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閒話(1 / 1)

“算了吧,你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要跑船嗎?”,李和也堅持讓何招娣回去。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明天是年三十,跑個鬼的船哦”。

那渾身發顫的腰肢,象跳動的火苗,看的李和一陣心蕩漾,“差點忘記了,這麼快啊,怎麼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呢”。

駝子是個硬茬性子,見不得兩個人磨蹭,“都回去,都回去,在這留著人沒用,有這份心就好了”。

何招娣道,“多一個人怎麼都是好的,萬一夜裡有什麼事呢,對不對?”。

幾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李和道,“都留著吧”。

駝子在地上踩滅了煙頭,就進了屋。

何招娣問李和,“你晚飯吃了嗎?”。

李和道,“沒呢,你也沒吃吧,你在這等著吧,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吃的,給你們帶一點”。

何招娣把他拉住,“你等著吧,我出去”。

不給李和機會,騰騰的就跑了出去。

駝子此時靠在牆壁上,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緊張,又找李和要了根煙,點起火,站起身對著病房的窗戶口,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你說這孩子容易活嗎?”。

李和道,“這孩子河坡那麼受凍都沒事,以後一準也沒事,命硬”。

“俺怕啊,俺家早先兄弟姐妹七人,就落下我一個了。上麵有哥哥、有姊妹,有一年年他們說日苯人要進徐州,俺老娘就帶著俺們逃難,她分不清東南西北,想著日苯人找不著就好,邊跑邊討飯,討飯都討不著啊,俺老娘就賣了俺姊妹,給人做小媳婦,想著能活兄弟三個就好。什麼都緊著兄弟三個吃,半道就走不動了,歪著身子不動了,拖住那最後一口氣告訴俺們一定要把她給埋了,彆人野狗給叼走了。俺家老大哥、二哥都是郎當小夥子了,有當兵的隊伍路過,哥倆一起給抓了壯丁。俺那會也就十歲,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孤零零的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你說這人命賤不賤”。

駝子說了一大串好似跟李和說話,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李和從來不知道駝子的故事,隻知道他是外地逃難過來的,今天聽他這樣一說,反而升起了一股心酸,“亂世人命如草芥”。

“那會,黃河讓人給挖開了,淮河也發水了,逃難的也越發多,俺就稀裡糊塗的跟著逃難的隊伍走,大概俺年齡小,又是個小駝子,容易博著同情,路過集鎮,人家願意賞口饅頭,就這樣饑一頓飽一頓,後來給人家做長工遇著你爺爺,他那會就比阿大幾歲,在這邊安定了下來。可憐兄弟姊妹就剩俺一個光杆了”。

“我阿爺?”,李和對這些也是一無所知,這算不算家族秘辛呢?越發認真的聽駝子講。

“對,就是李福成那老東西,咱倆就給大戶人家做長工,彆看俺是個駝子,可比他勤快多了,他可比俺懶多了,懶驢屎尿多,三天頭疼兩天腦熱的,結果呢,他混著了一房媳婦,俺啥都沒撈著,臨老光棍一個”。

李和愕然,“不能吧,我阿爺挺勤快的人”。

駝子不屑的道,“勤快?那也是被逼的,先是你爹,後麵你兩個叔叔,崽子一個個下地,下地了就要吃的,嘴裡就要有嚼頭,他不勤快能行嗎?”。

“嘿嘿”,李和尷尬的笑笑,他親爺爺,他自然不好說什麼。隻是好奇,原來這懶病還是能遺傳的,難怪李福成每次罵李兆坤都是那麼的底氣不足,隻有他奶奶罵起來那才是底氣充盈。

何招娣回來了,笑著道,“飯店都關門了,隻買了幾個餅子,借了一瓶熱水,都吃點吧”。

“還買了煙啊,這個好,沒煙渾身不得勁”,駝子把煙拆開,還嘀咕道,“咋還買這麼好的煙,糟蹋錢”。

“好煙抽著舒服”,李和不免自作多情的想,這煙應該是對準給他買的,駝子可能隻是沾了光。

吃好餅子,嘮了點閒話,駝子大概是困了,挨著旁邊的空床就睡著了,呼嚕聲有點大。

李和沒感覺到困,就站回廊裡發呆。

何招娣問,“是不是呼嚕聲吵著你?”。

“沒事,不吵,我以前宿舍四個人,有呼嚕更大聲的呢”,李和說的是趙永奇,那呼嚕聲真不是一般人受的了的,所以偶爾也開馬金彩的玩笑,絕對是個女漢子才能受的了跟趙永奇睡一個床頭。

何招娣推開隔壁的一間屋子的門,很是驚喜的道,“這個門是開著的,你來這裡休息吧,不然天亮醫院上班了,就撈不著睡了”。

李和打開手電筒,找到牆麵上的拉線開關,試了好幾次燈都沒有亮,“燈壞了,那邊兩張床呢,一人躺一張吧”。

何招娣借著手電筒的光,把床鋪整理了下,“一股味,你衣服彆脫了,就湊合躺著吧”。

李和找了兩個枕頭,墊在頭低下就躺下了,見何招娣偎依了過來,手觸摸到柔順的曲線,鬼使神差的也沒拒絕,“不要亂動就是了”。

“少臭美,俺不動你”,何招娣雖然嘴上這樣說,還是把李和拉到了自己的胳膊低下。

“你胳膊短了,你摟不住我的”。

“摟不住我也摟,我高興就行”。

“你這樣能舒服嗎?”,臉對著臉,鼻尖碰著鼻尖,那瞬間柔嫩的觸覺,李和呼吸都有點緊張了。

“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何招娣半天就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

“那樣白天我也能跟你在一起了,就沒人閒話了”。

“也許吧,不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意思嗎”,這個純淨無暇,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女孩兒,讓他心中卻在隱隱作痛。

“人和人在一起非要有意思嗎?”。

這個意思是幾個意思?李和搞不清了,這是生理問題還是哲學問題?

他扯開話題,“你生意挺不錯的吧,摩托車都買不上了”。

“那當然,我都兩條船了。我算明白我老娘為什麼要生兒子了,我要是有個哥哥,或者能乾活的弟弟,也能幫我行船呢,女孩子沒什麼力氣”。

這是李和第一次聽何招娣服軟,不免有點感概,“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用處,男孩子有男孩子的用處”。

“所以我將來也要生兒子”,何招娣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生女孩呢?”,李和想不到何招娣的思想轉變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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