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平靜的點點頭。

天神與凡人不同，上應於天，一旦發誓便與天地有感應，一旦有違定會降下懲罰，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冷守仁陰沉著臉，咬牙瞪楚離：“這回你滿意了吧？”

楚離露出笑容：“陛下莫要怨我，我隻是不想生靈塗炭，百姓遭殃而已，老祖宗身為天人，自然是想讓大夥都升天，其實根本不用急。”

冷誌飛臉色難看，冷哼一聲，有些失望的看一眼冷守仁，淡淡說道：“讓天外天高手升天也是為了天外天，一旦天外天淪陷於阿修羅境，咱們也難以幸免，楚離你如此不顧大局，委實讓人失望！”

這冷守仁還真是難成大器，自己死便死，頂多回歸天外天受罰而已，隻要能完成任務，讓更多天外天高手升天，那便能夠免除懲罰，也能壯大大季，所以根本不必顧及自己的生死。

可冷守仁倒好，頭腦不冷靜不清楚，為感情所左右，真是婦人之仁，縱使是為了他，冷誌飛仍覺得失望，對冷守仁不滿，覺得祖宗基業很難在他手上壯大。

現在已逢亂世，碰上這麼一個外強中乾的皇帝，大季危矣！

此誓一發，便不能掀起大戰，自己的任務也難完成，縱使在這裡呆得再久也是無用，這個冷守仁，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心中不滿湧動，卻強自壓抑。

楚離笑了笑：“其實老祖宗也不必急，當初天外天高手死手能上天外天的不多，尋常的天外天高手死後還是要進輪回，可近兩年卻不然，每個天外天高手死後都能升天，顯然天外天放寬了限製。”

當初的天外天高手死後能進天外天的，也僅光明聖教等幾宗而已，罕之又罕，尋常的天外天高手一死還是要入輪回，進不了天外天。

現在則不然，好像任何一個天外天高手死了都能進天外天，看起來是好事，卻讓他看到了危機，乃亂世之兆。

先前時候，不能進天外天，天外天高手們都很惜命，矛盾衝突能免則免，尤其天外天高手之間避免死戰，可如今一死便能上天外天，就不再怕死，一旦不怕死，還如何能夠束縛住？

脫離了束縛的天外天高手，又有幾個人能夠壓製，天下又怎能不亂？

說來說去都是天外天的陰謀，這讓楚離對天外天份外的厭惡。

冷誌飛皺眉看著楚離。

楚離道：“既然天外天能放寬限製，能放寬一次，就能放寬第二次，說不定先天高手死手也能進天外天呢，是不是？到時候天外天還愁沒有人手？”

“不可能放寬到先天！”冷誌飛哼道。

楚離輕笑一聲，說不儘的諷刺意味：“天外天什麼事做不出來？”

冷誌飛搖頭道：“天外天高手上去能很快恢複修為，可先天高手卻不成，上去了也沒用，所以天外天不可能放寬到先天境界。”

楚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你們天人要造就更多的天外天高手，讓更多的天外天高手死，而沙場能夠刺激潛力，再加之軍旗與軍陣的影響，修煉會更快，死得也更快，所以你們一定要掀起戰爭的！”

“……胡說八道！”冷誌飛臉色不變，淡淡搖頭。

他心下卻是一凜，這楚離確實不負聰明之名，竟能看破這一點。

楚離掃一眼冷守仁：“陛下應該明白這些吧？”

冷守仁緩緩點頭。

他知道這些，但天下大勢如此，不如順勢而為，趁機讓大季崛起，自己也能在天外天的冷氏家族裡謀得更高位置，所以心中一直猶豫不決，並非堅決反對出兵。

楚離歎一口氣，搖搖頭：“利令智昏，無話可說！……既然陛下已然發誓，我便告辭！”

他一抱拳，淡淡掃一眼冷誌飛，驀然消失。

冷誌飛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臉色驟然蒼白無比，身體搖搖欲墜。

解開封印一次，少了四十年駐世時間，留給自己的時間更短，這倒無所謂，可解開封印施展秘術還奈何不得楚離，這便是大麻煩。

“老祖宗？”冷守仁忙扶住他。

冷誌飛推開他的手：“我還死不了！”

冷守仁歎一口氣道：“老祖宗覺得我不該發誓？”

“身為皇帝受人脅迫，這簡直丟了冷家的臉！”冷誌飛重重坐到小亭裡，咬牙道：“看看楚離，他寧肯魚死網破也不受脅迫，學一學他！”

他原本覺得楚離是重情之人，縱使身為天神也會受到世俗情義所影響，征召國公府三人時，直接征召他，他會乖乖的答應，因為楚離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若不答應，就換成征召蕭琪。

因為受大義影響，不想身負罵名，楚離也不會殺大季皇帝。

可沒想到楚離如此剛烈，寧折不彎，直接打上門來差點兒殺了自己，若冷守仁不發誓，自己真要死於他劍下，他的劍法太邪門兒！

冷守仁苦笑道：“老祖宗，他能如此是仗著一身修為，我可沒那麼深的修為！”

“比的不是修為是心性！”冷誌飛沒好氣的道：“他殺我那就讓他殺，我不信他敢殺你！……你還不是怕了他的折磨，所以才屈服的？”

“唉……”冷守仁搖搖頭，這個老祖宗真是不可理喻。

冷誌飛瞪他一眼：“我看這個皇帝你還是彆當了，讓老四來當吧！”

“他？”冷守仁皺眉，緩緩搖頭道：“老祖宗，先不說我退不退位，即使我退位，也是鋒兒來接位，平王的太子之位隻是糊弄楚離罷了！”

“我看老四比你適合當皇帝，你那兒子就更彆提，更不成氣候！”冷誌飛搖頭。

冷守仁沉聲道：“老祖宗，彆的事我可以依你，但繼位之事朕想自己做主！”

他素來在冷誌飛跟前以“我”自稱，而不稱朕，這一次卻以朕自稱，顯然是端起了皇帝的架子。

冷誌飛微眯眼睛，眼瞳縮了縮，淡淡一笑：“你想沒想過，像冷鋒那般人物一旦成天神，隻能在諸天神中排在最末，到時候要受多少氣？”

“朕可以先行灌頂於他，再傳皇位封天神。”冷守仁沉聲道。

他便是這般得位，已然得傳這般秘術，能夠大幅提升冷鋒的實力，再封天神時便能更強，雖不能成為最頂尖的天神，卻能不令其墊底。

“那又如何？”冷誌飛搖頭道：“他差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心智，比你差得遠，這一點你承認不承認？”

冷守仁沉默不語。

冷誌飛哼道：“你這是逞自己之痛快，置大季江山於不顧，置冷氏一族於不顧，你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朕絕不會傳位於平王！”冷守仁沉聲道，一抱拳：“老祖宗先養好傷吧，朕先告辭。”

說罷他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