嘴咬繩子,不時的叫喚。
李和鎖好後院的門,透過門縫對阿旺道,“不準瞎叫喚。”
他主要是為了防止阿旺彆嚇唬住了新來的三個孩子,對於不認識的人,阿旺可沒有好脾氣。
“你在這瞎搞什麼?”李和回頭的時候差點絆倒了李覽。
“給旺旺。”李覽把手裡吃了一半的饃饃掰碎了從門縫裡丟給阿旺。
“行了,不吃了,就去找哥哥姐姐玩。”李和一把給他抱起來,放到了前院,見他邁著小腿腿還要往後院去,詐唬道,“你要是再往那裡去,我非屁股給你揍八瓣子。”
後院有月季花,有仙人球,都是帶刺的,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李覽早就聽懂話了,知道他老子不好惹,也就識相的一屁股的坐在了台階上。
李和對王玉蘭道,“你們中午在這吃,我要出去忙點事情。”
“你忙你的,俺們有手有腳,餓不著。”王玉蘭不以為意。
太陽老高,毒辣辣的,李和出了門才後悔穿的多了。
打領帶給誰看呢?
沒好氣的直接拆了領帶,丟給了旁邊的小威,解開了兩粒領扣。
“哥,你上車。”到了巷口,小威親自給李和拉開了車門。以往他怕巷口狹窄,刮花了車子,都不輕易開進來的。這輛平治花了他兩百多萬,雖然現在身價不菲,可是也是咬著牙買的。
李和問,“人都到了?”
“到了。”小威開車一邊不忿的道,“哥,那個女人也太猖狂了吧,簡直目中無人,咱們幫你做事的時候,這女人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呢。”
“怎麼?人家有本事你不服氣?”李和知道小威說的是郭冬雲,她進京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查賬,顯然李和名下的企業,除了方向的印刷廠,沒有一家的財務是合規的,其中就包括穆岩的教輔公司和胡大一的電測廠。
小威訕訕笑道,“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年輕,做事毛手毛腳,人家拿捏我錯處,我認了。可是她把壽師傅都給擠兌的不輕,連愛軍大哥那麼好的性子都快忍不住了。”
“做好自己的事,彆管那麼多。”李和也在苦惱,老人和新人的衝突,在這一刻估計都要爆發了。這裡麵沒有對錯,也沒有是非,各人都有各人的理。
其實作為老員工,麵對空降兵的態度完全可以理解。辛辛苦苦乾了這麼久,本以為論資排輩能上,結果發現,被個外來人給占了位置。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己還要被一個外人“吆來嗬去”。心理不平衡,也情有可原。
對於郭冬雲來說,同樣也困難,一個陌生人,憑什麼年紀輕輕就這麼被重用?
她能有多大本領?她又不是老板親戚!
於是乎,圍觀者有之,懷疑者有之,等看熱鬨者有之,直接動手拆台者也可能有之。
在中國來講,空降兵存活幾率本來就小。
可就李和來說,他引入郭冬雲也是逼不得已,起碼他所能認識的能人裡麵,讓他認可的隻有方向和穆岩。但是方向和穆岩的缺點很明顯,就是缺乏市場經濟的大方向和國際觀。
李和現在的框架太過臃腫,弊端橫生,在野蠻生長的年代裡,可以很滋潤。但是一旦遇到市場經濟的大浪潮,大浪淘沙,風卷殘雲,能不能活下來全靠運氣了。
中國民營企業平均壽命僅3.7年,中小企業平均壽命更是隻有2.5年;
而在美國與日本,中小企業的平均壽命分彆為8.2年、12.5年。中國大公司的平均壽命是7到9年,歐美大企業平均壽命長達40年,日本大企業平均壽命有58年。
在百年老店方麵,中國的企業數量更是落後於發達國家。
搞清楚企業生命周期背後的原因,總結企業發展經驗教訓,對李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