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大部分都對分配比較滿意,有的甚至超過預期,唯一悶悶不樂就是趙有才了,待班主任和係裡領導走後,就表示了不滿,“一個物理專業的分配到糧食係統,這算什麼事,我還是要去係裡說道一下”。
李和一把拉住趙有才,“彆啊,都是革命工作,各有分工”。
這是個二傻子,按現實主義俗氣點說,你這是肥差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
“小李子,你拉著我乾嘛,你留校你自在了,就不考慮我感受了”,趙有才正是激動情緒上,說話也沒遮攔。
李和留校在大多數人眼裡也是好差事,起碼不比任何人差了。
李和看班裡這麼多人,倒是不好說話,要不是平常關係還可以,懶得管他,摟著他肩膀出了教室,“你咋是個倔驢子呢,你去找係裡能有啥用,我倒是想跟你換呢,可換的過來嗎?再說你想想你這是什麼單位?糧食係統,這一般人進得去?一般人都是羨慕不來呢,你想想一個普通人就是進了一個鎮級的小糧站都可以吹牛皮吹個兩三年”。
“我我不圖單位好壞,我要去能發揮我個人價值的地方,我的專業是物理,進了糧食係統,明顯不對口啊”,趙有才有點著急了。
“節糧減損怎麼就用不上物理了?糧食連年豐收,但糧食產後損失浪費嚴重。還存在哪些難題亟待破解?糧食局不是有下屬科學院嗎,你要是去幫著搞定了,那是利國利民”。
趙有才歎口氣道,“那不一樣,怎麼能一樣”。
不過也明顯熄滅了調換工作的勁頭。
李和回頭找到坐在座位上發呆的何芳,又是一個急需安慰的。
“妹子,你這是又哪門子不對了?”。
“沒什麼,就是心裡空落落的,就是哪裡不對”。
“走吧,食堂開飯時間,吃飽了,肚子不空,心裡就不會空啦”,李和見何芳沒動,又道,“做老師挺不錯的,跟我一樣多好,你看咱倆都是老師,放假都能碰一塊”。
李和倒是放了心,起碼何芳的分配,沒有因為自己的影響,而出現了變數。上輩子是老師,這輩子是老師,最後還做了校長。
何芳噗嗤一笑,“行吧,就你廢話多,去吃飯吧”。
何芳出教室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埋沒在恭喜聲中的王慧,不是嫉妒,也沒有失落,隻是不怎麼明白,差不多的兩個人,為什麼分配的時候,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班裡照完畢業照之後,李和每天都在連續乾一件事情,就是不停的在留言本簽名,後麵加個手繪表情包,絕對沒有重複的。
而他自己的留言本,他還沒找到,不知道傳到哪裡去了,本專業、本係,甚至其他係有臉熟的都會在上麵龍飛鳳舞秀個存在感。
等拿回他的留言本的時候,他發現那麼厚的本子,居然沒有空白頁了,仔細一看,居然有二千多條留言,開頭那刺眼的“小李子”三個字還是讓他眼皮直抽,後麵甚至還有李小弟、李同學、李員外、李財主。
他還好奇自己的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他四年間簡直就是個小透明,為什麼有這麼多簽名留言。
越往後麵看,他才算明白怎麼回事,去年在大禮堂跟美國人對噴,讓他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紮海生最近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態中,在李和麵前嘰嘰喳喳,“你說,我上班後穿什麼衣服好,我還沒中山服呢,要不要去買?”。
李和算是聽夠了他的聒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們會有製服,不需要買”。
“可是我不能就穿這樣去報到吧,多丟人啊”,紮海生還是有點不放心。
紮海生的畢業分配出乎了李和的意料,居然成為年度黑馬,進了司法部政治部,多少人削減了腦袋想進去。
李和道,“知道司法部大門在哪不?”。
“霞光裡,報到證上有”。
“去過沒有?”。
“還沒”
“不是我打擊你積極性,那邊還是郊區,他們辦公的地方是村委會蓋的小旅館,可能還是違章建築。比較原生態,自然風光不錯,沒事可以釣個魚,逮個兔子。當然,也挺容易解決個人問題,那邊大姑娘小媳婦經常就蹲你們單位門檻上嘮嗑,你有機會去搭訕,遇到合適的也說不定啊”,李和去過那邊可不止一次兩次,如果不是有武警站崗,很難相信那是堂堂的國家部級機關。
直到九十年代才才終於搬遷到朝陽門南大街的新辦公樓。
紮海生不信,“那可是國家部級機關!”。
“79年才重建的,你以為條件能多好”。
“我再給你義務普及下,如果你毫無作為,你會從主任科員、副處、正處、副司……直到退休”,李和說的是事實。
“我不信,你儘會蒙我”。
“不信拉倒,該乾嘛乾嘛去,我這事多著呢”。
“彆啊,哥,我喊你哥還不行嗎,你不能不管我啊”,紮海生好像有點著急了。
李和搖搖頭,這娃還是嫩了啊,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年齡在那放著呢。
不過他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問道,“還有寫詩嗎?”。
“我天天這麼忙,不是論文,就是寫稿,剩下的時間都是看書,哪裡有空閒寫詩,我也不想寫了”。
“你就沒想過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李和覺得有點罪過,一個偉大的詩人可能就要毀在他的手裡,那多可惜啊。
“我都沒見過大海長啥樣,咱倆都是老鄉,都是內陸,又不是沿海,麵朝長江還是差不多”,紮海生被李和的話問迷糊了。
“這個我要批評你了,學習是學習,工作歸工作,個人愛好也不能放棄嘛,對不對,全方麵發展知道不?”,李和循循善誘,一定要把這孩子帶回正確的道路上。
紮海生倒是真不明白了,“啥意思?當初反對我寫詩的是你,現在又支持我寫詩了?我鬨不明白啊”。
李和耐心又沒了,這熊孩子太煩了,“哪裡那麼多廢話,讓你寫就寫,以後半年,不,一個月交篇詩稿給我,我要隨時看你有沒有進步”。
紮海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