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執紫家裡的那點事,敖沐陽是不打算插手了。
傍晚他們四個人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飯桌上氛圍很詭異,無人說話。
敖沐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鹿無遺想說什麼但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看著他,這樣他也說不出什麼來,一切隻能看母女兩人。
最終是薛玉影開口了,她悠悠然的說道:“如果不來這裡,你是不是不會回家?我們是不是再也不會相見?”
鹿執紫倔強的一語不發,嘴唇緊緊的抿著,麵色平靜的像是佛像前的老僧。
鹿無遺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哀求道:“老姐……”
對於這個弟弟,鹿執紫還是很疼愛的,看到鹿無遺滿臉傷悲,她總算開口說話:“我的家以前在蜀中的小山村裡,如今在這座小漁村裡,從沒在金陵。”
鹿無遺臉上露出著急之色,他又插嘴道:“老姐,你彆這樣說……”
“我哪裡說錯了?”鹿執紫問道,這次眼神犀利起來。
鹿無遺看看敖沐陽,示意他來幫忙。
老敖眼觀鼻鼻觀心,同樣很像佛像前的老僧。
一看這姐夫不給力,鹿無遺隻好硬著頭皮自己撐起話題:“你說錯了,龍頭村不是小漁村,這是個大村子。”
他這話一出口,薛玉影滿臉的期待化為烏有。
見兒子幫不上忙,她隻好自己接話:“好,你不把金陵當家鄉,這沒關係。可你不覺得你一直以來做的太過分了嗎?你告訴我,你有多久沒有叫過我媽了?”
鹿執紫輕輕的笑了笑,她仔細端詳著薛玉影的麵容問道:“你怎麼有臉說這句話呢?”
薛玉影終於勃然大怒,她厲聲道:“小紫!你怎麼回事?一切夠了,都夠了,你不要再鬨下去了,你爸爸的事不能怨我,不能怨我!”
“小點聲吧,聲音大並不代表說的是事實。”
“你怎麼肯信我?”薛玉影問道。
鹿執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跟曹零鋒離婚我就信你!”
薛玉影語氣一滯,她怒視著女兒,逐漸的,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你從不信我,也不信你曹叔叔,你想讓我守活寡來證明我對你父親的愛?小紫,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很過分?”
她的話越說越慢,語調越來越淒涼,旁邊的敖沐陽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有些悲傷。
似乎受到她的情緒感染,鹿執紫終於心軟了,她的眼圈迅速紅了,眼角有淚花凝聚,然後她湊到薛玉影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
見此鹿無遺精神一振,他以為母親和姐姐要和好了。
結果隨著鹿無遺耳語,薛玉影臉上那濃濃的悲傷迅速飛走,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駭。
“你不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吧?”鹿執紫回到自己座位微笑道,“其實我知道的事情比你預想中要多許多,你彆忘了,我父親的智商也遺傳下來了。”
薛玉影的腮抽動了幾下,看得出她在強壓內心的波瀾,足足安靜了一兩分鐘她才重新開口道:“好,你就下定決心要嫁給這個鄉下的窮小子了是吧?就準備跟他待在這裡小破村裡抓一輩子的魚了是吧?”
鹿執紫還沒有開口,鹿無遺先不悅的說話了:“媽媽,你彆這麼說姐夫……”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薛玉影對著他發泄似的吼道。
鹿無遺縮了縮脖子,聳聳肩對敖沐陽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鹿執紫對著薛玉影微微一笑,然後使勁握住敖沐陽的手說道:“我已經有他的孩子了。”
敖沐陽身體一震,鹿無遺震了好幾震並叫道:“上次你們騙……”
“你閉嘴。”鹿執紫也吼了他一嗓子。
敖沐陽挺同情這孩子的。
薛玉影瞪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鹿執紫微微笑道:“如果你真對我心有愧疚,那以後對你外孫或者外孫女好點。”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觸動了薛玉影,她揮手將桌子上的茶壺給推落在地,然後拎起包鐵青著臉起身離開。
鹿無遺急忙趴在桌子上問道:“姐夫、老姐,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我我,我沒做好當舅舅的準備啊!這麼重要的事,這太突然了啊……”
剛出門的薛玉影又走了回來,她對鹿無遺厲聲說道:“送我去機場,我要連夜回金陵,還有你也跟我回去!”
本來要起身的鹿無遺乾脆利索的搖頭:“我送你去機場可以,但我不回金陵,我還有事業要忙呢。”
“你有什麼事業?你懂什麼?除了胡作非為你還會乾什麼?”薛玉影大聲嗬斥道,“跟我回金陵,快點,跟我走!”
鹿執紫去推開窗戶對鹿無遺點了點頭,鹿無遺也衝她點了點頭,然後跑到窗戶前雙手一撐跳出去消失在剛剛降臨的夜幕中。
等鹿無遺跳出窗戶,鹿執紫又關上了窗戶,她慢悠悠的說道:“看來你隻能自己回紅洋了,現在輪渡已經停了,你隻能走山路。彆怪我沒提醒你,山裡有狼也有色狼,走夜路一定要小心。”
薛玉影氣的要掀桌子。
還是敖沐陽從中做了調解,他讓黑龍將丈母娘開車送去機場。
就這樣,丈母娘來去匆匆,僅僅算是跟他打了兩次照麵。
回到家裡後,鹿執紫再次表達了她的意思,他們結婚,女方代表讓鹿無遺來擔當就行了。
敖沐陽遲疑道:“這樣不太好看吧?”
鹿執紫無所謂的說道:“有什麼不好看的?反正這又不意味著我這邊沒有賓客,我的同學、朋友、同事,光是這些人就能湊三桌,不少了。”
這方麵敖沐陽尊重她的意見,他做了幾年村長,家務事不好斷這點他是一清二楚,而且鹿執紫和母親之間的那點事,其複雜程度可不是村裡這點狗屁倒灶的家務事能比的。
放下結婚的事,他換了個話題問道:“媳婦,你真懷了?”
鹿執紫沒好氣的說道:“懷了!”
“啊?!”
“懷了一肚子氣!”
敖沐陽無奈一笑,道:“你就為了氣走你母親才那麼說的嗎?”
鹿執紫搖了搖手指道:“錯,她不是我氣走的,而是發現確實無法拆散我們之後才走的。到了現在你還看不出來?她接到信息後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不是為了跟我們商量婚事,而是拆散我們把我帶回金陵。”
敖沐陽聯想她中午剛下船時候說的話忍不住點了點頭,好像確實這樣。
鹿執紫繼續說道:“我太了解她了,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她一直把我視為珍貴資源的,現在眼看這資源要花落彆人之手,她急匆匆想來奪回,現在一看奪不回去,又急匆匆離開,這是她的一貫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