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站在神都外,打量著眼巍然高聳的城池。
這是一座存在數千年的老城,數千年來,在這座城裡,演繹了多少悲觀離合,家難國破,興亡盛衰。
城牆高百米,如後世的三十層樓高,遮天蔽日,人如螻蟻。
城磚遍布青苔,保留著歲月的滄桑痕跡。
楚離站在城下打量了一會兒,牽著馬步入高聳入雲的城門,守城官看一眼他的腰牌,揮手放人。
一踏進城,繁華喧鬨撲麵而來,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大笑聲、大罵聲,聲聲入耳。
他牽著馬緩步穿過人群,走出五裡路,眼前又是一座高大威武城門,這是內城門,盤查得更嚴格,十幾個城門官兵個個精氣神銳利,皆是上過殺場之輩。
楚離有國公府的侍衛腰牌,一路暢通無阻,走出十幾裡路,終於來到一座高大的王府前。
府門上方掛著“安王府”額匾,三個大字閃閃放金光。
門樓上方鋪著黃色琉璃瓦,十米高的府門朱漆光可鑒人,一排排銅釘鋥亮逼人。
在高大的門樓下,府門前的四個侍衛顯得矮小,但雙眼如電,冷冷瞪著楚離與他的馬,殺氣森然。
楚離先把馬係到旁邊的拴馬墩上,來到府門台階前,抱拳朗聲道:“逸國公府二品侍衛楚離,奉命前來送安王爺書信一封。”
他聲音平和,卻緩緩傳了出去,估計整個王府都聽得到。
四個護衛冷冷瞪著他,嫌他聲音大。
旁邊一個小門打開,步出一個錦衣中年男子,站在台階上打量楚離幾眼,不疾不徐,淡淡問道:“逸國公府?”
楚離點頭:“正是。”
“信拿來。”中年錦衣男子慢慢伸出手。
他麵如冠玉,容貌俊朗,氣質儒雅翩翩。宛如一個飽讀詩書的中年儒士,不像是門房。
楚離暗歎,王府的門房也這般不俗。
他把信拿出,上九個台階來到對方跟前。遞過信。
中年錦衣男子接過信,低頭掃一眼,懶洋洋的道:“既然是逸國公府的,進來吧。”
楚離抱抱拳。
中年錦衣男子慵懶的進了小門,楚離跟著進去。對他的無禮不動聲色,將來進了安王府再好好給他點苦頭吃就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中年錦衣男子進了府,揮手招來一個清秀侍女:“給這位逸國公府的安排一間客房。”
“是,褚總管。”清秀侍女恭敬的應一聲,朝楚離襝衽一禮:“公子請隨我來。”
楚離點頭微笑,運轉大圓鏡智看一眼褚總管,暗自挑眉。
他確實不是門房,而是王府的外府總管,聽到了楚離的自報家門。聽說是逸國公府的,於是親自出來,要看看逸國公府的侍衛什麼模樣。
楚離隨著侍女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一間小院。
他大圓鏡智啟動,腦海裡盯著褚總管,看他穿過三進院子,來到一座寬闊無人的院子,停在正廳白玉台階下,恭敬的說道:“王爺,有逸國公府的侍衛過來送信。”
楚離在腦海裡看到。正屋書房裡坐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方正的臉龐焦黃,一臉病容,挺直的鼻梁。三角眼,相貌尋常。
他輕撫著頜下三綹清須,若有所思的盯著一卷書看。
楚離衝侍女微笑,坐到院子的石桌旁,接過茶來輕啜一口,知道這中年男子就是皇四子安王爺。
他大圓鏡智還看到。看著寬疏無人的院子,暗處卻站著十名天外天高手,把安王隱隱護在當中,這些天外天高手不遜於趙慶山他們,藏在暗處如雕像,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院子裡沒有侍女,隻有安王一人。
安王放下書,推開窗戶:“逸國公府的?”
“是。”褚總管聲音放輕,恭敬的說道:“二品侍衛楚離,親自送來的信。”
不管在哪一個府,國公府還是王府,侍衛都是九品,二品都是了不得的品級,他身為外府總管,不過是四品,那年紀輕輕的小子竟是二品,心裡著實有些嫉妒。
但自己即使是四品,也是王府的四品,比國公府更尊貴,自然不必對這小子卑躬屈膝!
“唔,二品侍衛,應該是重要的信,呈上來。”安王淡淡道。
褚總管走到梅樹下的窗戶前,雙手呈上信。
安王撕開火漆,抽出來慢慢翻看,焦黃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看得褚總管心驚膽顫。
“嘿!”安王狠狠一拍窗框,冷笑一聲。
褚總管小心翼翼抬頭。
安王哼道:“老褚,你弟弟死了!”
“什麼?!”褚總管大吃一驚,忙道:“怎麼會?”
“半路被人殺了!”安王冷笑道:“看來沒把我這個安王放眼裡啊!”
褚總管臉色也陰沉下來:“王爺,我隻有這麼一個弟弟……”
“行啦行啦,以為是美差呢,結果卻是送命的差使,怨得了誰?”安王不耐煩的擺擺手:“當初還不是你求著把你弟弟塞進去的?”
“王爺,誰乾的?”褚總管雙眼欲噴火,咬牙切齒。
“蕭小公爺說是仁國公府乾的!”安王冷笑道:“隻能信五成,你去,把那個侍衛叫來!”
“是!”褚總管沉聲道。
楚離把大圓鏡智催動到極致,看安王的心思。
安王看著褚總管離開,把信拋到桌上,冷笑一聲搖搖頭。
楚離吃了一驚,皺起眉頭。
安王府的使者裡安插了內應,通風報信給仁國公府,借仁國公府之刀殺了這幫使者。
目的就是為了不娶蕭詩。
王爺與國公府聯姻是大忌,且是正妃之位,一旦自己身登大寶,正妃則成皇後,逸國公府必成尾大不掉之勢,再難製住。
更重要的是,不必提什麼皇後,若娶了逸國公府的小姐,自己則無望繼承大寶,根本與皇位無緣。
他身為皇子,距離那生殺予奪的位子隻有一步,豈能甘心於此!
故他千方百計破壞,殺了府裡的使者隻是第一步,還有更多的手段,實在不成,還有最後一步,聽說蕭詩的身體不好,如果病死也沒人說什麼,也能斬斷與逸國公府的聯係。
楚離坐在石桌旁皺眉,怒火翻湧。
果然不愧皇家血脈,本性冷酷無情。
外府總管的弟弟,他為了不惹人懷疑到自己身上,說犧牲就犧牲,毫不猶豫,如此心性,當真令人心寒。
比起他來,逸國公府的蕭鐵鷹蕭詩蕭琪,簡直如天真的孩子,真要跟他鬥,絕非對手,還好蕭琪能看透人心,能識破他的險惡用心。
不過等蕭琪能見到安王那一刻,一切都成定局,說什麼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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