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乾嘛?”鹿執紫問道。
敖沐陽伸手罩在眉頭上,他遮住陽光看向海麵,然後臉色就陰沉了下來:“草他嗎,斷子絕孫的抽沙船!”
隻見在遠處海麵上,這艘船出現後就開足馬力猛抽海水,它將海水連泥帶沙一起抽了上來,從船尾又噴射出去。
船尾除了粗大的噴口,還有一個更粗大的鐵網,泥沙水經過鐵網重新流回大海,礁石、蛤蜊、蝦蟹貝類和大魚小魚則會被鐵網攔下。
有人在船尾忙活著,他們將落入鐵網中的石頭拿出來扔掉,剩下的全部收集起來,大的歸類,小的一起混裝,很快裝了一箱又一箱。
鹿執紫有點近視看不清船上的情況,但她知道這肯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否則一向在她麵前極為注意形象的敖沐陽不會爆粗口。
她正納悶一艘抽沙船能做什麼壞事,這時候旁邊的人討論了起來:
“哪個村的船?踏馬的,這種斷子絕孫的事都乾,真不要臉!”
“去年縣裡有人這麼乾,你看今年這些壞種有樣學樣,都用抽沙船從海底抽魚苗蝦仔蟹崽子,喪天良!”
“報警抓他們,這近海的東西越來越少就是他們撈的,這叫什麼?這叫竭澤而漁!”
聽著鄉親們語氣憤懣的討論聲,鹿執紫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不是普通的抽沙船,這是一艘專門趁著退潮捕撈海底小魚小蝦的漁船。
在光照充裕的淺水區,越是相對水深的地方生命越豐富,海底藏著的魚蝦蟹貝類也越多。
它們藏於海底泥沙中,平時不管是用漁網還是釣竿都很難捕獲,而平時海水比較深,抽沙船的管道長度不達標,也無法使用。
於是這些人就趁著退潮導致平時相對較深的海域今天變淺,特意開著抽沙船來對藏身海底泥沙的小魚小蝦趕儘殺絕!
敖富貴、敖沐鵬幾個村裡的青年向他跑來,說道:“陽哥,怎麼弄?他們這麼抽下去,這片海灘今年和明年都完了!”
“還今年明年呢,以後哪年不完蛋?”敖沐風怒道。
這話一點不誇張,小魚蝦蟹不光起著繁衍種族的作用,還是海底食物鏈必不可缺的一部分,食物鏈在它們這個點一旦斷掉,那整條鏈都會崩潰!
敖沐陽把將軍口裡叼著的鞋子還給鹿執紫,道:“你在這裡等等,我帶人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碼頭的船隻擱淺,他們隻能抬著膠皮筏子下海,劃著船槳靠近抽沙船。
筏子靠上去,敖沐陽仰著頭問道:“夥計,你們哪個村的?”
船上有個斷了半截眉毛的大漢蹲在船舷抽煙,聽到他的問話這人冷漠的瞟了他一眼道:“乾什麼?”
敖沐風道:“不是咱們前灘鎮的,連王家村那些狗幣都不會乾這樣的事,這事損陰德,咱們漁家沒人這麼乾!”
敖沐陽對船上的人說道:“喂,你們哪裡來的?不準在這裡用抽沙船捕撈魚蝦蟹的苗子!”
中年人輕蔑的說道:“你誰啊?這海洋是你家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家人真把自己村前的沙灘和海域當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
以前世道混亂的時候,各個村莊經常為了陸上一塊土地爭鬥,目的就是為了占領相對應那塊海域。
因為把村前海域當自己的地盤,大家都很愛護,雖然王家村很混蛋,可他們也不會乾這種沒道德的事,這麼做的都是外來的船,隻求賺錢,不管環境。
麵對中年人的質詢,敖沐陽底氣十足的說道:“這就是我家的,怎麼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乾嘛?這樣會毀了這片海域的不知道嗎?”
又有個中年人走過來,中年人笑道:“草,你們環境保護組織啊?唧唧歪歪煩的一筆,我們當然知道在乾嘛,我們在賺錢嘛。”
旁邊的人笑了起來:“他們保護個屁,就是多管閒事,這海毀不毀跟我們什麼關係?鹹吃急吧瞎操蛋!”
敖富貴暴脾氣,立馬要從船上爬上去:“草擬嗎,給老子滾蛋!”
船上的人居高臨下一腳踹了上去,敖富貴正在抬著頭爬舷梯,被人一腳踹在腦門上,頓時抓不住舷梯一下子墜落在海裡。
見此龍頭村的青年們大怒,紛紛擺開架勢要乾架。
船上的人絲毫不懼,有人還拿出了魚叉守在舷梯上叫道:“誰踏馬上來老子給誰在身上開倆窟窿眼!”
“來,錄像,留下證據,麻痹的誰敢往老子船上闖就打誰!這是老子的船,這是私穿民宅,鬨到警察局咱們也不怕!”
“狗日的老子來抽你們這的海灘是給你們臉,一幫泥腿子鄉巴佬給臉不要臉!”
敖富貴爬上筏子,他氣瘋了,咬著牙又要往上闖。
敖沐陽一把拉住了他,道:“彆衝動,咱們回去。”
敖富貴怒道:“羊子,咱們就這麼回去?這踏馬太慫逼了吧!”
敖沐風等人也很不滿:“就是啊陽哥,我不信他真敢動咱們,麻痹的發動全村人過來整他們!”
“就是,整不死這些小娘養的!”
敖沐陽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我處理,先回去。”
他們劃著皮筏子回來,敖沐陽低著頭帶著將軍離開碼頭向村裡走去。
村裡人心急的問這件事怎麼處理,敖沐風等人陰沉著臉把結果說了出來,沙灘上的漁民們勃然大怒。
“這怎麼回事?陽子想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乾啊,麻痹的乾他們!”
“陽子小年輕,終究是膽子小啊!”
看到村裡人激憤,敖誌義感覺民心可用,他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打壓敖沐陽提升自己威望的機會!
於是在心底盤算了一番後,他站出來喊道:“這種事你們能靠陽仔?他個後生,能乾什麼?大家上筏子跟我去,大家都過去,草他嗎,老子整死這些狗幣!”
“好,跟村長走!”立馬有人熱血上頭的響應。
“乾他們!”
好幾個筏子被推著下海,浩浩蕩蕩開向那艘抽沙船。
敖誌義意氣風發,揮手喊道:“給我上!”
頓時,一個個筏子爭前恐後衝向抽沙船,敖誌義的筏子頓時落到了最後。
抽沙船上的人見此惱了,半截眉漢子惡聲惡氣的說道:“踏馬的,這些臭農民找死呀,二猴,你拿著魚叉守著船舷,建國,給我調轉噴砂管,他們不是要漁獲嗎?老子給他們!”
皮筏子比抽沙船矮小的多,漁民們站在上麵舉起手也夠不著抽沙船的船舷,這樣他們處於不利位置。
等到他們靠近抽沙船,船上的人居高臨下轉移了噴砂管,頓時,一道道泥沙混合海水鋪天蓋地、劈頭蓋臉噴向皮筏子。
泥沙混海水經過機器增壓噴射出來,比高壓水槍還霸氣,被噴到的人甚至站不住,直接被衝下了筏子。
船上的人哈哈大笑,船隊裡殿後的敖誌義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揮手:“咱們快走!”
他們的筏子倒著劃,頓時從殿後變成了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