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清溪一聲笑(1 / 1)

大道朝天 貓膩 1104 字 25天前

他現在的境界還是太低,如果看不準,可能會有些麻煩。

他盯著那道火線,掄起劍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悶響!

他的劍再次準確擊中火線的最前端。

火花四濺,顧清的劍被震飛,斜斜落到溪水裡,和剛才的畫麵沒有什麼差彆。

伴著嗤嗤的聲音,劍身四周的溪水變成白霧。

井九看了眼手裡的劍,心想不錯,果然又寬又厚,很是結實趁手。

不過,他不準備再給對方太多出劍的機會,踩著溪間的石頭,向顧清走過去。

觀戰的人們震驚無語。

如果說第一次顧清是有所輕敵,沒有出全力,那麼這一次呢?

這次顧清用的並不是劍經上的普通劍法,而是適越峰真劍,挾雷火之威而去,為何還是落得這般結局?

“這怎麼可能?”

看著走來的井九,顧清臉色蒼白,喃喃說道。

溪畔,薛詠歌心想終於不是自己說出這句話了。

勝負還沒有分出,劍鬥自然要繼續,顧清以極大毅力重新平靜心神,捏劍訣召回飛劍,再次斬向井九。

依然沒有任何意外,伴著一聲清鳴,他的飛劍被重重擊落,再次落在溪水裡。

顧清大喝一聲,體內劍元儘出,喚起飛劍,發起了最瘋狂的一次進攻。

井九挑了挑眉。

看到這畫麵,趙臘月知道他有些煩了。

井九的左手落在劍柄上,變成雙手握劍的姿式。

轟的一聲巨響。

就像是果成寺山後那口著名的破鐘,再次被人擂動。

顧清的劍飛到高空,失去了控製,不停地翻滾,發出嗚嗚的聲音,聽著就像有人在哭。

最終,那把劍畫出一道弧線,變成黑點,落在了數百丈外的山林裡。

無數道震驚的視線隨之而去。

林裡黑影亂動,塵土再起,傳來猿猴們興奮的叫聲。

井九走到了顧清的身前。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再是開始時的數十丈,不到三尺。

井九拿著劍。

顧清的劍在天邊。

場麵有些尷尬。

這算勝負已分嗎?

井九沒有說出那句承讓。

顧清自然也沒辦法自行把認輸兩個字說出來。

“轉身。”

井九對他說道。

顧清這時候有些心神散亂,下意識裡按照他的話轉過身去。

啪啪啪!

井九提起劍在他後背打了三下,然後便收了回來。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沒有望向崖間某處。

“夠了!”

山崖間傳來顧寒憤怒的喝斥聲:“你是想要羞辱我兩忘峰嗎!”

井九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聽著這聲訓斥,抬頭望向崖間。

他看了看顧寒,又與過南山對視了一眼。

然後他轉過身,提劍在顧清背上又打了一記。

“承讓。”

知道某些糾葛的人們,在井九最開始打顧清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他是打給兩忘峰看的,隻不過沒有表明。

這一次顧寒已經開口,他還特意轉身又打了顧清一記,那就是把整個事情點明了。

是的,我就是打給你看的,那又如何?

顧寒的臉色變得鐵青一片。

馬華眯著眼睛,覺得好生惡心。

隻有過南山保持著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是怎麼做到的?”

井九聽到聲音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是顧清。

顧清的眼裡沒有怨恨,隻有沮喪,更多的是茫然。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承意圓滿,井九隻是守一境界,為何最後慘敗的卻是自己?

如何天才,如何刻苦,顧清終究還隻是個少年,如果不儘快從這種情緒裡擺脫出來,劍心極有可能受損。

井九想了想應該怎麼解釋。

“你的劍不夠快,所以我能看清楚。”

他接著說道:“而我的劍比較快。”

顧清還是很懵。

“劍道隻需要極於兩點,速度以及力量,其餘的都不重要。對了,還有劍,應該有一把好劍。”

井九說道:“你的劍不錯,比我的這把好,所以我沒有與你對砍,而是用劍身砸。”

顧清想著先前劍鬥時的畫麵,發現確實如此。

不管是掄字還是砸字,都形容井九的手法,看似粗魯甚至不雅,實際上卻是對劍最細致的控製。

“還有嗎?”

“沒了。”

“就這麼簡單?”

顧清的茫然情緒還是沒有完全消散。

“劍本來就是最簡單的東西,它不是彆的任何事物,就是劍而已。”

井九看著他說道:“飛在天上是劍,握在手裡也是劍,懂了嗎?”

顧清若有所思,認真行禮,退回溪畔。

井九望向山崖,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

他是示意猿猴們不要胡鬨,趕緊把那少年的劍送回來。

但在很多人看來,他是在對著兩忘峰的人們搖手指。

很多弟子都知道,兩忘峰的顧寒師兄一直不喜歡井九,試圖羞辱過他,隻是被梅裡師叔與林無知仙師攔下。

在他們想來,今天井九的連番舉動自然是在向兩忘峰示威,是刻意要打顧寒的臉。

雲霧裡,林無知看了眼站在身邊的柳十歲,微笑說道:“他是在給你出氣?”

他知道井九的性情,最不喜歡麻煩。

劍鬥勝了,井九為何要多此一舉,提劍把顧清的後背打三下?

這不是羞辱,隻是回報。

一年前井九初入內門,在劍峰下與柳十歲重逢。

柳十歲喜出望外,奔跑來見,顧寒不悅,用兩忘峰規矩打了柳十歲數下。

其後,柳十歲偷偷去見井九,又被打了兩次。

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很久。

井九一直沒有說什麼。

原來,他一直沒有忘記。

看著溪畔那道身影,柳十歲麵無表情,顯得很是嚴肅。

忽然,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他趕緊收斂心神,繼續擺出毫不關心的模樣。

……

……

看著站在溪石上的井九,人們震驚無語。

前來觀禮的各宗派賓客,都來到了崖畔,看著下方的畫麵,低聲議論著什麼。

無論是水月庵的少女還是風刀教不苟言笑的使者,都被剛才的那場劍鬥震撼不淺。

井九展現出的境界明明不高,為何能擊敗顧清?他用的究竟是什麼劍法?

……

……

(攤手,我能怎麼辦,我也很得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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