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從風輕語的頸側噴射出來,她丟下彎刀捂住脖子,試圖止住噴射的鮮血,然而血霧還是從她的指縫中噴射出來。
風九青目睹風輕語被殺,心中不由得湧現出難以形容的感覺,她清晰地認識到其中包含著憂傷。
羅獵緩緩睜開雙目,看到風輕語躺倒在自己的麵前,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不過羅獵仍然從她的口型判斷出,她應該是說你會後悔的。
風九青慢慢了來到風輕語的麵前,伸出手去蒙住了她的雙目,然後從地上撿起那把彎刀,猛地插入了風輕語的心口,是她創造了風輕語,現在又要親手奪走她的生命。
羅獵道:“家樂還有救嗎?”
風九青搖了搖頭:“死對他,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歸宿。”停頓了一下,又意味深長道:“其實我們也是一樣,像我們這樣的人原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
外麵傳來整齊的步伐聲,風九青和羅獵對望了一眼,他們的感知能力原本就超出常人,從步伐的節奏就能夠判斷出,來得應當是訓練有素的軍警,而且人數不少,羅獵看了看雪地上的屍體,彆人的屍體尚且罷了,可是家樂死在這裡,如果被軍警發現,他們兩人根本無法解釋得清。
風九青向羅獵道:“你走吧!或許還逃得掉……”
羅獵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他走過去將風九青背起,風九青不知他想做什麼,可是知道羅獵並沒有丟下自己一個人逃走的意思。羅獵帶著風九青進入廚房,他記得在廚房的灶台下有一口隱藏的井,入口就在風箱的下麵。當初被瞎子無意中發現,他和麻雀曾經下去探查過,井壁上有地洞,羅行木利用地洞藏寶,而地洞內還有密室,密室還有地道和南關教堂相通,過去的這個發現一直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想不到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
羅獵和風九青剛剛進入地洞,就聽到頭頂傳來陣陣腳步聲,羅獵背著風九青利用風輕語留下的那柄彎刀刺入井壁的縫隙,小心下行,行到一半的時候,聽到頭頂,有人喝道:“給我搜,搜遍這裡每一個角落,”
風九青感到不安,她的心跳因此而加速,直到羅獵帶她進入井壁上的地洞,上麵的人應該沒有發覺灶台下的秘密。
羅獵道:“你怕啊?”
風九青道:“怕,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沒有機會完成心願。”
羅獵沒有說話,他知道風九青的心願就是找到九鼎。羅獵想起了剛才風九青在生死關頭唱起的那首兒歌,他不知道風九青的腦域之中到底藏有多少母親的意識,心中誰有疑問,可是卻始終沒有開口。
風九青趴在羅獵的背上,她的體內幾種不同的異能正在反複折磨著她,如同翻江倒海般難過。她甚至無法控製身體的顫抖,嘴唇已經咬住了血。她忍痛道:“你放我下來,歇一歇……”
羅獵已經來到了迷失,將風九青放下,風九青的麵孔沒有一丁點的血色,慘白如紙,望著羅獵道:“你剛才救我……是不是因為那首歌……”
羅獵搖了搖頭:“因為我對你承諾過。”
風九青道:“九年之約,我還以為……你不會遵守……”
羅獵道:“我對九鼎同樣充滿了好奇。”
風九青道:“你害怕,你怕我會利用九鼎毀滅這個世界……”
羅獵點了點頭,他盯住風九青道:“我還有妻子,我還有女兒,我還有朋友。”
風九青歎了口氣道:“我也曾經有過……”她的唇角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慈和笑容:“小彩虹很可愛,我遠遠看過她,她就像喜妹小的時候……”
羅獵的表情極其冷漠:“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靠近我的女兒。”
風九青道:“我是她的外婆。”
羅獵道:“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外婆眼睜睜看著她的母親死而無動於衷,她會怎麼想?”
風九青搖了搖頭道:“我想救她,可是有人阻止我那麼做。”
羅獵道:“誰?”
風九青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看著羅獵,羅獵從她的目光中卻讀到了某種熟悉的含義,他沒有追問,抿了抿嘴唇道:“歇夠了,咱們必須要繼續走。”羅氏木器廠雖然他早已轉讓到了張長弓的名下,可是以徐北山的能力用不了太久就能夠查到這裡的主人曾經是自己,徐北山或許會因此而對自己發難。
風九青點了點頭,羅獵來到她身前再度將她背起,來到通往教堂的那道門前,羅獵卻發現這道門被人動過,心中有些奇怪,雖然麻雀也知道這裡的秘密,可是她應該不會無聊到來這裡故地重遊。
羅獵抬腳將那道隱藏的暗門踹開,風九青道:“這下麵居然彆有洞天。”
羅獵道:“羅行木為自己留下的一條出路,不過那頭被封死了。”
風九青道:“那豈不是說咱們仍然逃不出去?”
羅獵心中暗忖,現在自己和昔日的實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以他現在的能力或許能夠移開堵住出口的條石。
經過那些十字架的時候,風九青道:“奉天教難就是發生在這裡吧?”
羅獵點了點頭,他將風九青放下,活動了一下雙臂,向那被條石封住的通道走去,羅獵嘗試了一下,昔日無能為力的那塊條石被他緩緩抬了起來,羅獵將條石掀到一邊。
風九青坐在那裡望著,雖然羅獵實力不俗,可是想要將堵住通道的石塊全部移走也許花費相當大的功夫,自己剛好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或許她能夠壓製住剛才吞噬的異能,恢複正常。
風九青向身後看了看,她的背後是一具豎立擺放的黑色石棺,上方用白漆刷著三個大字——麻博軒,風九青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麻博軒不就是麻雀的父親,那個和羅行木方克文一起組隊前往九幽秘境的教授?難道他就葬在這裡?風九青搖了搖頭,驅散心中的雜念,準備全心投入自我修複之中。
隻是剛剛嘗試,體內的異能就如同翻江倒海般重裝了起來,風九青痛苦地皺了皺眉頭,而此時一個詭異的影子突然來到了她的身後,那人揚起手來,右掌的掌心落在風九青的頭頂。
羅獵掀開一塊巨石,還未來得及將之推開,就感到後方有些狀況,轉身望去,卻見白發蒼蒼的宋昌金出現在風九青的身後,他的手掌緊貼風九青的頭頂。羅獵驚呼道:“你做什麼?”內心被不祥的感覺所籠罩,宋昌金比他預想中隱藏得更深,自己進入這裡之後竟然沒有覺察到宋昌金的意識波動。
宋昌金冷冷道:“小子,呆著彆動,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風九青感覺頭頂如同被開了天窗一樣,體內異能向外奔逸而出,在這樣的狀況下,她仍然保持著超人一等的鎮定:“宋昌金,原來你也是吞噬者。”
宋昌金冷笑道:“有什麼了不起,你們藤野家族的黑日禁典還不是偷走的,以為隻有你們知道嗎?”
風九青道:“你早就發現了我將黑日禁典藏在家樂的腦域中,你懂得讀心術。”
宋昌金道:“羅家人又有哪個不懂?”他望著羅獵道:“小子,如果你爺爺沒有懷疑你的身世,為何不將三泉圖交給你?他在死前已經懷疑了……就是這個女人殺了你的爺爺,是他殺了你爺爺。”
風九青道:“你想為你死去的爹報仇?不會吧,以你宋昌金自私自利的性情,你隻會為了自己,又怎會為了彆人?”她對宋昌金頗為了解。
眼前的宋昌金讓羅獵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那就是羅行木,到底是同胞兄弟,宋昌金和羅行木的行事做法如出一轍,隻是前者比後者更加狡詐,隱藏得更深。
宋昌金道:“為自己又有什麼錯?一個人連自己都管不好,又怎能兼顧其他的事情,一個人連命都保不住又有什麼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他突然怒喝道:“小子,你敢動一下,我這就要了她的性命。”他感到一股敏銳的殺氣朝自己而來,羅獵催動飛刀想要趁著自己不備斬殺自己。
羅獵投鼠忌器,看到偷襲不成,隻剩下控製宋昌金腦域這個辦法,然而以宋昌金的老奸巨猾,想要控製他又哪有那麼容易,宋昌金深知羅獵的厲害,甚至連目光都不肯和他相交。他處心積慮方才尋找到這個機會,豈肯輕易將良機斷送。
風九青道:“宋昌金,原來你的要求那麼簡單,隻想活下去?”
宋昌金道:“這個世道人想活下去也不是那麼的容易。”
風九青咯咯笑了起來,宋昌金心中一怔,剛才風九青還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怎麼突然間就變得中氣十足?羅獵也察覺到這一變化,他很快就發現宋昌金的臉色變了,變得惶恐不安。
風九青道:“你當真以為我會那麼容易被你算計?”
宋昌金的經脈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痛苦,他此時方才意識到吞噬風九青的能量並不是什麼好事。其實在飛鷹堡的時候風九青同樣遭遇了這樣的危機,風九青試圖吞噬羅獵的異能,卻因為吞噬而喚醒了羅獵體內沉睡已久的慧心石,激發了羅獵的潛能,羅獵擁有的能量遠遠超過了風九青的想像,她根本無法這龐大的能量,如果勉強下去隻會經脈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