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上了飛機塞好自己的行李,剛坐下,後肩就被人拍了一下,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開口說話,對方就驚喜的叫道,“李先生,果然是你啊,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張先文。”李和拍拍腦袋,半天才想起名字,“你怎麼也在這?”
隨著兩個人電子表生意的中斷,已經好多年沒有了聯係,他差點就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是我啊,是我啊。李先生,你到我這來。”
過道裡還有人走來走去,張先文不方便和李和說話,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對坐在旁邊的小夥子指指李和的座位。
小夥子就拿著自己的報紙坐了李和的座位。
李和坐到張先文的旁邊笑著道,“我聽潘鬆說你不是在俄羅斯嗎?怎麼這是衣錦還鄉?”
“哎呀彆提了,我這是哪裡是衣錦還鄉啊,我是衣緊還鄉,緊身的緊!”張先文懊惱的說道。他的普通話雖然還是有點口音,可是足以讓人聽得清楚了。
李和打量了張先文一番,現在身寬腰粗,西裝領帶,頭發也是一絲不苟,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瘦矮的倒爺了,就懷疑的問道,“不能吧!你要說你在俄羅斯沒賺著錢我是不信的。你放心吧,我不找你借錢。”
張先生瞧瞧左右,才低聲道,“賺了是賺了,可是吧,最後全部一把火給燒了,燒的一乾二淨。”
李和笑著問道,“俄羅斯發生了大火不成?”
“在毛子的地我至少賺了這個數!”張先文舉起了五根手指頭,“結果呢,現在什麼都沒了。”
“五百萬?”李和不確定的問道。
“是啊。至少有這些。”
“那怎麼就沒了?”
張先文輕輕的歎氣道,“還不是那幫溫州佬害死我了。”
“你慢慢說。”李和非常的好奇。
“我呢在毛子那賺了點錢,可那地方人又少天又冷,待不住人啊。今年呢,有朋友說國內的生意好做了,我就轉道回來了,當時也沒合適的生意,因此就搭夥和溫州佬們做鞋子的生意,開始賺了兩個月,後麵運氣不好,一路賠錢到底。”
李和樂了,“你蒙我呢,哪裡有說鞋子不好賣的?”
李愛軍做鞋子的生意有多火爆,他很清楚,說做鞋子不賺錢他壓根不信。
“你看報紙不?杭洲武林門一把火把溫州鞋的名聲燒的乾乾淨淨!各大商場不但堵著我要退貨,而且倉庫裡壓的都是貨哦!”
“原來是這個。”李和終於明白了。在1987年8月8日,杭洲武林門一把火燒毀了5000多雙溫州劣質鞋,同時引發了全國“圍剿”溫州鞋的轟動事件。假冒偽劣的品質引起全國消費者的公憤,一度提到“溫州皮鞋”,就讓人覺得是假真皮、假鞋,以至於很多商場貼出“本店無溫州鞋”的安民告示。整個溫州的製鞋業差點有滅頂之災。
張先文搖搖頭,“原來你真知道,這名聲真是臭的爛大街了。”
“壞事傳千裡,不是什麼稀奇事,那你現在回京做什麼?”
“我呢,許多商場都是有我的鞋子,辦退貨的辦退貨,賠錢的賠錢,我要去給他處理了,怎麼樣我都認栽。”
李和伸出大拇指,“夠敞亮,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到時候知會我一聲。”
張先文笑著道,“一定,一定。聽說蘇老板在深圳發大財了?”
他轉而又打探起了蘇明的消息。
“一般吧,我等會抄個地址電話給你,你們自己聊聊。”畢竟一起有過一段同甘共苦的經曆,李和對他似乎也多了一種信任。
“謝謝。”
下了飛機,李和才跟張先文分手。
他從機場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剛要拒絕,李和就掏出了一張美鈔,“嘿,哥們,林肯認識不?”
司機伸出腦門定晴一看,嘿嘿笑道,“嘿,這哥們我真認識,趕緊上車。”
李和拉開後車門先把行李塞了進去,自己坐到了前座,大手一揮,“三廟街。”
司機在林肯的激勵下跑的很快,沒到半小時就到了。
待李和的行李拿下跟李和揮揮手,“哥們,回見。”
李和拍拍車窗,“彆啊,找我錢啊,彆拿我當冤大頭啊!”
那可是五美金,折合成人民幣,這車費可就貴了,要是司機開始不拒載他也就不計較了,可是拒載了,他就沒這麼大方了。
司機無奈找了7塊錢給他。
李和拖了行李到家門口,家裡果然沒人,摸摸身上沒有鑰匙,他就趁周圍沒人注意把牆根的一塊磚給移開,拿出了備用的鑰匙,然後又把磚給合上了。
打開院門後他先去了廚房,從廚房的一個瓦罐裡下翻出了各個房間的鑰匙,房門才一一打開。
家裡極其安靜,老四不在,狗也不在,隻有籠子裡的雞鴨在喳喳的叫。
躺在椅子上他好一會沒有緩過勁來,無奈口渴的很,也餓的很,他要起來想辦法整點喝的吃的,不然不是渴死就是餓死了。
他剛要艱難的站起身來,眼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這趟出門的時間可夠長的。”
常靜笑吟吟的出現在李和的麵前。
“常姐,今天沒上班啊?”
常靜道,“還上什麼班啊,廠子裡工資都快發不出了。”
“哦。”李和沒有心思多問。
“我就來看看給你喂雞鴨的,結果剛好你回來了,你那三條狗都在我那呢,我等會給你牽過來。”
李和道,“還得麻煩你多幫我養幾天,我明早就要回學校。”
他現在都有點不敢想怎麼樣麵對吳教授的臉色,不是怕,是愧疚。
“那好,我給你弄點吃的。”
“謝常姐。”李和點點頭沒有拒絕。
常靜先給李和燒了瓶熱水,處了這麼長時間,她多少是了解李和習慣的。
李和自己洗杯子泡茶,杯子好長時間沒用,裡麵都有一層垢了。
常靜端上來一碗麵條,一盤鹹菜,笑著道,“先對付著吃吧,晚上我幫你弄點。”
李和三兩下就扒了兩碗麵,才打了下哈欠,洗了一把臉,“我先去睡會。
“去吧。”常靜開始幫李和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