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飯,付霞收拾了碗筷,抹乾淨桌子,又習慣性的打開了電視,興奮的說,“今年的春晚聽說是聽說是張瑜做主持呢”。
張瑜剛剛獲得了最佳女演員獎,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成為了新一代的宅男女神,床頭不放兩張她的海報,你都不好意思說你是年輕人。
李和抱著興趣,跟在後麵看了,據說在2016年春晚沒出來之前是被黑的最慘的一屆,這屆春晚好歹要臉,搞砸以後還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新聞聯播裡道了歉,不像2016年的春晚臭不要臉的自己給自己打了100分。
主辦1985年央視春晚的導演黃一鶴突發奇想,決定把春晚舞台搬到工人體育館。
這屆春晚失敗,並非節目質量,而是源於室外辦春晚的條件非常不成熟。
李和抽完一根煙,等了幾分鐘,春晚算開播了,除了表演台,四周的觀眾席都黑漆馬虎的一片。
片頭還是老一套的李煥之的春節序曲,聽著像兒童廣播節目的序曲,小朋友們,小喇叭節目又開始啦,今天我們為大家講個故事《身後跟著一個狼》
總共五個主持人,開場兩個男主持馬季、薑昆頂著感人的發型出來了,馬季開場白,“同誌們,1985年的春節聯歡晚會由我們五個人來主持,下麵我現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大家所熟悉的相聲演員薑昆同誌,這位是台灣的藝人朱苑宜小姐”。
馬季還卡詞了,李和直接就笑了。
後麵三個女主持顏值還算可以,好歹化了妝,魔都的張喻、台灣的戴著眼鏡的朱苑宜、香港的黎小雯。
朱苑宜用了閩南話拜年,張瑜用了魔都話拜年。
馬季,“我們張小姐是用魔都方言向大家祝賀春節”。
輪到黎小雯用粵語拜年馬季不樂意了,直接打斷,“斑小姐你也是多才多藝,你最好用普通話來說”。
李和看的尷尬癌都患了。
不黑不吹。
開場表演是《百猴迎春》。
又不是猴年,弄個百猴迎春是什麼意思?
後麵全國大牌明星女排運動員上場了,汪明荃上場了,但是電視機傳來的信號就開始斷斷續續,聲音也非常小。
輪到馬三立出來,李和才精神抖擻的跟著樂嗬了一陣子。
李和熬到了第三個小時,哈欠都打起來了,付霞還是看的津津有味,衝著李和叫道,“哥,陳佩斯出來了”。
他一看,還真是陳佩斯出來了,後腦勺上還有那麼一點點頭發,雖然不是很明顯,當陳佩斯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李和都替他渾身打冷顫。
工體館可沒有暖氣,這真是豁了命在玩啊。
李和也跟著渾身打顫了,這有六個小時呢,他撐不住了,“你自己看吧,我去睡覺了”。
“彆啊,我一個人害怕”,付霞聽著外麵嗚咽的風聲道。
李和懶得理她,提了壺熱水,進屋自己洗腳。
脫了衣服直接就上床睡了。
可是剛躺下,門就被拍響了,李和問,“誰啊?”。
“我,開門,出事了”,付霞在門外拍著門叫道。
李和又怕付霞作妖,沒下去開門,直接喊道,“我睡了,有事明天說”。
“真的有事,哥,你開門”,付霞拍門拍的更急了。
李和起身批了件衣服,下穿穿好鞋,啪的一下直接把門拉開了,倒是付霞嚇了一跳。
付霞急忙道,“於叔沒了”。
“什麼叫沒了,那麼大人,還能離家出走不成”。
付霞帶著哭腔道,“不是,是那個沒”。
一時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詞。
“哪個沒?你是說於老頭過世了?”,李和見付霞這樣子猜測問道。
付霞點點頭,“恩,剛剛於德華來拍門了”。
“怎麼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李和有點不敢相信,前個下午還活蹦亂跳的呢,轉身又回屋穿衣服,穿鞋子,對付霞道,“你在家看門,我過去看看”。
李和拿了個手電筒朝於老頭家過去,他家的大門也沒插,離多遠就能聽見屋裡的哭聲,李和尋聲過去。
屋子裡都是左鄰右舍的鄰居,還有於德華一家子人。
於老頭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臉上的皺紋都放開了,於老太太撲在床頭已經哭岔了氣。
於德華隻是悶頭在旁邊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的抽。
李和問,“昨天我還看著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說沒就沒了”。
於德華嗓子眼堵住了,吸溜了下鼻涕,用袖子直接擦了,又灌了口煙道,“吃好晚飯,先是一起看電視,看了一會,他說腿軟了,就回屋休息了。我們也沒當回事,等我老娘回屋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沒啥交代吧?”。
於德華聽了這話一直緊繃的眼淚水卻直接出來了,“我就難過這個,你說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連個交代都沒,我心裡就是這麼不是滋味”。
於老太太在左鄰右舍老太太們的安撫下,慢慢停止了抽噎,歎口氣道,“這一輩子都是命啊,大半輩子分開了,臨了老想在一起過安生日子,這還沒幾年呢,人卻沒了”。
李和不知道怎麼去安撫,隻是看著躺在床上的於老頭,心裡有點堵。
他跟於老頭相處這麼時間,總歸還是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沒了,而且還是突然沒的,總會有那麼一點難過。
於德華對紅白喜事這種事,不是太熟悉,最後還是於老太太委托給了一個老街坊,由他來操持。
先開始給於老頭穿壽衣,老一輩的講究很多,舊時,老人們在到了一定年齡以後往往就要在閏月年準備壽衣,老人們看著放心。
所以於家的壽衣都是提前買好的。
給於老頭穿好壽衣後,於老太太對李和道,“李子,我不跟你客氣了,還得麻煩你個事”。
李和說,“嬸子,你儘管說”。
“老頭子生前經常來往的那幾個朋友,你還得幫我通知一下,人沒了,總要給人知會一聲”。
李和點了點頭,“行,等會我就過去”。
他知道於老太太說的是博和尚和朱老頭這幾個人。
雖然也是早上六點鐘了,但是天天還隻是微微亮,回家口袋裝了點錢,就匆匆出門了。
摩托車、自行車沒法騎,他隻得去坐公交車,但是公交車還沒到,大年初一公交站台都能站一排人。
也許是因為運氣好,有一輛出租車過來。
好幾個人要跟李和搶,李和直接拉開車門上去了,這時候可不管什麼素質和謙讓了,上車直接對師傅道,“師傅,去西四路”。
他決定先去通知朱老頭。
“好叻”。
“你們這年初一你就開始乾活了”。
“兄弟,乾不乾活,這每個月的份子錢可是一分錢不少啊,所以必須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