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這次輪到瞎子詫異了。
周曉蝶道:“你主動放開了我,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卻能夠猜到你剛才的心思,你想要主動走出去對不對?”
瞎子點了點頭,發現周曉蝶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她卻有一顆觀察入微的細膩內心。
周曉蝶道:“你不是狼牙寨的人?”
瞎子道:“不是,我昨天才到。”
“為了給肖天行拜壽?”
瞎子聽到她直呼肖天行的大名越發詫異了,提醒周曉蝶道:“肖天行可是這裡的大當家,你出去千萬彆直呼其名,讓彆人聽到了總是不好。”
周曉蝶道:“他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個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罷了。”語氣充滿了不屑,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很怕他?”
瞎子撇了撇嘴道:“我安翟長這麼大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周曉蝶道:“原來你不識字啊?”
瞎子尷尬道:“不是這個意思,我讀過幾年私塾的。”
周曉蝶忍不住笑了起來:“笨啊,我跟你開玩笑的。”
瞎子摸著後腦勺也笑了起來。
阿諾雖然沒被土匪發現,可是那條黑色獒犬卻在他身後緊追不舍,聽到犬吠之聲越來越近,阿諾沒命朝著前方廢墟跑去,那片廢墟是古堡的部分遺址,據說過去曾經是淩天堡的點將台,因為風雨侵蝕,周圍建築物大都已經坍塌,一塊塊巨石橫七豎八地疊合在一起,除了頂部被白色積雪籠罩的部分,下方有不少黑色的岩麵裸露在外,阿諾從兩塊巨石的縫隙中擠了過去,不曾想前方道路中斷,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坑,想要停步已經來不及了,腳下一空從近五米高的地方落了下去。
阿諾慘叫著摔倒在厚厚的雪地之上,因為積雪的緩衝,他的身體倒是沒有受傷。
那條獒犬隨即就從上方露出了腦袋,一雙泛著藍光的雙眼死死盯住了下方的目標,然後一雙後退用力一蹬,居高臨下向雪地上的阿諾撲了上去。
阿諾望著從天而降的獒犬,嚇得魂飛魄散,他從雪地上爬起,竭力向前跑去,積雪很深,一直淹沒到他的膝蓋,阿諾方才逃出了兩步,就被俯衝而至的獒犬撲倒在地,整個人被壓倒在雪地上。
獒犬喉頭發出低沉的嘶吼,張開犬牙交錯的大嘴,準備向阿諾的頸部咬去,阿諾都已經感覺到獒犬的涎液流淌在自己的脖子上,正準備殊死掙紮之時,卻聽到身後獒犬發出一聲古怪的嗚鳴,竟然放開了他。
阿諾把臉抬起來,卻見前方一塊岩石之上,一頭毛色血紅的野狼宛如雕塑般傲立在那裡,北風卷起地上的雪粒吹打在它的身上,野狼火一樣的長毛在風中微微顫抖,它體型偏瘦,因此身上的毛發顯得很長,兩隻眼睛一隻是藍色,一隻是黃色,昂首挺胸,目光孤傲冷酷。
獒犬的鼻翼翕動了兩下,然後再度張大了嘴巴,喉頭發出低沉的嘶吼,雙目盯住了那頭紅色野狼,試圖用氣勢將對方嚇退。
野狼從岩石之上輕盈騰躍下去,步伐優雅而緩慢。
阿諾嚇得六神無主,前有野狼後有獒犬,自己八成要被這兩個畜生給分屍了。
獒犬扭動了一下碩大的頭顱,它的體型絕不遜色於那頭紅色野狼,論到肌肉的健壯程度甚至還要超過對方,四隻強健有力的蹄子在雪地上刨了兩下,然後陡然開始加速,猶如一道劃過雪地的黑色閃電,直奔那頭野狼而去。
野狼似乎被獒犬突然發起的攻擊嚇住,停下腳步佇立在雪地之上,兩者之間的距離瞬間已經縮短到了一丈,獒犬後肢有力蹬地,從雪地上騰躍而起,張開巨吻,白森森的尖銳牙齒向紅色野狼的頸部撕咬而去。
在獒犬騰空而起的刹那,野狼倏然啟動,身軀一個巧妙的躲閃,避開對方的撕咬,然後它的頸部在高速奔行中扭轉過來,一口叼住獒犬的脖子,喀嚓一聲,已經將獒犬的頸椎咬斷,就勢一甩,獒犬足有百斤的身軀被它淩空拋了出去,撞擊在它剛才所站立的巨岩之上,獒犬的骨骼在重重的衝撞中又發出碎裂的聲音,身體跌落在雪地之上,已經再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喉頭發出淒慘的哀鳴聲。
野狼看都沒有看那隻瀕死的獒犬,邁著優雅的步伐緩步來到阿諾的麵前,阿諾目睹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已經萬念俱灰,自己鬥不過獒犬,更鬥不過這頭戰鬥力強大的野狼。
野狼低下頭在阿諾身上聞了聞,阿諾甚至感覺得到它噴出的熱氣,他一動不動,希望野狼認為自己是一具死屍。
野狼打了個響鼻,然後把頭扭到了一邊,居然轉身走了,來到巨岩邊,叼起那條已經死去的獒犬,一路小跑消失在前方亂石縫隙之中。
阿諾失魂落魄地回到住處,發現瞎子還沒有回來,羅獵幾人等得正在著急,看到阿諾回來,所有人都圍攏了過去:“阿諾,你去哪裡了?瞎子呢?”
阿諾目光呆滯地望著羅獵,嘴巴張了張,仍然沒能從此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張長弓為他端來一杯熱茶,阿諾接過熱茶,咕嘟咕嘟喝了,這才稍稍緩過神來,將自己跟瞎子出去後的經曆說了一遍,幾人聽到他在點將台廢墟的遭遇,張長弓激動的一把將他的手臂抓住:“你說什麼?你見到了血狼?”
“血狼?”阿諾一臉迷惘,他並不知道張長弓母親被血狼叼走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生物,他點了點頭道:“對,毛色血紅。”
麻雀一旁道:“它的眼睛是不是一隻藍色一隻是黃色?”
阿諾重重點了點頭。
張長弓大聲道:“帶我去,我要去找它!”這些年來他始終都將這神秘的生物視為殺害母親的仇人,所以聽到血狼的消息恨不能現在就找到它將它殺死。
羅獵道:“照你這麼說,那頭血狼咬死了獒犬,卻放過了你?”
阿諾點了點頭道:“我……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放過了我,當時它在我身上聞了一會兒,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想不到它居然走了。”
麻雀湊過來在阿諾頭上聞了聞,然後馬上捂住了鼻子:“你身上好大的味道!肯定是那頭血狼嫌你的體味太大。”
阿諾也抬起手聞了聞,一臉委屈道:“沒有啊,我每天都灑香水。”
羅獵從兩人的對話中似乎猜到了血狼放過阿諾的原因,西方人普遍體味偏大,阿諾不但有體味,而且這廝是個酒鬼,身上混雜著一股陳年發酵的味道,應該是血狼不喜歡這股味道,所以才沒有吃他的興趣。
張長弓此時已經取了砍刀,準備出門尋找血狼。
羅獵道:“張大哥,瞎子還沒回來。”
張長弓道:“反正都要去找人,總不能一直守在這裡。”
羅獵知道血狼已經成為張長弓心中揮抹不掉的陰影,他這次之所以答應陪同他們潛入黑虎嶺,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尋找血狼,現在得到了血狼的消息,他當然不可能錯過,羅獵道:“好吧,大家一起去。”
阿諾雖然打心底不願意去那個差點丟掉性命的地方,可是看到同伴全都要去,再說瞎子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說起來是自己把瞎子丟下獨自逃命,想起這件事也實在慚愧,鼓起勇氣決定再帶著同伴們走一趟。
阿諾循著剛才的路線走了一遍,可是剛才都是瞎子用羅盤引路,阿諾所扮演得隻是一個追隨者的角色。這淩天堡雖然不大,可是裡麵的道路卻是錯綜複雜,很容易在街巷中迷失方向,找到他和瞎子失散的地方雖然不容易,可是找到那片廢墟卻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畢竟淩天堡內那麼大規模的廢墟並不多。
麻雀找路人打聽了一下,並沒有花費任何的代價就問出了昔日點將台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