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點了點頭:“第一次來,如果不是為了探望我師父,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涉足這片地方,大美中華,我走過世界的不少地方,無一能與我中華風光媲美。”
馬永平的臉上仍然不見任何的笑意:“美好的東西總會引來彆有用心的覬覦者。”
羅獵道:“馬將軍的話充滿哲理,讓人深思。”
馬永平笑了一聲,彈去煙灰:“羅先生過去認識永卿嗎?”
羅獵明知他在問什麼,卻仍然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道:“誰?”然後方才恍然大悟道:“您是說顏夫人。”
馬永平點了點頭,他又不是聾子,剛才在室內發生的狀況他多少聽到了一些。
羅獵搖了搖頭道:“從未見過,聽說顏夫人過去在黃浦學習過。”
馬永平道:“三年前的事情了。”
羅獵道:“我兩年前才從北美回來。”
馬永平哦了一聲,羅獵雖然沒有從正麵回答,可是仍然為他解釋了疑惑,話中流露出的意思是,他和馬永卿沒可能在黃浦見過麵,更談不上認識。
羅獵道:“顏夫人被人詛咒了。”
馬永平愣了一下,將信將疑地望著羅獵。
羅獵道:“我在北美學習神學,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牧師。”
“牧師?”馬永平感覺有些荒誕,可看到羅獵認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羅獵道:“這個世界上,無論東西,有些現象是相同的,比如鬼神之說,惡靈之說,我們常說的鬼上身,在西方也有惡靈附身,惡靈和詛咒在東西世界中都是存在的。”
馬永平道:“你是說我妹妹她被惡靈附身?”
羅獵搖了搖頭道:“確切地說,應當是被詛咒了。”
馬永平皺了皺眉頭,羅獵言之鑿鑿,又由不得他不相信。羅獵來此之前專門了解調查了馬永平的資料,馬永平這個人是個無神論者,他並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想將他引入圈套並沒有那麼容易。
馬永平道:“這世上當真有鬼神詛咒之類的事情嗎?”
羅獵道:“有些超自然的現象,因為人們無法用科學理論來解釋,所以才產生了鬼神的說法,自然界存在的一切,存在即是合理,在我所理解的世界之中,每個人都是一個能量體,人去世之後並非代表著能量體的灰飛湮滅,在我們無法看到的地方,這些能量依然存在。”
馬永平目光一亮,可是僅憑著羅獵的這番話還無法說服他。
羅獵道:“想要治好顏夫人,首先要找到詛咒她的那個人,隻有找到他才能夠破除詛咒。”
馬永平道:“羅先生的話真是深奧難懂,我仔細想想,我家妹子從未得罪過什麼人,又有什麼人忍心詛咒她呢?”
羅獵道:“馬將軍既然不相信,在下今日言儘於此,告辭!”
馬永平望著羅獵遠去的背影,終於下定了決心:“羅先生請留步!”
馬永平帶著羅獵離開了小樓,吳傑並未追問他們的去向,隻是在他們離去之後方才道:“馬將軍把我徒弟帶去了什麼地方?”
周文虎笑道:“吳先生不用心急,馬將軍和羅先生投緣得很。”
吳傑淡然道:“那是自然,不是我誇我這個徒弟,他可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周文虎道:“看得出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吳傑居然因他的這句話而笑了起來:“你沒有說錯,我這位徒弟留過洋,去過世界很多地方,他的眼界非我所及。”
周文虎心中暗笑,你一個瞎子也配談什麼眼界?此時外麵有士兵過來找他,周文虎讓吳傑在客廳坐著,自己則來到門外,向那士兵照了照手,遠離房門,認為吳傑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方才問道:“如何?”
那士兵壓低聲音道:“長官,已經打聽過了,這瞎子就是在狼雲觀大門外擺攤算命的,來到咱們新滿營應該也就是三兩個月,此人性情孤僻,也不見他有什麼朋友,也沒聽說他有親戚。”
周文虎點了點頭,又道:“加派點人手,幫我盯住這瞎子。”他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全都被吳傑清晰收納到耳中,吳傑聽力驚人,周文虎以常人的聽力來估算他自然失算。
吳傑安之若素,心中已經開始盤算最壞的一步,他和羅獵兩人深入帥府,若是遇到危險隻能依靠他們自己,羅獵做事膽大心細,來此之前他們已經商量過,兩人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
雖然事情並不如他們想象中順利,可畢竟還朝著理想的方向進行。馬永平到底將羅獵帶往何處?不知羅獵的計策能否得逞?
馬永平帶著羅獵離開內宅,出了後門,有輛黑色轎車停在後門處,有士兵拉開了車門,請羅獵坐了進去。羅獵剛一坐進去,左右兩側就各坐進來一名士兵,其中一人拿出一個黑布套,向羅獵道:“羅先生得罪了。”
羅獵知道這群人是不想自己知道他們的去向,於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任憑他們將黑布套給自己戴上。
汽車啟動之後,鼻息間聞到了煙味兒,卻是坐在副駕座椅上的馬永平抽起了煙,此人的煙癮不在自己之下。
羅獵道:“馬將軍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馬永平道:“羅先生不必驚慌,隻是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馬永平道:“等到了你就會知道。”
羅獵雖然目不能視,可是他憑借感覺也能夠猜到汽車正帶著自己兜圈子,雖然行駛了十多分鐘,可他應該就在帥府的周圍打轉,目的地應該就距離帥府不遠。
車停之後,羅獵在兩名士兵的挾持下走入了一座宅院,他嗅到了剛剛修剪青草的味道,推斷出這宅院中應當有大塊的草坪,右側傳來凶惡的犬吠之聲,從聲音中不難判斷應該有三頭猛犬。
這裡絕不是大帥府。
不久又聽到鐵門開啟的聲音,開啟的應當是大鐵門中的小門,鐵門的鉸鏈應該是久為上油而鏽蝕,轉動時門軸發出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響。
前行十多米,開始走下台階,周圍的氣溫開始變得陰涼,從氣溫的變化不難判斷出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座地下設施,身後鐵門連續關閉兩次之後,馬永平讓人將羅獵頭頂的黑布罩拿掉。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幽深的地下甬道,羅獵的視力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之後,看到馬永平就在自己的身邊,他故作茫然道:“馬將軍這裡是什麼地方?”
馬永平道:“地牢,你不是說有人詛咒我妹妹,所以我帶你來確認一下。”
羅獵平靜的內心不禁泛起波瀾,他之所以這樣說就是要讓馬永平產生懷疑,如果馬永平能夠懷疑到顏天心的頭上,將自己帶到顏天心的身邊,那才遂了心願。
馬永平示意手下人打開前方的鐵門,這已經是他們進入地下之後開啟的第三道鐵門,這地牢之中關押的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人物。
經過第三道鐵門,終於接近了他們要找得人,當羅獵看到吊在空中鐵籠中的美好背影,呼吸已經為之一窒,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他已經能夠斷定籠中人就是顏天心無疑。
馬永平擺了擺手,有人觸動機關,將鐵籠緩緩落下,籠中人並未回頭,隻是背身靜靜站著。
馬永平道:“顏大掌櫃是否已經想通了?”
顏天心平靜道:“背信棄義,賣主求榮,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
馬永平嗬嗬笑了起來:“自不量力,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還妄想救出顏拓疆?”
羅獵道:“馬將軍,她就是你說的人?”
顏天心因這熟悉而親切的聲音芳心劇震,自從分手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羅獵,這種思念的感覺刻骨銘心,在她為了營救叔叔再闖虎穴而身陷牢籠,這種思念變得尤為強烈,她時常在想羅獵會不會前來救她,可每次夢醒就意識到自己的困境羅獵無從知曉,隻能是夢中奢望罷了,現如今羅獵的聲音就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她沒有聽錯,絕不會聽錯。
顏天心感覺自己就要流淚,也應該流淚,可是她不能流淚,她甚至不能轉身,因為轉身之後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可能成為敵人眼中的破綻。
羅獵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顏天心更加的心驚肉跳:“我好像認識你,你轉過來讓我看看。”
馬永平的表情卻沒有太多的波瀾,似乎他並不覺得一個千裡迢迢從黃浦而來的年輕男人認識鐵籠中的年輕美麗女子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羅獵緩步走向鐵籠,來到鐵籠前,居然還向馬永平道:“馬將軍能否打開鐵籠,讓我進去看個仔細?”
馬永平的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可以,當然可以。”他讓手下打開了鐵籠上的小門,眼看著羅獵走了進去。
等羅獵走入鐵籠的時候,那名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將鐵籠重新鎖上,然後所有人揚起手電將光芒直射到羅獵的麵孔上。馬永平充滿得意,一字一句道:“我雖然過去沒見過你,可我能確定你一定認識她,而且你過來就是為了救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