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五對相機的勁頭,還是出乎了李和的意料,起碼那本說明書是讓她給認真仔細的讀完了。
那麼重的相機也不怕重,徑直掛脖子上,見到啥拍啥,沒有定性,沒有構思,隻有哢嚓一聲。
她帶著大黃在山頭、海灘上轉悠,構圖的中心都是大黃。
這樣膠卷明顯不夠用了,當天不費事用沒了兩卷膠片。
每哢嚓一下,幾塊錢就沒了,李和本來想提醒下她省著點用,可是看到她興致勃勃的樣子,懶得去掃她興了,他又不是供不起。
能讓這個丫頭沉下心的東西可不多。
老五鼓搗老四陪她去洗膠片。
“拿來我看看。”
李和對她拍了什麼比較感興趣,不過在觀察底片時,發現整個底片密度較大,底片上沒有最透明的地方,最大密度部分看不出一點紋理,最小密度部分的影紋也不清晰,這是曝光過度了。
“底片沒用了。好好學著點,拍好了再出相片才好看。”
這種單反不是那麼容易入門的,拍壞了很正常。
“真的嗎?”老五眼巴巴的看著李和,有點失望。
李和說,“膠片多的是,自己慢慢練吧。”
幾個女人在家裡忙著年夜飯,他無聊的在周邊亂轉,在附近的漁村沒有聽到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香港的春節比較清冷、簡單。
香港這彈丸之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怎麼走也不會超過3個小時,所以家人之間聚在一起吃飯很平常,以至於過年的意義好像是更在乎吃上一頓豐盛的大餐,而不是團聚本身。
沒有人刻意大灑金錢去籌備年貨,沒有鞭炮聲,沒有家家戶戶、大房小房貼滿對聯的紅色海洋。
晚上何芳和老四兩個女人做了很豐盛的一頓飯,主食有餃子也有米飯,不過李和有前車之鑒,堅決不碰餃子,裡麵肯定有硬幣,崩著牙不是好玩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菜上的也多,有韭黃大肉餃子、排骨蒸碗、雞肉蒸碗、麻辣香腸,李和最中意的還是那豬肉燉粉條。
這道菜何芳明顯是用了心的,李和感覺粉條比肉還好吃,粉條能吸收豬肉鮮湯裡的味道,十分條柔軟而富有韌性,口感超好。
要是在平常,何芳大部分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可沒這功夫鑽研吃。
吃完飯以後,老四老五居然有模有樣的給李覽包了個紅包,李和心裡大感安慰,何芳也是非常的高興。
兩個丫頭守著電話機,每隔幾分鐘就要撥老家村委會的電話,可惜一次也沒有撥通。
這是兩個人第二次在外麵過年了。
電視沒什麼好看的,亞視的聯歡會是載歌載舞的那種,沒有一個人樂意看。四個人打麻將一直打到了十二點,算是守歲結束,又是以李和輸錢為告終。
早晨又是早早的起來,又是一桌豐盛的大餐。
吃飯的時候,李和問,“紅包備了嗎?不但老於家的孩子,老沈家的孩子都要給,薑姐她們來開工一樣少不了。”
人家開口恭喜發財,紅包是少不了的,入鄉總要隨俗。
何芳說,“準備了。你說給多少好?”
“薑姐她們給個三十五十意思下就行了,可老於他們的孩子不能給少了。”
“也對。”於德華這些人出手很是大方,給李覽的紅包定不會少,加上老四老五的,總要還回去,何芳琢磨道,“那你說給多少?”
“每個孩子給1000吧。”
何芳突然又道,“於嬸子在那呢,咱總要先去吧?”
“不用。”李和擺擺手說,“咱們明天去一樣。”
於德華先不說,沈道如和喇叭全、吳淑屏這些人是肯定會來的,讓人撲空總不好。
剛吃好飯,準備撤飯桌的時候,薑姐就來了。
她拱著手笑嗬嗬的道,“李先生,李太太,恭喜發財。”
一般逗“利是”,總會說完整的“恭喜發財,利是到來”。
可她麵對的畢竟是雇主,厚臉討就不好了。
“謝謝,謝謝。”何芳和李和兩個人分彆都給了一份紅包。
薑姐笑嘻嘻的接了紅包,自然而然的打掃起了衛生。
第二個來的是司機,李和萬一要用車,他就不好耽誤了。
隨著他的恭喜發財,李和兩口子又是分彆一個紅包。
於德華這些人好像約好似得,都是前腳跟貼著後腳跟,一個接著一個的來了。
不過進門以後都是一句“恭喜發財,利是到來”,絲毫的不客氣了。
於德華是帶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這兩年個子一陣猛竄,大姑娘都比於德華高了。
沈道如是帶著老婆孩子,他老婆個子中等,臉麵嬌嫩,她隻是一個勁的打量李和兩口子。來之前已經得了沈道如的千交代萬囑咐,不能亂說話。
她好奇這李家有多大的能耐可以讓他老公這樣低聲下氣,沈道如很少和她說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她先生的本事她是清楚的,在香港儼然是個人物了,附帶著她出門都是前呼後擁,人家都得恭敬的喊聲沈太,哪怕出門買個指甲鉗都能買出眾星拱月的氣勢來。
不知覺的養成了傲氣的性子,突然要向彆人低頭,她就不怎麼習慣了。所以何芳逗弄她懷裡的孩子,跟她交流育兒經驗的時候,她說話都不怎麼放得開。
喇叭全今天反常的穿起來了西裝領帶,脖子以下的刺青都給遮掩了,他也是帶著老婆孩子來的。他在幾個大佬麵前插不進去一句話,隻得給她媳婦使眼色,沈道如的媳婦不上路子,你趕緊去抱大腿。
他媳婦柯阿妹年輕時候是個俏麗潑辣的小飛妹,現在開著一間麻將館,腮幫骨大,自然能說會道,把搖籃裡的李覽誇的天上有地上無。
何芳明知道這話哄人呢,可止不住的愛聽。
作為回報,自然也把柯阿妹手裡牽著的小男孩誇讚了一遍。
不過她還是喜歡跟旁邊的吳淑屏說話,人啊,總是喜歡找有共同語言的人。
李和跟於德華和沈道如聊了一會,把他倆帶進了書房,對著兩個人遞過來的邀請函,納悶不已。
這是內地邀請兩個人參加年後的一場外經貿會議,能參加這樣的會議,李和不會稀奇,畢竟以兩個人目前的地位,完全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會議。
去年一年,不是容易熬的一年,從東北的老工業基地到沿海的出口型企業,虧本的一家接著一家,全國盈利的企業不足三分之一沒,許多廠子都已經停工了,一大半的工人處於下崗狀態。
外經貿難過,統計局也難過。
大部分人經常聽到的詞,叫“疲軟”。
但是於德華和沈道如主持的兩家企業,卻是發展蓬勃,同時帶動了國內上千家企業的發展,簡直是鶴立雞群,不引起重視簡直是不可能的。
李和現在納悶的是邀請函上對這兩個人的稱呼,於德華被稱呼為中國地大集團總經理,沈道如被稱呼為中國地大集團執行董事。
邀請函上既沒有提到金鹿集團,也沒有提到遠大集團,卻偏偏提到了還是空殼子狀態的中國地大集團,地大集團有沒有注冊成功,李和至今還沒有收到平鬆的回話。
最大的問題是,既然提到了地大集團,為什麼就沒有提到他?
於德華問,“你說我們去還是不去?”
李和沒好氣的說,“廢話,當然是去了。”
沈道如道,“你說這找我們去開會能有什麼事呢?”
李和道,“肯定不是壞事,要是壞事的話,肯定不是發邀請函了。邀請函先放我這裡,我再琢磨琢磨。”
中午宴完客,所有人都走了,他左想右想都想不通這裡的關鍵。
他隻得找何芳商量,他必須承認在這方麵,何芳要比他不知道高明到哪裡去
何芳拿了兩個邀請函仔細的看了一遍,才笑著道,“這是有人護著你了,避免你做那出頭鳥,你去了說不準就變成了從屬關係,但是老於他們就不一樣了,他們去了可能是合作關係,這裡麵的差距大了呢。”
她很少管李和生意上的事情,每天聽他張口幾千萬,閉口幾千萬,她覺得她既然管不上,還不如不管,這個小家她能管好就行了。
“誰能護著我?”李和第一個想到的是王慧。
何芳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著說,“咱同學裡麵沒人有這個本事。”
她直接給否決了。
李和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是誰能護著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