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定定坐在窗前，看著蕭琪走上雪湖，沿著棧道進了她的水榭，曼妙身影消失不見。

他心像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塊，身體軟綿綿使不出一點力氣。

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天地好像一下失去了顏色，原本美麗之極的山穀，變得空蕩蕩，寂寥寥，散發的醉人氣息也消失不見。

他坐了良久，直到蘇茹過來招呼他吃飯。

跟著蘇茹到了她的水榭，蕭琪白衣如雪，靜靜坐在窗邊，淡淡的看他一眼，沒說話。

楚離笑笑，坐到她對麵。

蘇茹明眸轉了轉。

他們兩個舉動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但總覺得的兩人間彌漫著異樣氣息，與平時不一樣。

她仔細打量，好像是小姐的目光更加主動，一直在盯著楚離，楚離也不甘示弱，兩人不時對視。

她暗笑，看來兩人間的感情大增。

一頓飯吃完，楚離道：“我今天去拜會一下諸位前輩，明天就走了。”

“走？”蘇茹明眸瞪大：“怎麼這麼急？”

“該走的終究要走。”楚離道：“還有事要辦。”

“再住幾天唄，等師姐閉關了再走。”蘇茹看一眼蕭琪。

蕭琪淡淡道：“他想走，就讓他走！”

蘇茹極不情願，盯著蕭琪。

蕭琪道：“他要去辦正事，又不是再不見麵了。”

“可這也太急了！”蘇茹哼道。

楚離笑道：“我打算養一隻鷹，到時候讓它過來送信。”

“這個主意好！”蘇茹笑道：“祝老爺子養的那隻金鷹非常有靈性，我會跟他討要馴養的秘法。”

楚離點點頭，深深看一眼蕭琪，起身離開。

他一個一個分彆拜會了王文思，江春月，李青蘿三人，與他們辭行，最終來到了沈映湖的水榭。

沈映湖正坐在小亭裡。懶洋洋的看著湖麵，一動不動的發呆，風情萬種的眼角似乎蘊著憂愁。

楚離步入小亭，坐到她對麵。

沈映湖支著下頜。慵懶的看著他。

楚離道：“我已經跟蕭琪說清楚，她會繼續練太上劍經。”

沈映湖上下打量著他，清亮眼波掃來掃去，搖搖頭：“你會後悔的。”

“但願吧。”楚離微笑：“我很期盼見到天神高手的她！”

“到那時，她對你已經沒了感情。”

“沒關係。我會讓她有。”楚離微笑：“當初進國公府，她也練著太上劍經，不會對男人動心。”

“有氣魄！”沈映湖露出迷人的笑容：“怪不得小琪能看上你！……不過你要明白，你進國公府的時候，太上劍經隻是裹著她心的一層布，待她成為天神高手，心外圍著的已經是一道牆。”

“我能破開這道牆。”楚離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沈映湖。

沈映湖接過來，摸了摸，信裡夾著一塊玉佩。

楚離道：“前輩知道何時給她。”

“好。什麼時候走？”

“今晚就走。”

“你可以常過來看看小茹那丫頭。”沈映湖道：“小琪閉關，她一個人很孤單。”

楚離點頭。

他起身抱抱拳，沈映湖歎口氣，輕擺一下玉手。

楚離緩步離開了小亭。

剛回到樓閣沒多久，蘇茹嫋嫋而來，手上拿著一個包袱。

楚離坐在榻上，微笑看著她。

蘇茹盯著楚離看：“你們鬨彆扭了？”

“算是吧。”楚離笑道：“過一陣就好了。”

“不知道你們在乾什麼。”蘇茹搖頭道：“不過她的心情很不好。”

楚離點點頭。

“她還裝著沒事的樣子。”蘇茹哼道：“一定是你惹她生氣了！……也就你有這本事！”

蕭琪修煉太上劍經，性子清冷，心緒始終維持平靜無波，旁人很難惹她生氣。心緒不會波動。

楚離歎了口氣，笑了笑。

“這是她讓我送來的。”蘇茹把包袱打開。

裡麵是一件月白長袍，通體無瑕，不那麼白得顯眼。又一塵不染。

“她說，你穿著會很好看。”蘇茹拿出來一抖，遞給他：“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楚離脫去外衫，穿上了白袍。

白袍的材質奇異，柔軟而沉墜。摸上去宛如蕭琪的皮膚，清涼中透著溫潤，細膩而不失柔韌。

“這是月麻所織，非常稀少，好處很多，水火不侵，刀劍不傷，最重要的是點塵不染，怎麼也不會臟，小……她有一件，這一件就給你做了袍子，看來挺合身的。”蘇茹打量著說道。

楚離道：“她還有這般手藝？”

“你以為呢？”蘇茹笑道：“她的針藝可是極高的，她的衣裳就是自己做的，這是頭一次給彆人做，非常合身，就這麼穿著吧。”

楚離笑著點頭。

蘇茹拍拍巴掌：“好啦，你有什麼回贈的？”

“沒有。”楚離搖頭。

蘇茹白他一眼。

楚離笑道：“代我說一聲謝謝。”

“才不給你說！”蘇茹哼道，擺擺手嫋嫋離開。

——

月光如水，楚離步出樓閣下了棧道，背著一個包袱，裡麵放著白袍，緩步往外走。

他來到穀口時，忽然有所感，扭頭轉身。

沈映湖的水榭高二層，屋頂站著一襲白衫的蕭琪，正靜靜看著他，月光之下宛如無瑕的白玉雕像。

楚離衝她微微一笑，轉身大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穀口，蕭琪輕輕顫抖，空蕩蕩的，心好像被他一塊給帶走。

太陽初升，一縷金芒照在身上，他不知不覺站了一夜。

沈映湖來到她身邊，輕歎道：“傻丫頭，又不是生離死彆！……你比你娘強，沒挑錯男人。”

蕭琪沉默不動。

沈映湖拍拍她肩膀：“想想你娘，想想國公府，再想想楚離的一片苦心，你該做決定了！”

“我想閉關。”蕭琪聲音沙啞乾澀。

“好。”沈映湖握住她手腕，兩人飄飄離開水榭，往山穀深處而去。

一直到了山穀儘頭，停在直插雲霄、看不清頂峰的絕壁前。

兩人貼著絕壁扶搖而上，一直沒入雲霧中，她咬破食指，按在某一處。

“轟”一聲響，絕壁上出現一個洞口。

二人進了山洞，穿過洞中一條路，眼前豁然開朗，又一座山穀呈現在眼前，與雪月軒的山穀一般無二，雪湖，樹林，繁花，美不勝收。

唯一不同的，這座湖上隻有一座水榭，一座小亭。

蕭琪站在小亭裡，看著澄靜無波的湖水，神色清冷。

“想清楚了嗎？”沈映湖倚著欄杆，漫不經心的問：“繼續練太上劍經？”

蕭琪不語。

沈映湖也不催她，倚欄望湖。

時間慢慢流逝，從早晨到中午，又到傍晚。

蕭琪一動不動好像化為一尊雕像。

沈映湖在水榭裡倚窗望著她，無奈搖頭。

夕陽滿天，湖水如一塊巨大的紅緞，山穀被染成了玫瑰色，一切都變得瑰麗迷人。

蕭琪的身子抖動不停。

沈映湖歎口氣，飄身來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封信：“這是他留給你的。”

蕭琪臉色蒼白如紙，目光散亂，接過信，玉手抖動著慢慢打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