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很快清醒過來，蹙眉盯著那巨大的佛像看，身形一閃到了空中，凝立於虛空，恰好是金光照耀到的地方，沐浴著金光。

他凝於虛空，沐浴著金光，視周圍曼妙的天女們於無物，隻專注的盯著佛像。

乍看佛像時覺得它是一座雕像，仿佛是死物，如大慈恩寺的佛像一般無二，那尊佛像也散發著柔和金光，這具佛像隻是更巨大了百倍而已。

盯了一陣，他忽然發現，好像這佛像是活物，活過來一般，尤其是一雙悲憫的雙眼，仿佛洞照世間一切的悲觀離合，恩怨情仇，看破萬丈紅塵種種。

楚離通過這雙眼睛，忽然生出一股明悟，世情如火，當斬則斬，莫惹火燒身。

以往的種種佛法在腦海裡映現，他跏趺而坐於虛空，雙掌合什，微闔眼簾，無視周圍曼妙動人，極儘誘惑的天女，低聲喃喃誦持佛經。

金光宛如水波一般籠罩他，巨大佛像的目光一直在楚離的腦海裡閃動，借助這雙眼睛，他感悟著世間一切，洞徹世間虛實之妙。

心靈越來越澄靜，漸漸的陷入知而不覺，禪定入微之境，不知時間的流轉，時空的變幻，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淡漠與疏離，心與天地相合，俯看花開花落。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過神，感覺到自己已然不是原本的自己，煥然一新，如同換了一個人。

睜開眼睛，虛空仍舊是虛空，他靜靜盤膝坐在虛空，卻沒用一絲力量，好像身體與這虛空徹底融為一體，不分彼此，不需要特意運功定住身形。

巨大佛像與誘惑之極的天女已然消失，周圍空空蕩蕩，甚至看不到那座靈山所在，他宛如深海裡一葉孤舟，無所依憑。

他卻心頭篤定，不驚不慌。

隻是細思，好像自己隻是坐於虛空，並沒有移動，難不成靈山自己離開的？巨大佛像與天女當初便隱隱約約，現在消失也不足為奇。

心神一動，下一刻出現在靈山之巔。

他這才能確定，並非靈山移動，而他不知不覺中飄移，湊近那佛像與金光。

周圍白茫茫一片，腳下的靈山仍舊如往昔，隻是樹葉都變得枯黃，好像進入冬季，雖然仍有常綠的樹，仍多了幾分蕭條。

他凝視一眼那些枯黃的樹，腦海裡忽然呈現一幅情形，這些樹木再次變綠，有的結果，有的開花之後不結果，有的枯萎直接死去，還有的被天雷擊毀。

他所見到的一百多棵樹，各自都有其變化，各有不同的命運，讓楚離忽然生出一番感慨，天地無情，命運莫測，所有一切在天地威力與命運之下，都渺小卑微。

他低頭看自己腳下，正是山巔所在，腦海裡映現它的變化，由原本的光滑變成粗糙，然後有一個雄壯大漢出現在這裡，最終卻是精神恍惚，被天女所迷死於這裡。

楚離眉頭挑了挑。

他對腦海看見的景像大是不解。

靈山乃是大慈恩寺的聖地，每開啟一次需要極大的代價，若非自己貢獻巨大，毫無機會來靈山，而自己腦海所見的雄壯大漢不是和尚。

大慈恩寺不可能把一個寺外之人送進靈山來。

難道這些都是自己的幻覺？

他蹲下來，輕輕撫摸腳下，光滑平坦，堅韌而又溫潤，乃是千萬年打磨而成的碧玉，散發著溫潤光澤，宛如有清泉在其中流淌。

將來它會變成那般粗糙模樣？像是沒打磨的一般？當真是滄海桑田，世事變化無法想象。

他想了想，抬頭看向虛空，卻毫無所得。

這一片虛空沒能出現什麼變化，腦海裡空白一片，虛空好像永遠橫亙於天地間。

他壓下此起彼伏的雜念，開始緩緩演練起般若龍象功。

周圍彌漫著奇異氣息，般若龍象功修煉起來，得這些奇異氣息相助，變得順暢自然，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修煉了數遍，直接練成了第五層。

照這般速度，十二層可期，楚離大喜過望。

他顧不得休息，誰知道何時便要從靈山離開，抓緊時間修煉才是正經，不眠不休的修持下來，般若龍象功突飛猛進，一日千裡。

他一口氣修煉到了第八層，才感覺到了阻力，想要再進一步時，忽然眼前一晃，地麵開始顫動，靈山開始顫動個不停。

他臉色微變，知道離開的時機已經來到。

抬頭看向茫茫虛空，再也沒能見過佛像的出現，讓他很失望，可惜此事不能強求，他隱隱覺得，進入靈山一次可能隻有一次機會。

顫動更加劇烈，宛如騎在烈馬上。

“轟隆”一聲巨響，他眼前陡然變幻，隨後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座破廟的蒲團上，周圍空蕩蕩的，隻有一個怒目而立的佛像。

他掃視四周，隱隱泛起熟悉感，隨即省起，自己當初進入靈山便是坐在這裡。

難不成靈山隻是一場夢境，自己其實一直坐在這裡？

他打量一眼對麵怒目的佛像，搖搖頭，與靈山虛空出現的佛像不同，並非一路。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飄進他耳中，他看向正跨步進來的孱弱老僧。

老僧仿佛風燭殘年，但周身氣息若一，仿佛與這座破廟合一，天耳通竟然沒事先聽到他的靠近，可見這老僧的高深莫測。

楚離合什鄭重一禮。

“你可有疑問？”老僧溫聲問道。

楚離毫不猶豫的點頭：“弟子想知道一個人。”

他對腦海裡出現的景像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那個出現在靈山上的雄壯男子，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說罷。”老僧道。

楚離道：“弟子需要筆墨。”

“去吧。”老僧指了指旁邊的軒案。

軒案雖陳舊，上麵擺著的筆墨紙硯卻端正，楚離上前提筆繪出一幅肖像，呈給老僧看：“前輩可知這是何人？”

老僧盯著這幅肖像看了好一會兒，抬頭看向他：“可是在靈山看到了此人？”

楚離道：“前輩認得？”

“旁人不認得，老衲認得。”老僧緩緩點頭道：“這是大慈恩寺創寺祖師還未出家時的模樣，隻是上百萬年來，幾乎無人知曉。”

楚離訝然。

這與他所猜想的截然不同，原本以為是未來的景像，自己靈機一動，看破了未來，這種感覺頗為熟悉，因為修煉飛星訣便有此能，結果卻是從前的，而且是百年萬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