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春汛。

這個時節可能是海洋一年裡出產漁獲最多的時候，曆經一個冬天的蟄伏，魚群們變得活躍起來，開始四處出擊。

交配，繁殖，捕食，壯大族群，這是魚類在春季的重任。

還有一些魚在春季從南半球洄遊，因為馬上北半球將迎來夏季，而南半球卻要進入寒冬。

清晨朝陽還沒有露麵，東方才露出一點點黎明，大龍頭號就準備出發了。

敖沐陽上了這趟船，此次出海的目標是比較珍貴的紅鯛。

由於紅鯛生長在深海，特殊的生存環境使得它們肉質很是純淨，毫無汙染，且營養成分活性極高，易被人體吸收。

特彆是最近兩年紅洋興起了紅鯛熱，姑娘婦女們對它們充滿了興趣，因為有權威美容專家聲稱，紅鯛的魚肉中膠原蛋白含量高，活性強，對皮膚有著特殊的美容功效。

在中國就是這樣，一種生物要想活的安穩，千萬不能跟壯陽和美容扯上鉤，前者會導致男人瘋狂，後者會導致女人瘋狂，而不管男人瘋狂還是女人瘋狂，最終都是物種被吃的抓狂。

野生紅鯛在市場售價比較貴，因為這種魚很少成大群出現，多數是一二十條魚組成個小魚群。

有意思的是，一個紅鯛族群就是一個大家庭，這是個一夫多妻製家庭，裡麵隻有一條雄性魚，其他都是雌魚。

在這個家庭中，丈夫不準其他的雄性問津自己的嬌妻美妾，一旦有雄性魚出現，溫順的雄性紅鯛會變得彪悍起來，主動帶領嬌妻將之趕走。

雄魚也不準群裡的雌魚逞強，以為這物種很有意思，雌魚逞強欺負其他的魚，很可能會欺負著欺負著自己就變成雄魚，然後去乾那個之前乾自己的雄魚丈夫，乾贏了就能取代它的位置統治這個家庭。

敖沐陽對這點非常感興趣，他在船上的時候看到敖沐東一行在侃大山打發時間，就問了出來：“紅鯛的雌魚為什麼能變成雄魚？”

這點大家都知道，紅鯛是魚類當中少有比較容易分辨雌雄的，雌魚更大、更壯實，且身上的顏色也更燦爛一些，一群魚如果一起被捕撈上來很容易分辨出區彆。

聽了他的問題，幾個人麵麵相覷。

敖沐東琢磨道：“我爹跟我說過，他說以前吧海上有個人妖國，他們國民喜歡塗脂抹粉。嗯，這個人妖國後來被海給淹沒了，被大浪拍到了海底，然後國家裡的人妖就變成了紅鯛，要不紅鯛為什麼那麼紅？就是因為人妖們活著的時候喜歡塗脂抹粉……”

“快拉倒吧，你這不是胡咧咧嗎？”敖千磐不屑的說道，“根本不是這回事，紅鯛說起來跟《西遊記》還有點關係哩，魚群本來隻有雌魚，族群繁衍靠什麼？靠子母泉呀，海底本來有個子母泉，雌魚喝了裡麵的水就能懷胎。結果好景不長，子母泉的泉眼不知怎麼著被人弄走了，最後去了女兒國，成了女兒國的子母河……”

敖沐陽笑道：“我問的是科學問題，你們這說什麼？封建迷信！”

“不是啊，龍頭，這是咱們漁家的珍貴的那啥，什麼財富來著？秀才，那個詞叫什麼？就是傳統文化？”敖沐東說道。

敖文昌琢磨了一下道：“你說的是珍貴的非物質遺產文化財富？”

敖沐東一拍手道：“對對，就是這個。”

敖沐陽知道跟這混人口中得不到答案，就問敖文昌道：“你知道紅綢魚為什麼會由雌變雄嗎？”

敖文昌聳聳肩道：“很簡單，雄紅鯛的身上色彩更亮麗，這種色彩在水下能發出特殊的信號，雌魚需要這種信號的刺激。”

“這樣，它們對這種色彩十分敏感，一旦雄魚的光色消失，雌魚的神經係統會受到影響，隨即在體內分泌雄性激素，使卵巢消失，精巢長成，體色變得燦爛起來。”

“之所以是最強壯的一條雌魚變成雄魚，是因為它體內的雄性激素本來就含量高，受到刺激分泌增多，變化更快。而隻要族群出現一條雄魚，其他雌魚就會停止分泌雄性激素，慢慢變回正常的雌魚……”

“這還簡單？這夠複雜啊。”敖沐東傻了眼。

敖沐陽對敖文昌擠擠眼後伸出大拇指道：“厲害，文昌懂的就是多。”

他其實是故意幫敖文昌樹立威信，敖沐陽了解這位老同學的性子，敖文昌既然選擇做漁夫，肯定會多多了解海洋知識，他去過敖文昌家裡，看到過敖文昌書房裡那一堆的海洋相關書籍。

這次出海目標直指紅鯛，他就估計敖文昌會提前了解紅鯛的相關知識。

果然，後麵他又問了一些，有的甚至很玄乎了，比如紅鯛繁育後代的問題，敖文昌全給他們講解的清清楚楚。

聽完他的介紹，敖沐東等人對他印象有所改變，紛紛跟著敖沐陽豎起大拇指。

敖文昌很聰明，在敖沐陽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但等到問到第三個問題的時候，他就明了了，後麵回答的更是認真仔細。

到了預定海域，敖沐陽脫掉外套跳入水中。

以前他還得穿上水靠或者潛水服來做做樣子，隨著手下漁夫了解了他的厲害，他就不再那麼擺樣子，反正進入水中後沒人知道他的具體情況。

紅鯛很難捕撈，它們生活在深海，得靠深海拖網捕獲，在人工養殖難題解決之前，這一度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深海魚之一。

即使現在捕獲野生紅鯛也不容易，魚群太小，沒有什麼出現特征，完全靠大麵積的撒網來碰，大多數紅鯛都是捕撈其他與的時候湊巧捕捉上來的。

正是因為這原因，大龍頭號之前特意去了磚頭島漁場把黑龍給帶上了，敖沐陽想借助黑龍的本領來尋找這種魚。

不過主要靠他自己，跳入水中後，敖沐陽開始下潛。

紅鯛雖然是以小群生活，可小族群之間會儘量接近，也就是說，它們最終以小族群組合成了一個大群。

這種情況下，要是發現了紅鯛，那針對性下深海拖網後往往也能有不錯的收獲。

潛入水中，這裡海水很深，海底有一片傾斜下拉的礁石斜坡，斜坡綿延很長，如同大陸架，有一些魚在圍繞著斜坡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