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忙伸手接過佛珠，然後塞給蕭詩：“尊者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免得讓尊者不能解脫！”

“哈哈，斬斷塵緣，了斷恩怨，消去因果，則功德圓滿，老衲該動身了！”空海大笑。

楚離忙道：“大師，恩怨還沒了斷吧？”

空海看過來，似笑非笑。

楚離道：“我也被大師殺了一回。”

當初他恨不得把空海斬成一片一片，方解心頭之恨，但此時看到這樣的空海，卻恨意消散，不複濃鬱。

“楚施主不是沒死嗎？”空海道。

楚離搖頭：“已經死過一回。”

空海微笑道：“如此說來，老衲還真不能一走了之，楚施主想要什麼？”

“大師的神通。”楚離道：“能傳與在下嗎？”

“……”空海看看楚離，微笑道：“楚施主也是佛門中人，為何不能堪破這個？神通也是魔障！”

楚離道：“不習得神通，怎能堪破神通？”

“罷了。”空海歎口氣，緩緩說道：“老衲就傳楚施主通天徹地通，若能悟得，也是與敝寺的一場緣法，若是悟不得，一切休提。”

楚離笑道：“多謝尊者。”

“法不傳六耳，楚施主且靠近。”空海道。

楚離戒備的看他一眼。

空海微笑看著他。

楚離慢慢靠近，湊上耳朵。

空海低聲念誦一篇佛經，聲如蠅蚊，卻字字清晰。

楚離直接烙印在腦海，微笑道：“多謝尊者。”

“佛門神通，有緣者得，功德者具，你若真能修成通天徹地，金剛寺絕不會視你為敵。”空海微笑道：“你可來寺中修行十世成佛之法。”

楚離笑道：“我與佛門有緣，卻不想成佛。”

“阿彌陀佛……”空海尊者微笑：“楚施主，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大師可沒有天眼通。”楚離笑著合什一禮，退回蕭詩身邊。

空海衝二人合什，然後又對諸僧合什：“諸位師兄，師弟，老衲要去了，先行一步，在天外天等候諸位！”

他說罷，雙手合什一動不動。

楚離扯著蕭詩來到圈外，遠遠看著空海。

眾僧皆合什行禮。

“斬去假我成真我，似幻似真現真如。”空海低聲輕誦一句：“阿彌陀佛……”

聲音漸漸低沉，最終寂然無聲。

“阿彌陀佛……”眾僧齊宣佛號，如黃鐘大呂。

空海身體漸漸放出光芒，光芒越來越盛。

光芒映照之下，他身體漸漸通明，化為琉璃，與當初施展金剛舍利術時一般模樣。

琉璃身陡的大亮，眾人幾乎失明，待能看清時，隻見一道白光直射天空，如一道白色柱子豎立在天地間。

光柱上空，白雲被撥開，隱約可見一片建築。

宮殿與樓閣飄浮空中，宮殿通體金色，金磚金瓦，白玉欄杆，藍沙鋪地，白蓮花無處不在，隨風飄飄，競相綻放。

隱約的誦經聲從天空飄下來，圓潤柔和，辨不清是男是女，悠揚悅耳，如花瓣般灑落到人們身上。

聲音一入耳，楚離隻覺身心頓時一定。

身體忽然輕盈幾分，恍惚欲飄飛起來，莫名的泛起一股愉悅感，一切煩惱皆消散，無憂無慮，心靈陷入大寧靜輕喜悅狀態，恨不得馬上皈依佛門，從此遠離煩惱。

金色宮殿前，空海的身影緩緩浮現，一朵白蓮花飄過來，托住他雙腿，飄向宮殿之內。

光柱驀然消失，誦經聲消散。

一切恢複如前，蒲團上隻有六顆舍利。

蕭詩低聲道：“他這是第六世。”

楚離眉頭一挑：“幾顆舍利是第幾世？”

蕭詩頜首，輕聲道：“估計再過百年，他會再轉世而來，不過到那時，他也不認得咱們啦。”

“果然玄妙。”楚離讚歎一聲：“天外天果然存在。”

“那有什麼懷疑的？”蕭詩訝然看他：“你竟覺得天外天不存在？”

楚離道：“為何存在？”

“為什麼不存在？”蕭詩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聽過這個？”

楚離失笑。

這個世界確實與自己原本世界不同，更加玄妙。

——

眾僧起身離開，一個老和尚緩緩來到蒲團前，把六顆舍利收起來，來到三人跟前。

“尊者，我想在貴寺潛修一段日子。”楚離開口道。

老和尚動作遲疑艱難，好像隨時會停住倒地。

古月認出來，他就是上一次開寺門的老僧。

老僧皺眉看看楚離：“你與空海師弟有緣，可去他屋內修行，不過隻有一間屋子，這位蕭施主……”

“我也住這裡。”蕭詩道：“跟他住一起就好。”

“……如此便無妨了。”老僧緩緩道。

古月瞪大眼睛看向楚離，又看看蕭詩。

蕭詩冷冷道：“看什麼？”

古月遲疑一下，硬著頭皮道：“王妃，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蕭詩沒好氣的道：“難道怕他圖謀不軌？”

“這實在與王妃的名聲有礙，我就怕殿下知道了，會對楚總管……”古月看看楚離。

雖說楚離是個侍衛，但畢竟是男的，而且是個年輕男人，不能不防，真這麼親近，安王殿下再大度也會受不了，定要對楚離下殺手。

男女之間，上下尊卑真那麼管用，皇宮大內也不必用太監了。

楚離道：“小姐住屋內，我在屋外，隻要在寺內就好。”

金剛寺籠罩在金光內，楚離猜測這金光可能對修煉神通大有益處，姑且一試，參悟一番試試，若真能悟得通天徹地神通，再好不過。

古月忙道：“那我也住在寺內，可否？”

老僧看看古月，搖搖頭：“施主與敝寺無緣，還請離開吧。”

古月臉色不好看，沉聲道：“我與空海尊者有舊，怎能說無緣？”

老僧輕輕一揮破舊的僧袖。

古月飛了起來，宛如蒲公英被風卷走，眨眼功夫到了天空，飛出寺牆，不見了影子。

楚離打量一眼這個老態龍鐘、隨時會咽氣的老僧。

他大圓鏡智不能用，看不出這老僧的底細。

古月在天外天高手中也是頂尖的，在這老僧跟前卻毫無反抗之力，這老僧的厲害可見一般，換了自己也沒什麼兩樣。

“去吧去吧，你們隻有十日，左拐第二間屋子。”老僧喃喃說道，轉身慢悠悠離開。

楚離與蕭詩來到空海屋子。

蕭詩進去看了看，沒多說什麼。

楚離珍惜時間，直接坐到炕上，盤膝不動，參悟通天徹地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