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寨子的時候正是暮色初降之時,敖沐陽站在半山腰回身遙望,看見遠處深山之中有一抹陽光在逐漸收斂。
昏黃透紅的夕陽光就像一把長劍,群山和樹林如束縛著它的劍鞘,西邊有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它抽走,長劍緩緩出鞘,鋒芒畢露的劍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昏暗。
冼玉久跟著回頭看了一眼,他鬆了口氣說道:“還好,咱們趕在天黑之前到地方了,否則晚上在山裡開夜車是很危險的。”
他們走進寨子後就嗅到了一股混合著孜然和花椒的香味,一片空地上架著幾片粗大的木柴,上麵有隻半米長的小豬被烘烤著。
小豬整個被拆解,居中被切開,四肢和腦袋綁在新鮮的木棍上,火焰舔舐著豬肉,一層油珠冒出,香味由此而來。
院子裡幾條狗本能的想叫喚,但它們隨即看到了沐南風兩人,看到主人後它們便張了張嘴沒叫喚,而是搖擺尾巴跑來迎接他們。
沐南風顯然很喜歡這些狗,他從大背包裡找出一大袋子的骨頭,幾條狗子興奮的在他跟前坐下,他打開袋子後一揮手,狗子們便哄搶起來。
看到他拿出這麼多骨頭,冼玉久好奇的問道:“你這是去哪裡搞的骨頭?怎麼還煮熟了?”
沐南風不好意思的笑道:“中午我們在老啦鄉喝了羊湯,我花了一點錢買下了這些燉的沒有滋味的羊骨頭拿回來喂狗。”
雖說羊骨頭已經沒了滋味,可狗子們還是吃的香甜。它們是吃水不忘挖井人,時不時會湊上來用腦袋熱情的拱沐南風的小腿。
另一個叫木幺子的青年靦腆的笑道:“風哥可喜歡狗了,他給我說這輩子不想娶媳婦了,以後就跟狗一起過日子。”
沐南風被這話給羞紅了臉,他瞪了木幺子一眼說道:“彆亂講,我是說沒錢買房子娶媳婦的話,現在女孩都要房子才肯結婚了,咱們哪裡有錢去城裡買房子?”
他的話音一落下,一間木屋裡走出個大漢來,大漢身上穿著圍裙、手裡沾滿麵粉,他看到幾人熱情的笑道:“哈,老表你來了?這位是敖先生呀?歡迎歡迎,非常歡迎你們來我這小地方做客,快快快,快進屋坐坐,這一路過來累壞了吧?我們這裡路不好,都是山路,不好走呀!”
這大漢就是之前跟他們通過電話的沐如意了,沐南風對他說道:“老板,是我把他們接來的,我知道今天有貴客要來,就在路上等著他們呢,有沒有獎勵?”
沐如意狐疑的看著他說道:“你怎麼知道有貴客上門?我可沒跟你說這回事。”
沐南風胡謅道:“我上午出門的時候看見好幾隻喜鵲在門樓上叫呢,一下子就知道有貴客要來了。”
沐如意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個兔崽子在胡說,不過你這話說的還挺好,待會獎勵你多喝兩杯。”
冼玉久之前說過了,他們這邊的山裡人平時沒事乾,所以多多少少有酗酒的毛病,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歡沒事喝兩口。
沐如意已經準備好了酒,散裝一整桶白酒放在門口,敖沐陽估計得有二三十斤,人沒走近就聞到了酒味,這嚇得他臉色發白。
冼玉久是實在人,趕緊寬慰他道:“這是米酒,跟啤酒度數差不多,好喝不上頭。”
敖沐陽訕笑道:“但願吧。”
沐如意和妻子正在做飯,他們備好了茶水,冼玉久代替沐如意來招待敖沐陽兩人,沐南風搬了一張桌子在外麵,此時天氣已經很暖和了,他們就在屋子外麵喝茶。
先前沐如意出門倒不是發現他們回來了,而是趁著空閒出來轉一轉烤香豬,毫無疑問這是今晚招待他們的硬菜。
敖沐陽禮貌性的說道:“久哥,你跟沐老板說一聲少做兩個村就得了,這頭烤香豬就夠咱們吃的了吧?”
冼玉久說道:“不用管他,他自己有數,咱們喝茶就行了。”
沐南風補充道:“老板,這一個菜肯定不夠,你彆看現在沒什麼人,待會到了吃飯的時候這裡人就多了。”
敖沐陽問道:“從哪裡來的?”
沐南風笑道:“就是這裡乾活的呀,傍晚大家去趕豬了,要不然你就看見他們了,十二個人呢。”
敖沐陽對冼玉久說道:“你老表這個事業做的挺大,雇傭了不少人啊。”
冼玉久說道:“對呀,他光從銀行就貸款了兩百萬呢。這香豬好歸好,但要賺錢也沒那麼容易,所以路上你對我道謝我說不用,應該我謝你,我確實得謝你,我老表這裡缺客戶缺的厲害,豬多,生意不多。”
過了半個多小時,工人零零落落的回來,人數確實不少。
隨後沐如意洗乾淨手出來,他給敖沐陽斟了杯茶道:“敖老板,對不住呀,剛才招呼不周,你多多諒解我呀,我這裡沒有廚師,這些家夥會吃不會做,我隻能自己做,所以沒法招呼你。”
敖沐陽笑道:“沐老板真是客氣了,久哥把我招呼的很好。”
沐如意捶了冼玉久一拳頭後說道:“啊呀,那肯定呀,阿九必須得好好招呼你,要不然待會我不給他酒喝。”
一邊開著玩笑,他一邊招呼敖沐陽上桌,整個烤香豬被搬上了桌子,一人麵前一把刀子,想吃哪塊自己割就行。
工人們洗了手去廚房幫忙上來,上來的第一道菜就把老敖給看直了眼:有人端上來個大瓷盆,裡麵是紅豔豔的血漿!
盆子一上來,沐如意就熱情的招呼起來:“嘗嘗,敖老板嘗嘗我們這裡的拌豬血,特彆嫩滑,一點不腥,保準你吃了回味無窮。”
“這個東西是能清肺的,小陽哥你一定要嘗嘗,跟你們的海鮮一樣,這是我們當地的特色菜,好吃。”冼玉久也招呼他。
敖沐陽的家鄉也有吃豬血的習慣,不過是熟豬血,蒸煮成塊狀然後或炒或拌,他覺得這些是生豬血,生豬血怎麼吃?
這方麵的話他不好直接問,就換了個方式問道:“久哥你知道我是廚師啊,這個拌豬血是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