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鐘乃是中州派極著名的法寶,在元嬰級彆以下的戰鬥裡可以說是至強的存在。
這法寶乃是來自遠古的傳承,天生一對,分彆叫做北辰鐘與南屏鐘。
當今中州派掌門與夫人,年輕時憑著這對鐘不知擊敗了多少同代天才,又殺死了多少冥界妖人與雪國怪物。
這些年北辰鐘一直在洛淮南的手裡,隨其展放光彩,威名不墜。
但直到此時,眾人才知道原來南屏鐘竟是在白早手裡。
白早乃是中州派掌門夫婦的獨女,當然有資格拿著南屏鐘。
可這是不是說明,中州派掌門夫婦已經達成一致,決定選擇洛淮南而不是童顏做為白早的道侶?
如果這是真的,那必將成為整個朝天大陸修行界最受關注的事情。
那是以後才需要思考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白早為何會忽然祭出流光鐘?
年輕修行者們生出這些想法,隻是極短的時間。
南屏鐘轟向了那名西海劍派弟子。
嗡的一聲!
狂風驟起,一道難以形容的氣浪與無形的音浪,向著峽穀四周傳播。
雪塊狂舞,崖壁驟碎,天地氣息都因之生出變化。
那名西海劍派弟子乃是派中嫡傳弟子,於最危險的時刻召喚出本命飛劍,強行擋了一記。
但他的飛劍哪裡擋得住這等級彆的法寶?
淩厲破空聲起,那道飛劍斜斜飛起,刺進堅硬的崖壁裡,沒入兩尺有餘,隻剩下一個劍柄。
那名西海劍派弟子被震飛十餘丈,落在雪地裡,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被同門扶起來後,他顧不得察看傷勢、擦去鮮血,滿臉震驚看著那邊喊道:“白師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位同門低聲提醒了他一句。
他望向原先自己所在的位置,才明白是怎麼回事,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一道黑色飛劍懸停在那裡。
剛才如果不是他強行出劍然後被震飛,隻怕已經被那道黑劍悄無聲息地斬中。
換句話說,沒有白早,或者他這時候已經死了。
那道黑劍有些寬,看著並不出奇,卻沒有任何氣息波動,就像是真正的幽靈。
那名西海劍派弟子餘悸難消,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餘的那些年輕修行者,看著那道黑色飛劍,也覺得身心俱寒。
都知道井九拿了道戰第一,但還是沒有人會把他與洛淮南、桐廬這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不過是無彰初境,再強能強到哪裡去?
現在眾人才知道,他的劍究竟有多可怕。
……
……
井九轉頭看了白早一眼。
在青山他曾經聽過顧清的議論,最近這些年中州派與西海劍派的關係逐漸好轉,甚至有了結盟的跡象。
當初海州城外的四海宴上能夠看到中州派弟子的身影,便是證明。
這大概便是白早出手的原因。
她很聰明,大概覺得這記南屏鐘,既保住了那名西海劍派弟子的性命,同時也幫他出了口氣。
隻是你憑什麼判斷這樣我就滿足了呢?
井九沒有說話,眼神裡也沒有太多情緒。
白早卻準確地接受到了他的意思。
寒風拂動白紗。
她說了句話,聲音很輕,隻有井九能聽到。
“給我個麵子啦。”
井九沒有說什麼,把黑劍召了回來。
那名西海劍派弟子,帶著恨意看了他一眼,但再不敢出言挑釁,把自己的飛劍從崖壁上取了出來。
隻有境界實力終究無法服眾,更何況這是道戰,並不是生死較量的地方,很多道聲音響了起來。
“就算你拿到道戰第一也沒有人服你,因為你是個懦夫,而且霸道無理,憑這兩點你永遠不可能成為洛淮南!”
“不錯!難道你還能堵住我們所有人的嘴?除非你把我們全部殺了!”
“像你這樣的有什麼資格繼承景陽真人的衣缽!”
井九就像是沒有聽到這些聲音,問道:“懸鈴宗有沒有來人?”
一個小姑娘看了看四周的同道,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緊接著,又有兩名懸鈴宗弟子舉起了手。
懸鈴宗弟子在道戰裡扮演的角色一直都很重要,參加的人數向來很多。
井九接著問道:“大澤呢?”
有人舉手。
有兩名大澤的修行者在場。
井九說道:“我們並非同宗,按理不應強行要求你們同行,但是你我三家之間關係太近,若不帶你們走,事後難免會被你們家的長輩說見死不救,那樣太麻煩。”
懸鈴宗與大澤的弟子們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好生無措。
有彆派弟子看著這畫麵,生出同情,喊道:“憑什麼?他們又不是青山宗的。”
井九沒有理會此人,對懸鈴宗與大澤的弟子說道:“或者,與我打過。”
懸鈴宗與大澤的弟子們對視一眼,看出彼此心裡的無奈。
井九再次向人群望去,確認沒有果成寺的僧人,也沒有依附青山宗的小宗派弟子。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一位少女身上。
那少女的衣飾他有些眼熟,應該是多年前看過不少次。
“水月庵與青山關係確實不錯,但我可不會聽你的,要打就打,就算打不過,你難道還能把我殺了?”
那位少女說道,眼神裡的輕蔑意味非常清楚。
井九心想以往水月庵的師妹何等溫柔可人,直至出了個連三月才養成這般看天地都不順眼的性情。
他沒有說什麼,對峽穀裡眾人說道:“其餘人想留下的便留下,想走的便走。”
那兩名西海劍派弟子與昆侖弟子率先離開,很多年輕修行者也隨後離去。
有些人惱火想著自己居然因為如此荒唐的事情耽擱了這麼長時間,那要少殺多少雪國怪物,道戰上的成績必然一落千丈,終是忍不住罵了幾句臟話,還有人朝著井九所在的方向啐了一口。
中州派的弟子在請示了白早之後,也隨各自小隊離開。
峽穀裡便隻剩下青山弟子、最開始便跟著井九、白早的六人,再就是懸鈴宗與大澤的五名年輕弟子。
井九沒有再說話,開始調息養神。
……
……
事實上,在峽穀四周的的山道裡,還有些參加道戰的年輕弟子沒有離開。
比如最先離開的兩名西海劍派弟子與那名昆侖弟子所在的隊伍。
有人不解問道:“為何不走。”
一名西海劍派弟子沉聲說道:“反正已經耽誤了這麼長時間,稍後便要入夜,不如就在這裡紮營。”
那名被流光鐘震傷的西海劍派弟子咳了兩聲,看著峽穀下方恨恨說道:“不錯,順便可以看看熱鬨。”
彆的年輕修行者有些不解,心想有何熱鬨可看?
那名西海劍派弟子又咳了兩聲,嘲諷說道:“馭劍會被罡風吹死,青山宗肯定不會來接,我倒要看他們準備怎麼離開,像喪家之犬般走回去嗎?”
……
……
時光漸移,暮色漸濃。
峽穀下方的年輕弟子們感受到了山野間投來的那些眼光。
那名叫做雷一驚的兩忘峰弟子再也受不了,走到井九身前近乎哀求說道:“半途中止道戰,事後會被師門懲處,就算你是師叔,也不能無視門規吧?”
井九說道:“我不記得門規裡有這條。”
雷一驚負氣說道:“既然要回去,那就走啊。”
憑你們的速度,在變故發生之前,很難走出這片雪原。
井九在心裡想著,卻懶得解釋,直接說道:“等著。”
雷一驚無力地揮了揮手,不想再說話。
其餘的那些年輕人,也不想再說話。
一直都在等。
現在眾人已經明白,前些天的等待是他要湊齊青山宗參加道戰的十名弟子。
那現在又是要等什麼?
忽然,峽穀裡出現一片極大的陰影。
本就因為井九的話有些不安的年輕弟子們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向天空望去,發現雲層後的陽光已經消失。
仿佛夜晚提前來臨。
難道是那種奇特的寒霧再次出現?
青山弟子的反應最快,不待井九發令,九道飛劍呼嘯而出,布成劍陣,守住四方。
有些人望向白早。
白早看著天空,神情微異。
薄雲驟破。
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舟帶著無數道雲絲與湍流,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間。
巨舟緩緩向著地麵降落,帶來難以想象的壓迫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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