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被人打飛了?
他居然被人一拳打飛了!
這怎麼可能!
寇青童眼裡的茫然與憤怒變成了一片野火,開始狂暴地燃燒起來!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嘯叫,自地麵彈起,雙腳一蹬應天門的石壁,便向皇宮裡飛了回去!
那道筆直的深坑裡的石頭與灰塵隨著蓬的一聲而彈了起來。
應天門喀喇作響,慢慢開始倒塌,那團雲霧飄到了天空裡。
寇青童回來的比去的更快。
他伸出右手抓向天空,扯下一片朝霞,化作一片血光,便砸了下去。
連三月衣袖輕飄,卷下一片雲彩,化作滿天花海,便迎了上去。
那些血光裡的每一抹血痕,都是寇青童的拳頭。
那片花海裡的每一朵花,都是連三月的拳頭。
拳頭與拳頭相遇。
殺意與殺意對衝。
朝霞映著花海。
彆樣紅。
血紅。(鬼臉)
……
……
皇宮廣場上已經看不到連三月與寇青童的身影,隻能看到狂風大作,血氣衝天。
雷鳴再次響起,然後便無斷絕。
氣浪席卷著沙礫,擊打在宮牆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如暴雨一般。
本就牆皮剝落的朱色宮牆瞬間千瘡百孔,像雨後的沙灘,看著很是淒慘。
那些如雨如箭的沙礫也襲向了宮殿,大臣們紛紛躲回殿裡,平詠佳用最快的速度關上了窗子,放下茶杯,護住了臉。
井九沒有動,靜靜地看著那邊。
金供奉與牛供奉盤膝閉眼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勉力維持著皇城大陣的運行,避免這兩個絕世凶人毀掉這裡的一切。
就在最危險的時刻,談真人揮了揮衣袖,度了一道精純至極的真元進入石柱,讓大陣穩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毫無征兆的,雷鳴停止了,狂風也停止了。
滿天朝霞出現了一個缺口,更顯清麗。
連三月與寇青童相對而立,依然隔著數裡的距離。
寇青童不停地喘息著,身上到處都是血,看著連三月的眼神裡滿是不解,問道:“你怎麼這麼扛打?”
連三月的情形明顯要好很多,黑發隨風飄舞,隻是唇角多了一道血絲,說道:“那是因為你太弱。”
寇青童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意,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沒看到我真正殘忍的一麵!”
連三月忽然神情微變,伸出右手接住飄落的一片花瓣。
被她插在鬢畔的那朵桃花,終於被震落了一片花瓣。
看著掌心裡的花瓣,她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憐惜的意味,緊接著眼神變得更加冷淡,或者說無情。
寇青童莫名覺得有些心悸,先前戰鬥的如此激烈,那朵桃花居然還好端端地插在她的鬢間,難道她竟是沒有出全力?
連三月抬起頭來,看著他麵無表情說道:“那你知道我真正殘忍的時候是什麼樣嗎?”
說完這句話,她張開了雙臂,潔白如玉的雙手從衣袖裡伸出,掌心向上,對準了天空。
雲海開始翻騰起來,滿天朝霞都被一道巨大的無形的力量扯碎,向著四野而去,就像屋頂慢慢淌落的血水。
天空更加碧藍,然後漸成幽藍之色,仿佛離地麵要近了幾分。
連三月的雙掌微微下沉。
如果把這兩個畫麵聯係在一起,甚至會讓人覺得,天空是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看著這幕畫麵,寇青童發出一聲怪叫,毫不猶豫便往後退去。
問題是人在天地間,如何行走都在天空之下,如何逃得脫?
碧藍的天空裡出現數千道極淡的線。
每道線都是連三月的拳頭。
數息之間,她便轟出了三千多拳!
寇青童不愧是血魔教唯一活下來的強者,麵對著如此狂暴的攻勢,竟然還能做出防禦。
但防禦是沒用的。
就像連三月說的那樣,隻要她開始真正的出手,對方便無法還手!
血魔教秘法,潰!
中州派道法,散!
寇青童在極短的時間裡,把千餘年的修為儘數施展出來,不知多少已經失傳的秘學絕學不停出現,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就是擋不住如天空般的那些拳頭!
轟的一聲巨響!
連三月的拳從碧藍的天空裡畫過,就像是牽出了一條神龍,從高往下砸向寇青童的頭頂。
寇青童連**血,氣息暴漲,雙掌向上一封,勉強的擋住了這一拳。
喀喇一聲,他單膝跪到了地麵,堅逾法寶的膝蓋瞬間碎裂,地麵也碎裂開來,形成一道數百丈方圓的蛛網。
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了。
聲音也消失了。
不管是宮牆那邊瑟瑟發抖的太監與臉色蒼白的秘侍衛,還是大殿裡神情凝重的大臣們,都保持著原有的姿式,一動不動。
這是速度的極大差異導致的時間流速不同。
連三月回頭望向井九,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心想現在是你追不上我的腳步呢。
然後她轉過頭去,望向寇青童,笑容漸漸斂沒,就像看著一個死人,握著拳頭再次轟了過去。
寇青童的境界修為確實高深至極,當皇宮裡的一切都處於靜止狀態的時候,他卻還可以動。
但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些,雙手剛剛從頭頂撤回,還來不及擋在身前。
看著那個拳頭越來越近,他的眼裡出現一抹驚怒卻又無助的情緒。
……
……
寇青童再次飛了出去。
與上次一樣。
簡簡單單的。
如人世間尋常無奇的每一件事。
就連路線都是相同的,還是那條溝,他還是從宮牆上那個豁口飛了出去,將來皇城重建的時候,至少可以省些銀子。
已經塌了一角,正在緩慢傾倒的應天門,再次被他的身體直接撞中,轟然倒下。
這次寇青童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著南邊去,又飛了很遠一段距離,重重地撞到城牆下,才終於停了下來。
城牆被轟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了裡麵的空間,正在維持禁陣的清天司官員驚愕地望向這邊,顧盼神情微變。
寇青童躺在滿地石礫間,身體已經嚴重變形,到處都是血,血裡隱隱有著光點,眼神渙散。
但他確實極其厲害,受了如此重的傷,居然沒有當場化作光點,就此死去。
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城牆,三名中州派的穀主破風而至,看著禁陣裡的人們沉聲喝道:“誰都不準動,不然格殺勿論!”
他們靠近那片廢墟,準備把寇青童接回雲船。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笛聲響了起來。
那笛聲如水一般悠揚,又像是水麵柳枝的倒影,卻充滿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