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這樣倒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以你的修為,竟然也能加入無常盟了。對了,你說此麵具和信物是祖上傳下來的?”韓立聽聞白素媛所述,緩緩點了點頭,又問道。
“這張麵具原先的所有者是我們白家的一位先祖,就是曾在燭龍道內擔任內門長老的那位仙人。我們白家之所能夠成為暗中管理百佑國的修仙世家,事實上也是因為當年有這位老祖的緣故。至於信物,自然也是他的。”白素媛解釋道。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直接去往燭龍道找尋這位仙人老祖,請他來滅殺這天魔?”韓立眉頭微微一挑,問道。
“據我爺爺說,這位老祖早在數千年之前就突然失蹤了,一直音訊全無,族中數位合體期長老出去尋覓,卻也一起失蹤了……自此以後我白家的勢力也漸漸不複當年……也正是因此,曾祖才急於渡劫成為真仙,以至於最後被天魔趁虛而入。”白素媛重重歎息一聲,說道。
“你所說的這些,我暫時無法求證,等我親眼見過白鬆石,確認他被天魔奪舍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動手。”韓立聽罷,想了想後如此說道。
對於眼前少女所言,他事實上並沒有全部相信。
在韓立看來,她一個化神後期修士能在一名真仙的眼皮子地下躲藏這麼多年,本身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心中自然也就多了一些防備。
“這……好吧。下個月初便是百佑國十年一次的祭天祈福大典,屆時皇帝會帶著文武百官,去境內的太峨山封禪祭天,白鬆石作為百官之首自然也得隨行。到時候動手的話,遠離凡俗城池,也能將影響降到最低。”白素媛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
“也好。”韓立聞言,點了點頭,算是將此事定了下來。
“對了,還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呢?”白素媛眼眸一亮,開口問道。
“厲飛雨。”
……
位於百佑國東部的太峨山脈,一向以山勢雄壯,風景秀麗著稱,其中的太峨峰更是整個國境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一向被尊為“東嶽神山”,在百佑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極高,相傳,有一位得道真仙曾於此白日飛升。
百佑國的文人雅士,也一向以能夠登臨太峨峰,為其吟詩作賦為榮,至今山嶽之上還到處都留有古往今來的一些詩詞大家留下的摩崖石刻,每年都會吸引不少百姓慕名而來,一睹真容。
然而就在一月之前,整座太峨峰都被大批身披甲胄的士兵圍住,徹底封禁了起來,無論王公貴胄還是市井百姓,一律不得登山。
對此,百佑國上下倒是都沒有任何異議,因為他們都知道,皇帝要來祭天祈福了。
雖說太峨峰被封禁了起來,可到了祭典召開的前幾日,山下的東泰郡就已經被附近郡縣趕來的百姓擠得人滿為患了。
等到了正式祭典那一日,天還未亮,郡城內通往太峨峰的官道兩旁,便被前來瞻仰帝王聖顏的百姓擠了個水泄不通。
吉時一到,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車駕便徑直出了郡城內的行宮,在禦林軍的護衛下一路未停地直奔太峨峰而去。
太峨峰頂上,一座開闊的圓形祭壇上,早已經擺好了案幾香爐,地上鋪好了錦緞紅毯,四周圍有許多身著禮部官服的官員們,一個個滿臉虔誠,束手恭候著。
而在這些人中,卻有一名麵容普通的中年官員,雙手垂在身前,雙目不斷轉動著,打量著四周圍的環境。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改換了容貌,潛伏進來的韓立,而白素媛則另以掩藏之法,潛藏在了祭壇之外。
觀察了一陣之後,韓立發現除了在外圍巡邏的隊士兵中,隱藏有十數名元嬰和築基期修士之外,他身旁的禮部尚書,竟也是一名化神期修士。
韓立心知,這些人多半都是白家暗地裡布置的。
等了約莫一兩個時辰,皇帝的車駕終於一馬當先地來到了太峨山頂。
隻見看起來不過弱冠年紀的皇帝,在宦官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卻並沒有急於來到祭壇這邊,而是停在了車駕旁,似乎是在等候著什麼。
過了片刻,後方的車駕也都陸陸續續跟了上來。
緊在皇帝車駕之後的馬車停下之後,廂門一開,一名須發皆白的紫袍老者探出一隻手掌,在兩名隨從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下了馬車。
他的麵容看起來十分蒼老,臉上皺紋遍布,雙目渾濁,額前還飄著幾根散亂的銀發,身形佝僂,看起來竟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皇帝見其緩緩走到身側,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在其陪同之下,才緩緩朝著祭壇這邊走了過來,其餘文武百官則都是快步跟了上來。
韓立混雜在人群之中,眼底深處不易覺察的藍芒一閃即逝,目光從老者身上掃過,心中就基本上確定了下來,此人定然就是老太師白鬆石。
此人雖然如今表現得像是一個行動不便的耄耋老人,並將身上氣息隱藏的很好,但自然瞞不過他的神識,從表麵上來看,此人的確是一名大乘期修士。
除了刻意壓製修為和掩蓋氣息外,他倒是並未發現有其他不妥之處。
隻見皇帝與白鬆石緩步踏上台階,一級一級走上了祭壇,其餘文武百官則是走到祭壇下方就停了下來。
那渾身蒼老衰敗模樣的老者,經過韓立這些禮部文官身邊時,腳下步伐微微凝滯了一下,眼角餘光似是不經意間瞥向了祭壇外的一個方向,渾濁的眼中似閃過一絲精光,但隻是一閃即逝,而後又立即回複如常,走上了祭壇中央。
在一名禮部高官的主持下,典禮如常繼續,韓立沉吟不語,在心中衡量起來。
“厲道友,那魔頭怕是已經發現我了,你為何還不出手,難道當真被這魔頭的障眼法迷惑過去了嗎?”這時,白素媛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顯得有幾分焦急。
“魔光道友,可否幫我看上一眼……”韓立聞言,低頭望向自己的影子,以心神聯係問道。
一陣沉默之後,也不見他的影子中有什麼變化,他的心間卻響起了魔光的聲音:“韓道友,此人藏氣掩形功夫倒是不弱,不過據我觀察,的確是我們天外魔族之屬。”
韓立聞言,眼神微微一斂,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露出一絲笑意來。
此時,皇帝已經在禮官高官的安排下,奉上了三牲,敬過了三柱高香,隨後退到了一旁的駕輦上。
“……吾皇崇德,仰惟聖神,繼天立極……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功化之隆,永久無殤……予祗承天序,謹用祭……”
白鬆石則作為百官之首,則開始麵朝群臣,代替皇帝誦念起敬天祭文,其聲音沙啞,倒頗有些氣力不支,聲嘶力竭的模樣。
韓立看到這裡,突然一抬步,從人群之中越眾而出。
在其身旁的禮部官員頓時大驚,連忙想要喝止他,卻隻看到身前人影一花,就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下一瞬,他就已經出現在了祭壇中央。
隻見其袖袍一揮,一股青色旋風立即從中鼓蕩而出,如同一條青龍一般席卷而過,將包括皇帝在內的眾人卷起,徑直帶往了山下。
那些潛藏在凡人中的修士們,渾身光芒亮起,想要從中脫身出來,卻根本無能為力,隻能隨著眾人一起,飄然而起,飛往了太峨山下。
“你是那丫頭請來的援兵?”白鬆石停止了祭文吟誦,轉過身看向韓立。
其原本渾濁的雙目頓時變得無比清明,佝僂的身形也立即變得挺拔起來,雙手攏了攏額前的亂發,整個人身上衰朽之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頗為強勢的當權者的氣息。
韓立冷笑一聲,並不答話,身形一閃,驟然而至,一拳直搗而出,朝其腦袋砸了下去。
老者見其突然爆發出來的氣勢,眼角略微一抽搐,身形一閃,爆退數十丈。
韓立一拳落空,砸在了祭壇地麵之上。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祭壇崩碎開來,化作了一片齏粉。
周圍十數道流光不斷閃現落在韓立四周,一個個怒目望向韓立。
“哪裡來的大膽狂徒,竟敢襲擊我家老祖!”一名身著青袍的老者,並指一指韓立,破口大罵道。
韓立一拳既出,倒也沒有再起發難,隻是目光眨也不眨的盯著對麵的白鬆石,看也未看周圍的人一眼。。
這些人都是白家修士,修為最強者也不過化神後期,他自然不會與他們計較。
而就在這時,又有一道纖細身影從遠處疾射而至,落在了已經崩碎的祭壇上,其容貌清秀俏麗,身著粉色蓮花短裙,卻正是白素媛。
“二叔公,大伯……你們住手。這位厲前輩是我請回來滅殺天魔的,你們莫要被那魔頭蠱惑,白白丟了性命。”白素媛大聲疾呼道。
“住口,你這孽障,不僅殺害了自己的親爺爺,竟然還敢胡言亂語毀謗族長,真是不知死活,今日我便要替大哥清理門戶。”被白素媛稱為二叔公的青袍老者勃然大怒,身上光芒一亮,就朝白素媛殺了過去。
韓立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卻沒去理會,而是一步一步朝著“白鬆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