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元元,父親是征北軍的將領,數年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風刀教硬生生搶了過去,當時還鬨了好大一場風波。”
翠師姐壓低聲音說道:“有人說是刀聖大人看中了他的棋力,想要他代表風刀教出征梅會,得些風頭。”
終於在梅會上聽到了風刀教的名字,井九與趙臘月有些意外,也有些感興趣。
那位叫做穀元元的少年滿臉驕容,與曾經去青山參加洗劍的那位深藏不露的使者,完全是兩種風格。
如此看來,鏡宗雀娘、一茅齋尚舊樓、風刀教穀元元,便是今年梅會棋戰的熱門人選。
在很多人看來,他們的棋道水平要比所謂國手高出很多,可能會稍微威脅到童顏。
參加梅會的修道者自然不願意一開始便遇到這樣的棋道強者,所以林間才會顯得這般冷清。
一茅齋書生與穀元元的話讓瑟瑟很生氣,她惱火說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趙臘月想著那天在舊梅園外的童顏,說道:“喜歡下棋的人腦子都有些與眾不同。”
她本意是說好棋者重勝負,思維方式與普通修道者不同,但被彆人聽著難免會理解成彆的意思。
瑟瑟的眼睛變亮了,覺得這位姐姐不愧是青山峰主,說話就是這麼霸氣。
聽到這話,尚舊樓與穀元元還有遠處的修道者都很生氣,就連鏡宗的雀娘也忍不住苦笑了兩聲,但又能如何?
井九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在林間停留,繼續往前行去。
看著這幕畫麵,有些修道者失望地搖了搖頭,穀元元臉上的嘲弄意味則是更濃了。
山間某處遍是青樹,但不是太密,既能遮著烈日,又有陽光漏下,一條小溪穿行其間,溪畔青草如茵,風景極美。
井九停下腳步,說道:“溪水很清,就這裡吧。”
瑟瑟環顧四周,發現近處並沒有亭子,不由氣結,心想又不是要你挑春遊的地方,你到底要去哪個亭子啊?
趙臘月看著溪邊的草地,心想難道真是準備來曬太陽睡覺的?
“謝謝。”
井九對翠師姐說道,雖然他沒有認真聽,也不在乎那些參加棋戰的高手。
翠師姐微微一笑。
瑟瑟有些不信任地問道:“你都記住了?”
井九說道:“都記住了。”
趙臘月心想果然很擅長騙小姑娘。
“還有一個很厲害的。”
瑟瑟非常認真說道:“這時候還沒出現,待會看到了我告訴你。”
隨著時間流轉,山間的人越來越多,雖然無人大聲議論,還是漸漸變得嘈雜起來。
有很多人注意到,青山宗的始終沒有出現。
……
……
西山居裡。
幺鬆杉有些猶豫說道:“師叔,雖說以往梅會我們也很少參加琴棋書畫四項,但今天小師叔不是在嗎?”
青山弟子們都站在庭院裡,等著南忘發話。
南忘說道:“我不懂下棋,也知道這種事情去再多幫手也無用,你們去助威除了擾亂他的心神還有什麼用。”
青山弟子們聽著這話有些無奈,心想就算如此,也可以去看看啊。
要知道今日棋戰的勝負可不是井九一個人的事,也不僅僅是神末峰的事,而是乾係到整個青山劍宗的聲望。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稍後井九進入到最後的決戰,再去也不遲。”
南忘走到石階上,望向遠方群山說道:“如果剛開始他就輸了……那我們何必去丟這個人?”
弟子們更覺無奈,心想難道師叔你還真以為井九能夠戰勝那麼多棋道高手,最終走到童顏身前?
南忘知道弟子們在想什麼,說道:“不可能?在他戰勝顧寒、斷掉過南山飛劍之前,你們難道覺得這可能發生?”
弟子們聞言微怔,心想確實如此,竟對井九生出了些莫名的信心來。
……
……
棋盤山微有騷動,議論聲起,無數視線向著某處望了過去。
看到山道上的那位少女,穀元元哪裡還有先前那股不在乎的勁兒,神情緊張至極,自言自語起來。
“冬兒師妹怎麼也來了?她不會也要入亭吧?”
他的緊張源自於既希望對方能夠參加梅會棋戰,能多些接觸的機會,又不希望對方因為輸給自己而受到傷害。
那位少女便是梅會琴戰第一,水月庵的果冬。
井九在溪邊看水,聽著議論聲裡出現的名字,轉身望了過去。
果冬的容顏果然如傳聞裡那般尋常,眼神也沒有特異之處,隻有豐隆的鼻子有些引人注意。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普通的少女卻讓井九看了很長時間,而且他看得很認真。
趙臘月也望了過去,然後想起了那天在梅園後山聽到的琴聲。
……
……
棋盤山前騷動再起,議論聲更大了些,因為中州派的人來了。
山風拂動白紗,讓裡麵那張清麗的臉變得越發生動,明明沒有任何香味,很多人卻仿佛聞到了一般。
在同門的簇擁下,那位少女在山道上緩緩行走,身姿與氣質都極為柔弱,嫋嫋如煙。
看著那畫麵,瑟瑟輕哼一聲,沒有說什麼。
她是懸鈴宗主的女兒,白早是中州派掌門之女,若讓人瞧著她的不喜,誰知道會引發怎樣的事端?
她年齡尚小,但在這種場合還是知道分寸的。
洛淮南還是沒有來。
霧氣微動,兩道身影出現,童顏與向晚書同時走上山道。
做為梅會棋戰的主角,他理所當然最後到場。
無數行禮聲先後響起。
與井九、趙臘月先前的待遇不同,這一次無論與中州派關係親疏,人們都在向童顏致意。
不是對中州派的敬意,隻是對他這個人的。
童顏的棋道水平高的難以形容,數年間未嘗一敗,前些天連敗朝歌城高手,再次證明了自己舉世無敵的地位。如果隻是這般也還罷了,更重要的是,他以棋入道,再以道養棋,隻憑一個人便把朝天大陸的棋道水平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像鏡宗雀娘、一茅齋尚舊樓、風刀教穀元元,這些年輕的棋道名家,在他的棋道思想及風格影響下,隻用了短短數年,棋道造詣早已超過世間的那些國手以及修行界的那些前輩,甚至可以說,放在任何時代他們的水平都可以橫掃同儕,但如此了不起的他們現在卻隻能追隨著童顏的腳步。
以棋道論,童顏絕對可以稱得上縱橫古今,對枰成聖。
今天來到棋盤山的修道者,絕大多數都是好棋之人、識棋之人,對這樣的人物怎能不給予最高的敬意?
童顏向著山上走去。
無數視線隨之而動。
他走過竹海、鬆林、野花,來到崖間那片空地。
這裡有三個亭子,亭前站著三個人。
除了童顏以及某人之外,世間棋道實力最強的三個人。
……
……
“你終於來了。”
尚舊樓早已放下了手裡的那卷書,看著童顏的眼神裡充滿了一茅齋弟子很少見的熾熱情緒。
過往兩屆梅會,他一次進入前四,一次進入前十六,都是敗在童顏的手下。
要說誰最想在梅會上戰勝童顏,除了那位便肯定是他。
童顏停下腳步,看著他問道:“你在等我?”
尚舊樓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錯,這次我一定要贏你。”
童顏說道:“寫寫畫畫這種事情隻需要苦練便可以做到最好,所以你們齋裡弟子擅長,但下棋要天賦,你怎麼贏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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