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度自助遊(1 / 1)

第二天上午到站的時候,李和終於感覺解脫了,感謝天感謝地,終點站不用爬窗戶了。

出站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找了個拐角,坐在台階上吸煙,後麵冷不丁的被拍了肩膀,扭頭一看,還是那女孩,瞅了一眼。

那女孩訕訕說道,”李同學,你是新生,不識得路吧,我帶你吧。“

李和道,“沒事,抽口煙,你先走吧。公交牌上不都有線路嗎,又不是不識字”。

那女孩聽李和這樣說,倒也沒走,道:”那我等你抽完煙,無軌公交站那邊線路多,瞅著都晃眼,不好找。再說你一路讓座給我,我還沒謝謝你呢。“

李和聽她這樣說,也不矯情了直接掐了煙頭,道,“走吧。“

滿大街的隻有自行車,公交車跑來穿去。

偶爾有來火車站用自行車接人的,比後來開寶馬還有麵子,東西多的直接綁後座上,東西不多的,人麻溜的掂上後座,東西抱在懷裡。

像汽車就比較少見了,基本都是東歐產吉姆和伏爾加,像拖拉機一樣叮叮咣咣跑。

那女孩看著李和眼睛到處看,覺著鄉下人第一次進城,不都是這樣嗎,道,”你看看這就是咱們的偉大首都,闊氣吧,有時間我帶你去看升國旗。“

介紹的時候,一股自豪感湧上她的心頭,她不由得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一點。

李和點了點頭,看著公交電車來了,就跟在女孩屁股後麵,直接上公交了,買了車票。

從公交車外,看著不同的景致,腦袋裡快馬加鞭的跑過莫名其妙也理不清的思路。用懷舊的眼光看著窗外的城市,一般人絕對想不到,一個民族一旦爆發出力量,這裡之後會發生怎麼樣驚天動地的變化。

改革大時代呼嘯而來,為所有中國人提供了改變命運的平台。

這也更堅定了這輩子好好擼幾套房子的決心,五環六環瞅都不帶瞅的,必須是市中心。

就是這麼有誌氣!

再過五六年,富人進城買房,窮人就進城打工,於是不管你是大專本科,還是文盲混混,都一個勁往城裡鑽,城市傻大,空中灰多,許多人削著腦袋想留在這個灰多傻大的地方建功立業。

心靈的自由力,是創造的生命力。引發災難的是我們自己,創造奇跡的也是我們自己。

”喂,到地方了。“女孩帶頭下了車。

李和有心說,大侄女,我是到站了,可你下錯站了,你們人民大學,還有二站呢!

“哎,你倒是走啊,你在那站著楞著乾什麼。”那女孩回頭看李和沒有跟上,招手說道。

李和沒辦法,隻得裝糊塗繼續跟著去。

看著那闊氣的大門,仍是熟習的。

心裡有點畏懼,萬一再也遇不到自己熟悉的人,那可怎麼辦?

進了學校,那女孩不客氣,直接拿了李和的通知書,找新生接待處,領被褥,食堂飯票糧票,補貼,時不時還要找人打聽兩句。

繞路,多次這種情況,在一條道上反複折騰,掉頭,掉頭。

李和又不能攆人,把人家好心當驢肝肺。又不能跟人家說,你這是耽誤我時間,我比你還熟。

大侄女,搞半天你是路癡啊,人家指路往東,你往西去乾嗎。

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樓底下,倆人都是抱著洗臉盆,被褥,行李包,滿頭大汗,那女孩說道,“這是男生宿舍,我不方便上去,你先把東西送去,我在下麵等你,等會帶你找食堂。”

李和折騰累了,一聽這姑娘還不走,雖然心裡感激,可在牽手都算耍流氓的年代,又不能隨意送人姑娘東西,也不能隨意請人姑娘吃飯,更不能請人家看電影,這算壞人名聲,那隻有小情侶才能乾的事,這隻得小心翼翼,委婉的道,“汪雨同學,謝謝了哈,你也坐了這麼長時間火車了,要不你先回去,後麵俺要是不會,就找人打聽。”

汪雨小姑娘莫名其妙的著惱了,道,“李和同學,這裡是祖國偉大的首都,不要’俺,俺,俺的‘,行不行,這不是你們鄉下,快點送上去,我就在這等你,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去,丟了皖人的臉。“

突然被扣上丟皖北人臉的大帽子,李和被驚得裡焦外嫩,又不好計較,無奈的道,“那你等我,送上去就下來。“

直接接過了汪雨手裡的東西,拎起來,蹬蹬的上樓,這會閉著眼睛找都中,也不用看寢室門牌,憑著感覺到一間寢室門口,一看沒上鎖,直接就推開進去了。

屋裡就一個戴眼鏡,黑不溜秋,瘦不拉幾的大高個,正弓著腰鋪床蓋呢,李和一看樂了,這家夥叫趙永奇,陝北男高音,兩個人一直處的很好。

李和放下行李,口袋裡拆開一包煙,遞了根上去,“我叫李和,皖北的,以後就是同學了,多多關照。”

趙永奇接過煙,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你好,我叫趙永奇,陝北的,我們來的早,宿舍裡就你是最後一個來的了。”

汪雨還在樓下等著呢,李和不敢過多墨跡,道,“我先出去,外麵有人候著呢,晚上回頭聊。”

等趙永奇應了聲好,就直接下樓了。

看來這頓飯是免不了了,學校食堂人多眼雜,還是去外麵飯店的好,道,“要不我們去外麵吃飯,我請你。”

汪雨看著李和土不拉幾的土布衫,千層底布鞋,就知道是個什麼光景,道,”算了吧,到食堂,你請我,你糧票可比我們學校多9斤呢“

李和摸摸口袋的錢,除了交了20塊鋪蓋錢,楞是一毛錢沒花掉,學費一毛錢沒交,每個月學校還給34斤糧票,24塊錢生活補助。

所以後來許多人在網上念叨的那句話是對的,當我們讀小學的時候,讀大學不要錢;

當我們讀大學的時候,讀小學不要錢;

我們還沒能工作的時候,工作是分配的;

我們可以工作的時候,撞得頭破血流才勉強找份餓不死人的工作做;

當我們不能掙錢的時候,房子是分配的.。當我們能掙錢的時候,卻發現房子已經買不起了。

這次李和直接走前麵領路,直說剛才已經記得了路,可不敢再讓汪雨這樣的路癡帶路。

再次感慨萬千,熟悉的地方,李和還是感覺在做夢一樣,那條走過的路口不曾變,一些樓還是本來的樣子,斑駁的樓牆。

進了食堂都是大鍋飯菜,一般一個葷菜一勺在二毛錢左右,李和全部點了葷菜,又問汪雨道,”你吃啥,我來點。“

汪雨隻要了個白菜豆腐,找了個地方把東西放好,盛了兩碗湯端過來,一碗給了李和,說,“這湯是免費的,以後你就自己盛,你們的糧票有細糧票和粗糧票,你們男孩子食量大,你可以找口淺的女孩子拿細糧換粗糧,可以多換點,一斤細糧換一斤半粗糧。”

李和裝作受教的模樣,道,“謝謝,知道了。”

吃好飯,汪雨道,“那幫我提行李,送我到公交站,我走了。“

李和把人送到公交站,覺著人家幫自己忙前忙後,頗有點不好意思了,習慣性的口頭禪,“有時間過來玩,我請你吃飯。“

汪雨高興著的答道,”好,等我整理好宿舍,報到好,就來找你。“

看著上了公交朝自己擺手的汪雨,李和就感覺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喂喂,喂,你彆走啊,你千萬彆當真啊,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讓你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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