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宇治也沒有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已經沒時間去考慮如何編織謊言,抱著希望厚著臉皮問道:“裡麵有沒有出口?”其實他心底深處已經猜到可能性極其渺茫,若是裡麵有出口,羅獵三人就不會花費這麼大的精力挖出這條通道,他才不相信幾人這麼做是為了營救自己,更何況自己根本沒有呼救,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息。
白雲飛道:“老先生以為我們會舍易求難?”
羅獵指了指通往石棺的洞口道:“最大的洞口就在裡麵了。”
福山宇治搖了搖頭,他剛從裡麵爬出來,已經四處查看過,應當沒有可供逃生的出口。
羅獵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此前這水銀洞內充滿了水銀,因他啟動閥門,水銀方才在短時間內排空,十二塊黃金雕板的中心就有一個洞口。羅獵曾經觀察過那個孔洞,單憑那一個孔洞雖然能夠排空水銀,卻無法做到在短時間內將水銀排泄的如此徹底,換而言之,除了那個排泄口之外或許還有其他的。
福山宇治也認為羅獵所說得極有道理,想了想道:“石棺下足以容得下你我,不如咱們再進去看看。”
羅獵點了點頭,他並未懷疑福山宇治此時的誠意,畢竟無論他們情願與否,此時大家都已經坐在了同一條船上,唯有同心協力,集結所有人的智慧和力量方才有突圍的機會,否則他們隻能被困死在這裡。
福山宇治和羅獵兩人爬到石棺的底部,手電筒的光束照亮這有限的空間,事情並不像羅獵想像中那樣樂觀,因為黃金雕板傾斜的緣故,還有不少小石塊滾落到了漏鬥的底部,將此前的排泄口堵住,福山宇治道:“我檢查過,應該不可能從這裡離開。”
羅獵用手在周圍的金屬雕板上輪流敲擊了幾下,選中了其中的一塊雕板,憑著手掌的回饋,他能夠斷定這塊雕板的後方應當是中空的。
福山宇治提醒他道:“這黃金雕板厚度要在一尺左右,我們沒可能將它打開。”
羅獵點了點頭,啟動這些雕板的開關應當是石棺周圍的十二生肖神像,可現在神像已經完全被落石覆蓋,他們根本無法移動神像分毫。
白雲飛和陸威霖兩人看到羅獵他們又退了出來,知道他們此次毫無收獲,聽羅獵介紹完裡麵的狀況,陸威霖提議道:“不如我們集合所有的炸藥,從石棺的底部引爆,或許能夠砸出一個大洞。”
白雲飛搖了搖頭道:“最可能是引發二次坍塌,到時候咱們就插翅難逃,即便是沒有引發二次坍塌,如你所願炸出了一個洞口,也會很快就被上方的石塊填塞,咱們仍舊還是出不去。”
福山宇治道:“說得對,如果爆炸咱們連最後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威霖反駁道:“那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放手搏上一把。”
三人同時將目光投向羅獵,羅獵此時也沒什麼辦法,蘭喜妹雖然給他提供了不少地宮的資料,但是關於水銀洞的記載並不詳細。其實羅獵從一開始就明白蘭喜妹對自己是利用,而他對蘭喜妹也抱有同樣的目的,所以即便是落到眼前的困境羅獵對蘭喜妹也並無抱怨之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這一局上,自己的確是敗了。
不過敗得還不算徹底,至少目前自己還活著,福山宇治也是一樣,無論此前你扮演的角色是螳螂還是黃雀,都沒有成為笑到最後的那一個,比起穆三壽他們無疑還是幸運的。
羅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自己的行囊打開,將行囊上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拿出來,一樣一樣放在地上。福山宇治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暗暗佩服,直到這一刻羅獵居然還能表現出如此的鎮定,即便是自己也已經開始慌張起來,他甚至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福山宇治認為羅獵的內心深處必然也是恐慌的,隻不過他的自控能力很強,並沒有表現在外。
羅獵將背囊內所有的東西全都展開,而後又起身走向穆三壽的屍體,開始搜索穆三壽的遺物。陸威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齒穆三壽的為人,可是穆三壽都已經死了,羅獵這樣翻死人的東西是不是有對人不敬之嫌。
白雲飛一開始也並不明白羅獵的動機,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羅獵的用意,很快就像羅獵一樣開始重新檢查自己的背囊。陸威霖看到白雲飛動作起來之後,方才明白,羅獵可不是要發死人財,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放棄,正在重新整理物品,尋找可能使用的工具。
福山宇治望著這三個已經重新動作起來的年輕人,目光中充滿了期許,這三人意誌力顯然都是非常頑強的,欣賞之餘又感到有些遺憾,自己已經是花甲之年,即便是命絕於此也不可惜,這些年輕人的人生才是剛剛開始。
羅獵忽然轉過身來,衝著福山宇治道:“福伯,您身上有什麼可用的東西?”
福山宇治搖了搖頭,他對自己隨身所帶的東西清清楚楚,當然沒必要像他們三人一樣將東西全都拿出來,不過福山宇治又想起了什麼,他的身上有件東西並不屬於自己。
他取出了瓷瓶,這青瓷瓶就是藏在保險櫃內的那個,穆三壽就是因為這個瓷瓶而中了埋伏,被保險櫃內射出的鋼針弄瞎了雙眼,最終慘死在水銀洞內。
能讓穆三壽這個稱霸黃浦的梟雄不惜性命尋找的東西想必價值非凡,福山宇治並不知道這青瓷瓶內裝的是什麼,隻是能夠確定這其中絕不可能有冀州鼎,鬆雪涼子一手策劃的這次奪鼎行動還未見到目標就已經宣告失敗,本想藏身在背後扮演黃雀角色的他們很不幸也淪為了他人的獵物。
穆三壽和自己的目標顯然並不一致,他是尋找保險櫃的,而在鬆雪涼子的情報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過保險櫃這三個字,以福山宇治的智慧,已經明白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冀州鼎是不是在這裡已經不再重要,目標既不是青瓷瓶也不是冀州鼎,他和已經死去的穆三壽,仍然活著的羅獵幾人全都一樣,都隻不過是鬆雪涼子想要清除的對象罷了。
想到這裡福山宇治的臉上不由得泛起苦笑,想不到自己機關算儘,最終卻栽在了一個小女人的手上,不過即便是現在福山宇治仍然猜不到鬆雪涼子對付自己的真正原因,按照常理來推斷,認為鬆雪涼子應當是想要鏟除自己以圖上位。
青瓷瓶內裝著的應當是液體,穆三壽用小刀清去封臘和火漆,打開了瓶塞,一股刺鼻的氣息頓時從瓶內逸出。
羅獵三人也是聽福山宇治說過之後方才知道青瓷瓶的來路,可其中到底裝什麼誰都不知道。在福山宇治打開瓶塞之前,甚至有人猜想這其中或許藏著張太虛收藏的返老還童的丹藥,可當聞到這刺鼻的味道,這個想法頓時蕩然無存了,這裡麵絕不是什麼靈丹妙藥,毒藥才對。
羅獵拿來兵工鏟,讓福山宇治在上麵倒了一滴,本想湊近看個究竟,卻不曾想那液體落在兵工鏟上迅速產生了化學反應,不一會兒功夫已經將兵工鏟腐蝕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洞口,而且洞口還在繼續擴大,最終成為紅棗般大小。
陸威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液體腐蝕性實在太強,須知道福山宇治隻是滴了一滴,若是整瓶都傾倒出來那還了得?
羅獵心中暗忖,這青瓷瓶內的液體如果是瑞親王奕勳所藏,此人的用心也是何其歹毒,保險櫃內不但有毒針而且還藏著毒性如此劇烈的液體。穆三壽苦苦籌劃了一輩子,最後雖然找到了這隻保險櫃,可此事從頭到尾都是奕勳布下的一個局。
羅獵並未因青瓷瓶內的液體而沮喪,雖然這液體並不是可以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但是對此刻的他們來說,這液體甚至比天下間所有的靈丹妙藥加起來都要珍貴。因為水銀洞的底部由十二塊黃金雕板拚成,想要離開困境,唯一的途徑就是穿過這些厚度在一尺以上的黃金雕板。
雖然他們手頭並不缺乏武器彈藥,可現實條件卻決定他們無法輕易使用,任何的爆炸和震動都很可能引起洞穴的二次坍塌,一旦如此他們就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四人商量了一下,都同意用青瓷瓶內的液體去腐蝕水銀洞底的黃金雕板,根據剛才腐蝕兵工鏟的情形來看,這青瓷瓶內裝著的應當是王水之類的液體,不過絕不會是王水,王水是濃鹽酸和濃硝酸按照體積3:1的配比組成的混合物,能夠溶解金屬,不過王水極不穩定一般都是現配現用,這青瓷瓶至少也有十多年的曆史,就算密封絕佳,此刻也應當已經失效了。
四人商議之後決定由羅獵和陸威霖兩人前往完成這個工作,選擇合適的位置,先嘗試滴了一滴,雖然此前已經用兵工鏟試驗過,可畢竟黃金和鋼鐵不同,萬一這液體對黃金不起作用,那麼他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還好這一幕並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