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仙使,魯長老向我彙報之後,我便覺得事關重大,立刻將消息封鎖了。如今整個宗門上下,也就隻有我們二人知道,此外為了防止打掃驚蛇,我們連目前租住在湖中水府的其他修士都隱瞞著,並未讓他們提前離開。”身為梳流宗掌門的俊逸青年忙說道。
“如此便好,這樣就不用費力滅了整個宗門了……”東方白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俊逸青年與圓臉老者聞言,眉頭緊皺著互相看了一眼,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然而,不等他們想清楚,就突然發現自己身軀一僵,竟是半點動彈不得了。
兩人全身上下,也就隻有眼珠還能轉動,朝著對方身上看去,就驚駭地發現,彼此身上不知何時,竟然都生出了一層綠色的滑膩青苔,上麵無枝無乾的生出了一朵妖冶大花。
“不……”
隨著青年一聲痛苦嘶吼,那朵妖冶大花盛放開來,其上顏色變得血紅一片,表麵甚至凝出幾滴晶瑩露水,看起來簡直嬌豔欲滴。
相比之下,包裹在青苔中的兩人,就好似被抽乾了生命力一樣,皮膚之上水分儘失,隻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化作了兩具乾癟醜陋的猙獰乾屍。
東方白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之後,扭頭問道:“呂長老,那人氣息還在此處吧?”
“仍在此處。”那長得好似耗子成精一樣的削瘦老者,皺了皺鼻子,說道。
“隻要他還在,那就好。”東方白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陶基目光落在遠處那片遼闊水域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心中卻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
“陶基,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東方白將陶基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問道。
“宮主,就韓立此人過往來看,絕非麻痹大意之輩,這次為何留下這麼明顯的蹤跡,令我們追蹤至此,我看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蹊蹺。”陶基聞言,如此說道。
“陶長老莫非是給上一次的事情,嚇破了膽子,怎的如此小心?如今可是東方宮主親自出馬,還能讓他跑了不成?”黑袍大漢譏笑一聲,說道。
“黑刀,陶長老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我們謹慎些便是。”東方白卻是一擺手,說道。
陶基聞言,忙施了一禮。
一語說罷,東方白手掌一揮,白色飛梭驟然穿行而出,瞬間就來到了三江湖上空。
“就是那片水域。”呂雲指了指湖麵一處,說道。
“宮主稍等,待屬下劈開此湖,好逼那廝現身。”黑刀說著,便將背後的鬼頭大刀摘了下來,握在了手中。
“不用,登門是客,豈能還沒進門就大打出手?”東方白攔下他,淡淡一笑的說道。
說罷,他抬指在虛空一點,指尖上便有一道青光迸射而出,一閃即逝的飛入了湖中。
隻見那青光入水,便如蛟龍入海,劇烈旋轉地朝著水下那片光幕區域俯衝而去。
原本還算平靜的湖水,頓時掀起滔天巨浪,湖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螺旋空洞,直通湖底鬼愁水府所在。
與此同時,一道青色靈域籠罩而上,將湖水動蕩的區域全都包圍了起來,如同一座牢籠一般禁錮在了其中,所有波動便隻限於靈域之內。
靈域之外,依舊風平浪靜,即使有人好奇圍觀,也無法視清靈域內的景象。
那道蛟龍般的青光,如鐵騎鑿陣一般衝撞在了白色光幕之上,發出一聲震天轟鳴,白色光幕應聲而裂,那座佇立著清淨宗祖師堂的小山包,也隨之顯露而出。
此刻,韓立正與啼魂坐在院中石桌旁,手中酒杯給震得微微一抖,當中琥珀色的仙釀酒水卻並無半點濺出。
“陣仗倒是不小,看樣子你此前的猜測沒錯,是那位東方宮主親至了。不過,太乙境巔峰修為就敢如此張狂了嗎?”韓立看了一眼上空,笑著說道。
說罷,他將手中酒水分三次傾倒乾淨,一收酒杯,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這時,四周湖水似乎給一股奇異力量禁錮住了,圍繞著小山包上方區域豁開一道漩渦,自顧旋轉著,並不朝著中央落下來。
東方白等四人禦空而至,懸浮在小院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韓立與啼魂二人。
“韓道友,久聞大名,今日才得見,真是幸會了。”東方白上下打量了一眼韓立,似乎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彆之處,淡淡一笑的說道。
“嘖嘖,韓某何時如此有名了,竟可以令堂堂金源仙域一宮之主跟在屁股後邊追著跑了這麼久,真是榮幸。”韓立沒有絲毫客氣,嘿嘿一聲的說道。
“大膽賊子,竟敢如此跟東方宮主說話?”一旁的黑刀聞言,勃然大怒。
“怎麼,我說錯了嗎?那你來說說,韓某該怎麼和一個喪心病狂,濫殺無辜的一域之主說話。”韓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黑刀雙目寒光一閃,就欲上前。
東方白隻是側目看了他一眼,後者便牙關一咬,忍住了衝動。
身材削瘦的呂雲雙眼微眯,看著韓立,麵露沉吟之色。
韓立視線落在其身旁那名俊俏少年身上,有些意外的說道:“陶長老,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麵了。不過既能僥幸逃得一線生機,就該惜命啊……”
陶基注意到韓立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禁咽了口唾沫,覺得口舌有點發乾,雙目之中凶光翻滾,卻也沒多說什麼。
“韓道友,以我等的身份地位,何須在意那些螻蟻的性命?言歸正傳,隻要你肯交出那件東西,我能考慮放你一馬,甚至引薦你加入九元觀。你看如何?”東方白哈哈一笑,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韓立一聽到“九元觀”三字,立即就明白過來其口中所指的“那件東西”是何物了。
他瞳孔微微縮了縮,也懶得去掩飾自己懷有掌天瓶一事,反正今日這幾人,他本就沒打算放走任何一個,否則一旦泄露出去半點風聲,後麵的麻煩將是無窮無儘的。
此前出於各方麵的顧慮,他還不想與這些仙宮勢力正麵衝突,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怕了,如今既然對方三番兩次的觸及自己的底線,還如如影隨形的到處追殺自己,那就說不得要和對方好好算一算賬了。
“奉勸道友一句,還是莫要和天庭作對,畢竟敬酒總比罰酒好喝。若是道友願意的話,從此大可以高枕無憂,安心修行。以閣下的資質,隻要有足夠多的資源,問鼎大羅境隻是時間問題罷了……”東方白見韓立沉吟不語,又說道。
“看來閣下不僅喜歡追在彆人屁股後麵跑,廢話也著實不少,就像放屁一樣。韓某不知道你究竟要什麼東西,也懶得知道,此外,韓某雖好酒,但隻要是你的酒,韓某一概不喝。”韓立出言打斷了東方白的話,懶洋洋的說道。
“看來道友是鐵了心的要和天庭過不去了,可惜,可惜……既然道友不喜歡敬酒,那就隻能送一杯罰酒吃了。”東方白歎了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
其話音剛落,早已經忍耐多時的黑刀,身形帶著一連串殘影的一掠而出,手中鬼頭長刀驀的出鞘,刀身之上血色符紋大亮,一片陰晦烏雲從中湧出,朝著祖師堂縱劈而下。
隻聽一聲錚鳴傳來,鬼頭大刀上爆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千丈刀氣,直接劃破了天幕,當空落下。
滾滾陰雲隨之洶湧而下,一頭頭模樣猙獰恐怖的巨大鬼物從中浮現,全都是一副急於噬血的狂躁模樣,遮天蔽日地朝著韓立與啼魂二人籠罩了過來。
韓立麵對黑刀聲勢浩大的一擊視若無睹,隻是扭頭看了一眼啼魂,嘴角有些藏不住笑意。
“自從轉醒過來之後,腹內一直覺得有些空乏,倒是沒想到,仙宮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級彆的鬼道修士,倒真是……一頓大餐。”啼魂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躍躍欲試的說道。
“彆吃太急,注意消化。”韓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啼魂應了一聲,身形爆射而起,如同隕石倒掠,竟是直接迎著那股看似勢不可擋的萬鬼刀氣衝了上去,一下子就砸入了陰雲之中,消失了蹤跡。
刀氣下落之勢頓時一止,然後便沒了動靜。
東方白目光微微一閃,有些疑惑地看向黑袍大漢。
“這……”後者也有些發懵,他也從來沒見過如此送死的。
不等他想明白,神色便不禁陡然一變,臉上神情變得異常驚恐起來。
東方白這時也察覺到了古怪,目光朝著陰雲當中望去。
隻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諸般鬼物,此刻卻像是見了鬼一樣,紛紛掙紮著,想要從陰雲刀氣之中逃離,奈何其自身根本就束縛在刀身之上,自然無法逃離。
緊接著,就見滾滾陰雲之中,有兩道怪角從中穿刺而出,後麵緊跟著露出一顆巨大無比的巨猿頭顱,其獠牙畢露,眉心之上皮肉分裂,從中露出第三隻血紅妖目,背後更是突起刺出三根黑乎乎的骨刺,周身烏黑毛發如鋼針一般倒豎,渾身陰氣逼人。
相比那些食人惡鬼,眼前這頭異獸明顯更像惡鬼。
“不對!這是……刑獸!”東方白目光一閃,驚呼出口道。
到了此時,黑刀自然也已經認了出來,心中叫苦不迭,實在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等天生克星。
他連忙一掐刀訣,想要讓手中鬼頭大刀歸鞘。
然而,那刑獸卻哪裡會善罷甘休,眉心豎目血光大作,從中噴湧出來一道血色紅光,化作一道巨大的血色鎖鏈,朝著那些鬼物穿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