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真相(1 / 1)

清晨的曙光初露。

宮中便來了個人。

準確的來說,這個人是蕭敬。

蕭敬陪著陛下,一宿未睡。

他腦袋上,是一個碩大的血泡。

說出來都可能都不信,這血泡,是他自己砸的。

他隻在馬車上,小憩了一會兒,隨即,便見到了太子殿下。

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手,還有兩條大腿,都在!

蕭敬一下子,長長的鬆了口氣,有零有整,整整齊齊,這樣就放心了。

他眼睛通紅,委屈巴巴的樣子,啪嗒一下,跪倒在地:“奴婢見過殿下。”

朱厚照背著手,眼高於頂的樣子,眼角的餘光,都懶得掃一掃蕭敬:“啊,喔,蕭敬啊,大清早的,你來做啥?”

“奴婢奉陛下之命,特來探視殿下,聽說有殺千刀的賊子,居然敢行刺殿下,奴婢……見殿下無恙,實在是……實在是……這是……這是祖宗有德啊………”

朱厚照道:“祖宗有德,那也不是你祖宗,你高興個什麼勁。”

“……”蕭敬一直在嘗試著和太子殿下好好的溝通。

可這無數次的努力,都讓他失敗了。

他信不了這個邪,可是……

老半天,蕭敬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方繼藩在一旁,卻是嗬斥道:“殿下,怎麼說話的,蕭公公也是好心,殿下這樣說,豈不是讓他寒心,蕭公公的祖宗,怎麼就不積德了?不積德,他能入宮來侍奉陛下?”

“……”

蕭敬想殺人。

這時朱厚照卻是繃著臉道:“你立即回去,告訴父皇,就說……武庫一案,所有的真凶,已經統統找到了,請父皇立即召集百官和群臣,開始朝會,到時,本宮和方都尉,自會將牽涉此案之人,統統揪出來。”

“啊……”蕭敬一愣,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滾!”

“噢。”蕭敬哪裡還敢多待,既然沒辦法溝通,那還是敬而遠之吧:“奴婢告退。”

…………

弘治皇帝一宿未睡,惆啊。

太可怕了。

一群人,貪瀆到了這個地步,牽涉的,肯定不是一個兩個。

直接漂沒了九成,這還隻是武庫,想一想,真讓人害怕,若是這個時候,國家有了外患,會是什麼樣子呢?

越想,越是寒心。

弘治皇帝一宿沒得睡,此時,著急上火,氣的想要殺人。

貪瀆倒也罷了,居然還想殺人滅口。

連太子都敢動,這些人,到底喪心病狂到了何等的地步啊。

幸好太子無恙,否則,就真的天塌下來了。

弘治皇帝根本沒心思去看案牘上的奏疏,他焦灼的起身,來回踱步。

心裡想著,事情會不會傳到仁壽宮那兒,太皇太後若是知道,還不知道什麼樣子。

張皇後那兒……看來也沒法交代。

朕九五之尊,受命於天,何曾狼狽到這個地步。

他眼睛紅了,不禁在想,朕要誅這些狗賊的十族!

隻是……這案子該怎麼辦,怎麼查出來?

這絕對是一樁窩案,牽涉的人,絕不會是一個,這滿朝上下,天知道有多少。

甚至極有可能,還有人是位高權重,有些人,甚至可能不久之前,還是朕的肱骨和心腹之臣,他們的能量,是絕對不小的。

要查。

何其難也!

弘治皇帝閉上了眼睛。

這個仇,隻怕沒有一年半載,甚至可能這輩子,都報不到了吧。

朕身邊,竟無可用之人。

太子是不能再讓他查下去了,還有方繼藩,可千萬不要再來一次行刺,再如此,十之八九,張皇後要抱著皇孫回娘家都有可能。

他太了解張皇後的性子,外柔內剛,平時什麼話都好說,溫柔嫻雅,可一旦惹急了,怕是即便當著百官的麵,都敢撓自己的臉,讓自己頭破血流的。

念及此。

弘治皇帝忍不住歎了口氣。

英國公……

他腦子裡,想起一個人來。

英國公從孝陵回來了嗎,他倒是個剛直的性子,和百官沒有過多的牽涉,在軍中又有極大的聲望……

“陛下,陛下……”

此時,蕭敬卻是氣喘籲籲的回來。

一看到蕭敬回來,弘治皇帝頓時提心吊膽:“怎麼樣,太子如何?”

“好,好的很。”蕭敬拜倒。

弘治皇帝才鬆了口氣,還是讓蕭敬眼見為實,才能讓自己放心啊。

他凝視著蕭敬:“如何?”

“太子殿下請陛下,立即召開廷議,殿下和方都尉說,真凶已經找到了。”

“……”

弘治皇帝一愣。

找到了。

就找到了?

這麼大的案子,這才幾天?

不可能!

弘治皇帝並不傻。

他有時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對這文武百官,卻是多少有些認識的。

一個如此大案,牽涉之廣,層級之高,豈是一兩天,就可以將其一網打儘的。

何況,沒有認證物證,怎麼可能一下子找出所有真凶。

這……實在太駭人聽聞了。

“這兩個家夥,又想弄什麼名堂?”弘治皇帝磨牙:“這個時候,還想著胡鬨嗎?”

“陛下……”蕭敬不知該說什麼好,不回答,陛下少不得又說一句,你們東廠乾什麼吃的,可回答,自己該說啥?說什麼都有錯啊。

弘治皇帝背著手,來回踱步,顯得焦慮無比,他突然駐足,道:“召開廷議,就不是小事了……何況,昨夜太子遇刺,隻怕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吧。”

“是。”

弘治皇帝閉上眼睛:“這兩個臭小子,罷……召他們來吧,朕倒想看看,他們是怎麼找出真凶的,正好,借此機會,敲山震虎也好。”

“但願……”弘治皇帝歎了口氣:“當真找到了真凶吧。”

蕭敬道:“陛下聖明。”

弘治皇帝道:“朕趁此機會,小憩片刻吧,朕頭疼的厲害。”

他是真的頭疼。

張皇後那兒,還不知該怎麼交代,如何哄著呢。

他忍不住想要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可這話卻沒出口,畢竟……隔牆有耳。

索性,人便坐在了禦椅上,身子微微偎著,假寐。

…………

無數的大臣,魚貫入午門。

朱厚照和方繼藩來的最早。

二人顯得精神奕奕,談笑風生,對於其他人,一概不予理會。

至於百官,卻各懷心事。

朱厚照背著手,顯得有些緊張。

倒是方繼藩很輕鬆,他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生死看淡,愛咋咋地。

幾個門生,乖乖的站在方繼藩不遠處,聽到了恩師遇刺之後,他們幾乎要瘋了。

現在親眼見到恩師無恙,一下子,心情愉快起來。

方繼藩從他們的眼神裡,能看到那股子關切,心裡頓時暖和起來。

這些門生,還是有良心的啊。

彆人隻關心太子,也隻有他們,總還惦記著為師的生死。

可見自己的教育,沒有白費。

眾人入了奉天殿,行禮。

弘治皇帝卻是眼袋漆黑,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隻稍稍打了個盹兒,終於……該乾正事了。

他左右四顧,看到了太子,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

心裡竟有幾分感觸。

終究是朕的孩子啊。

不知昨夜,受到了驚嚇沒有。

這真是萬幸。

眾臣三呼萬歲。

弘治皇帝隻淡淡道:“不必多禮。”

每一個人,都焦慮的看著弘治皇帝。

據說真凶拿住了。

這使許多人好奇。

太子殿下,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這才幾日啊。

可是,突然進行如此大的廷議,難道隻是兒戲……

當然,少不得,也有人心裡惴惴不安。

朱厚照此時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但說無妨!”

朱厚照道:“父皇,兒臣受父皇之命,徹查武庫貪瀆一案,現今,已有了一些眉目,特來奏請父皇。”

弘治皇帝牙一酸。

他就怕接下來,朱厚照來一句,兒臣夜觀天象,或者是,兒臣昨夜夢中之類的屁話。

兩天時間,不到二十四個時辰,就捉拿到了真凶,你朱厚照還以為自己是包拯不成?

弘治皇帝撫案,卻必須得裝作一副耐心的樣子,露出欣慰之色:“是嗎,有什麼眉目,儘快說來。”

朱厚照道:“父皇,首先,兒臣和方都尉,已經查到了銷贓的窩點。這些被貪墨掉的兵器,哪怕是被人偷偷的帶出來,已定需要一個地方,暫時存放,畢竟,這裡頭牽涉到的兵器,實在不少,若是直接將這些兵器倒賣出去,實是樹大招風,因而,他們會在武庫附近,尋一個地方,將武器進行重新鍛煉!”

倒賣武器,這幾乎和謀反沒什麼分彆了。

顯然,人家隻是求財,還不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們必須得有一個銷贓的地方。

哪怕是將兵器回爐……這其中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這個時代,鐵和後世不同,價值不菲,甚至有些時候,朝廷直接用鐵來製錢,這是硬通貨,而武庫之中,數不清的鐵製兵器,莫說是漂沒九成,就算是一成,其中的利潤,也是巨大的。”

什麼……

頓時,所有人竊竊私語起來,這才一下子功夫,居然……就找到了銷贓的窩點?

太子殿下和方都尉,難道能掐會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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