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莉·希克斯在內線裡告訴陳耕說華夏的陳小山打來了電話、說有事情需要向他請示的時候，陳耕有些驚訝：陳小山主動給自己打電話？這可難得。

驚訝歸驚訝，陳耕還是對凱莉·希克斯吩咐道：“接進來吧。”

陳耕並不認為陳小山那裡出了什麼大事，原因很簡單，如果陳小山打算在電話裡向自己彙報的這件事非常緊急，這個電話他早就應該打過來了，而不是等到自己已經上班、現在的華夏已經是晚上11點多的時候才給自己打這通電話。但能讓他特意打電話來向自己彙報的，估計這件事也不小。

電話一接通，陳小山就趕緊向陳耕彙報了自己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的原因：航空工業部下屬的蓉城航空發動機製造廠的孟海波廠長和黃文清書記找到了我，想過通過我向您轉達一下和您合作的意思，如果方便，最好和您通個電話，您看這事怎麼辦？

“成發廠想要和咱們合作？”陳耕是真覺得意外了：“他們有沒有說是怎麼合作？”

“沒有，他們沒說，隻說事情重大，希望能和您親自溝通一下。”

“這樣啊……”陳耕咂咂嘴琢磨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陳小山反問道：“你覺得他們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陳耕就是這麼隨口一問，可陳小山聽的耳朵裡，陳小山整個人卻仿佛如同三伏天啃了根老冰棍一般的舒爽：老板竟然在征詢我的意見？這……分明是對我更加信任的節奏啊。

心底裡瞬間有種“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小激動的陳小山，總算沒忘記現在還不是激動的時候，一邊努力的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下來，一邊拚命的攪動腦汁，保證自己的回答沒有任何問題，不要給老板留下了什麼不好的印象：“我覺得……嗯，是這樣，我看孟廠長和黃書記似乎還挺慎重的，我覺得似乎這件事似乎還真的挺大？”

說完，陳小山立刻又後悔了：成發廠覺得是大事的事，在自家老板眼裡就一定是大事麼？

這可未必。

就在陳小山打算再補充一下的時候，陳耕開口了：“這樣啊……孟廠長和黃書記現在在不在你身邊？”

就在剛剛，陳耕心裡已經腦補了一番：這是看到長安靠著摩托車和微型車賺錢了，成發廠有些眼紅，已經不滿足於養豬了？

也是，不怪成發廠有想法，豬倌說起來哪有造摩托車的聽上去好聽？

“在！在！”雖然對自己剛剛的應對有些小懊惱，可陳小山卻不敢耽誤了自家老板的大事，他急忙點頭：“孟廠長和黃書記就在我身邊，那……我讓陳廠長和您通電話？”

由孟海波來與陳耕溝通，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陳耕自無不可，對他來說，不管是孟海波還是黃文清都沒什麼區彆。

電話接通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寒暄之後，知道國際長途電話費貴的要死的孟海波也沒有繞圈子，直接說明了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陳先生，您不是打算與西飛合作生產航空發動機麼，您有沒有考慮過於我們成發廠合作？”

What？

陳耕有點懵：我都做好了你們成發廠希望從我這裡引進新產品的思想準備了（答不答應咱們再另說），結果你來跟我談這個？

但下0.1秒鐘，陳耕心裡就心動起來：這可是成發廠啊！這可是成發廠！

成發廠不僅僅是華夏渦噴—6渦輪噴氣式發動機的主生產製造單位，在渦扇—8渦輪風扇發動機的研發前期，成發廠也是主要研製單位之一，雖然整體技術實力與西飛的航空發動機廠比的話還是差不少，可架不住西飛對這次的合作有抵觸情緒不是？

一邊是上杆子的上門來求著自己合作，一邊是對自己愛搭不理，再考慮到成發廠骨子裡特有的“川軍”的韌勁：在西飛發動機廠、黎明廠都對大推力渦扇發動機望而卻步的時候，成發廠先是咬牙掌握了老毛子的D—30KP—2發動機的大修技術，讓我們的伊爾—76實現了在國內、由自己人進行大修，更是砸鍋賣鐵接過了渦扇—18渦輪風扇發動機的研發和生產製造任務（儘管渦扇—18就是毛子的D—30KP—2的國產升級改進版）……陳耕忽然發現，與成發廠合作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起碼人家有進取心啊。

“這個……”陳耕故意遲疑了一下：“老孟，咱們也是熟人，我也不瞞你了，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考慮過你們成發廠，畢竟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嘛。”

什麼？在一開始挑選合作夥伴的時候，陳耕竟然考慮過我們成發廠？電話那頭的孟海波和黃文清都有些懵：這事兒我怎麼就不知道？

因為這份驚訝，兩人連話都忘記說了。

“不過考慮到你們成發廠的技術水平，”陳耕接著說道：“再考慮到西飛曾經從英國羅爾斯·羅伊斯公司引進過‘斯貝’發動機，所以……”

孟海波和黃文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原來陳耕一開始就考慮過我們成發廠，隻是因為我們成發廠的技術技術太低，所以才選擇的西飛？！

陳耕的這番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巨大的，一開始，孟海波和黃文清心底裡還頗有些膽怯，擔心陳耕看不上成發廠，可陳耕的這番話立刻就給黃文清和孟海波兩人形成了一個心理暗示：其實我們也不是很差，之所以陳耕沒跟我們合作，隻是因為西飛發動機廠比我們成發廠更好罷了，他一開始其實也是慎重考慮過我們的。

不要小看這番心理暗示，因為這番心理暗示，黃文清和孟海波兩人瞬間將合作的成功期待度從20%提升到了40%。

孟海波急忙點頭：“是的是的，比起技術實力來，我們成發廠確實是比西飛那邊稍稍傻了一點，這是事實，我們也承認，可陳先生，我給您說，我們成發廠與西飛發動機廠之間的技術差距，絕對沒有您認為的那麼大，當年我們也是研製過渦扇—8渦輪風扇發動機的……嗯，渦扇—8的原型就是波音707上的那個JT3D發動機，所以其實我們的研發實力還是很強的……”

孟海波倒是實在，陳耕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呢，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什麼都給說出來了。

“咦？真的？”陳耕似乎有些驚訝：“你們真的仿製過JT3D？孟先生，坦率的說，我對你的話有些懷疑，雖然JT3D發動機的技術並不是很先進，但對於華夏來說，其中的科技含量和技術難度依舊非常高。”

有門！

聽到陳耕的這番話，孟海波和黃文清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中都是大喜，黃文清急忙向孟海波頻送“秋波”：老孟，能不能說服陳耕給我們一個機會，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真的，我拿黨性向您保證，絕對一點假都沒摻，”意識到機會來了的孟海波，整個人都激動了：“你要是不信，那……那……那我向上級打報告，請上級領導批準您參觀我們生產出來的渦扇—8發動機，陳先生您看……”

“我怎麼看不重要吧？”不等孟海波說完，陳耕就笑了起來：“你們成發廠可是航空工業部下屬的單位，沒有航空工業部那邊點頭，咱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那個可能吧？”

陳耕這是拿自己的上級主管部門來搪塞自己啊，孟海波哪裡能乾？他立刻說道：“陳先生，航空工業部那邊您完全不用擔心，我保證能說服領導們……我跟您明說了吧，我們成發廠心中最要的生產任務就是生產渦噴—6發動機，隻要上麵同意我們的合作，我們可以將輛渦噴—6的生產任務交給其他兄弟單位，讓其他兄弟單位的開工情況更好一點。

陳先生，我們真的是非常的有合作誠意的，我也保證，我們的條件肯定比西飛那邊要好的多。”

“這樣啊……

“真的，”意識陳耕到陳耕態度的細微變化，孟海波趕緊再接再厲，又添了一把火：“而且這是我們全廠幾千號乾部職工的集體共識。”

“……”陳耕沉吟了起來，片刻後，陳耕終於再次開了口：“這樣，孟廠長，你把你們的合作意向框架給我傳真一份，我先看看你們的想法。”

言外之意，如果你們的條件、想法還行，那我就考慮一下，如果達不到我的期望值……那當然是什麼都不用說，完全是把成發廠當成了個備胎。

但備胎成發廠卻沒有絲毫的不滿，相反，孟海波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往上麵飄，腦袋裡嗡嗡嗡的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陳耕竟然真的願意考慮一下與我們成發廠合作？

你們覺得當備胎不好？

你們連備胎都沒資格當，如果老子能成功上位，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饞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