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在沙發上坐下之後，馬克·紮克伯格有些緊張的說：“李總，我先跟你彙報一下我們最近的發展情況吧。”

李牧點了點頭，道：“好，你大概介紹一下。”

馬克·紮克伯格停頓片刻，說：“目前，我們在全美的用戶數量已經突破三千萬，這其中在校大學生占了三分之一，日活用戶兩百三十萬，在校大學生占了差不多一半。”

李牧好奇的問：“美國在校大學生有多少人？”

馬克·紮克伯格說：“去年年底的數據顯示，應該是一千三百多萬。”

李牧稱讚道：“一千三百多萬大學生，一千萬是Facebook的用戶，看來Facebook在大學校園很受歡迎。”

“確實。”馬克·紮克伯格說：“我們目前最大的土壤就在大學校園，在校大學生的粘度非常高，但是最大的問題也是這樣，我們在校園外的用戶群體中，很難把轉化率提升上來，許多非在校大學生用戶對我們的產品都不是很感冒。”

李牧笑道：“這是很正常的。”

說著，李牧又道：“你看，大學生群體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如果我們把人分成三個階層，第一個階層是沒有步入社會的，比如嬰幼兒、中小學生，還有一個階層是已經步入社會的，這個範圍就很廣了，沒上過學的、開始獨立生活賺錢的，上過學又輟學的、從學校畢業的，這些都是屬於第二階層，唯獨特殊的是第三個階層，這個階層半個身子在社會上，半個身子還在象牙塔裡，這個階層就是大學生。”

“絕大部分的大學生，都不在自己家所在的城市就讀大學，他們可能在彆的州，甚至可能在其他國家，這些人已經離開了父母的庇護，但又沒有真正步入社會靠自己打拚，所以這個群體很特殊，而且和另外兩個階層很多時候都格格不入。”

“Facebook就是成長在這樣的土壤裡，那麼它首先結出來的，就是適合這個土壤的果實，發芽於此、生根於此、結果於此，所以你們天然受到這塊土壤的喜愛，而其他土壤的用戶也必然不容易一下子就接受，不過這不是你沒有做好，而是你已經完成了創業的第一階段，先在自己生長的土壤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才有可能向其他土壤發展遷徙。”

馬克·紮克伯格格外認真的點了點頭，神情卻有些猶豫的看著李牧，說：“李總，其實……說實話……如果Facebook走出大學校園，我們麵臨的最大競爭對手就是YY，我們的產品功能和YY高度重合，但是又遠沒有YY那麼強大，如果YY是從1到100，我們最多也就實現了其中的21到30，這種情況下，很難搶占市場份額……”

李牧讚同的點了點頭，笑著對馬克·紮克伯格說：“馬克，你說的沒錯，華夏有句俗話，叫‘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如果山裡沒有老虎，以猴子的智慧和靈敏程度，它們可以稱霸整個山林。”

說著，李牧微微一頓，又道：“但是如果山裡麵有老虎存在，猴子雖然無法稱王稱霸，但它隻要用心搜尋，還是能找到很多老虎沒有染指，或者不能染指的地方，比如高高的樹梢、狹窄的山洞、陡峭的山脊，在牧野科技沒有開始走下坡路之前，這就是未來Facebook發展的方向。”

其實，李牧還有很多話沒說完。

“猴子”在麵對“老虎”的時候，不光是樹梢、山東、山脊，就連糞坑都是它們的生存空間。

就拿騰訓舉例，騰訓是國內的社交巨頭，很多時候都必須以身作則，所以滕訓不能也不敢搞灰色領域，比如約P軟件。

其實，如果微信搞幾個方便約P的功能，那陌陌、探探之流也就沒什麼活路了，但以微信的體量以及地位，不可能再給自己冠以一個約P軟件的名頭，所以騰訓不僅沒有深入發展約P功能，反而不斷砍掉有約P屬性的產品功能，例如漂流瓶，就被主動下線。

之所以要下線漂流瓶，是因為這種產品功能在騰訓眼裡已經弊大於利，用的人不算多，但藏汙納垢，經常會有一些違規的灰色內容，所以把它下線，反而是一種自我清潔與保護。

在這種情況下，小公司哪怕隻做一個漂流瓶功能的產品，都能夠獲得一批用戶、一塊市場。

Facebook未來想跟牧野科技對著乾，是絕對不可能的，李牧也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但是，李牧希望Facebook能涉足到所有自己涉足不到，或者不願涉足的領域。

這種感覺，有點像自家剩飯比較多，又不願意吃剩飯，乾脆養頭豬或者養條狗，否則剩菜剩飯丟到外麵，就會被流浪狗吃了，或者被彆人拿回去喂豬。

馬克·紮克伯格陷入沉思，李牧的話給了他一定的啟發，但他一下子又抓不住那道靈感到底在哪裡。

李牧見他有些愁眉苦臉，便開口道：“馬克，以後的市場一定會遵循一個規律，也就是在某個領域裡，一般隻會有一個巨頭，但除了一個巨頭之外，還會有幾個大公司以及幾十上百個小公司，牧野科技現在雖然是互聯網社交的巨頭，但行業裡還沒有同類型的大公司，Facebook如果能夠先把猴子擅長的樹林占領下來，就有機會成為第一個。”

馬克·紮克伯格眼前一亮，脫口道：“李總，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先耕耘好高校這塊市場？”

李牧點了點頭，道：“美國有一千三百多萬大學生，全世界有多少？少說也得有一個億吧？如果你能把一億大學生裡的八成，變成Facebook的用戶，那你的Facebook就能成為社交領域僅次於牧野科技的大公司。”

其實，李牧一直很惋惜校內網，也就是人人網。

在Facebook沒進入華夏的絕佳時機，人人網竟然能自己把自己給玩死了。

當時的人人網在國內多火爆，很多90後00後可能想象不到，那個時候，不光是大學生玩校內，所有上過高中的，基本上都會注冊一個人人網。

為什麼都喜歡玩人人網？因為這東西就是一個基於學校、基於同學關係搞出來的社交平台，高度垂直，就算是QQ在這個層麵也比不過它。

人人網當時隻要在校園社交的領域站住、站穩、夯實根基，就算不可能取代QQ，也絕對不會比陌陌差到哪去，結果呢？哥們一上來就把自己最牛的標簽給撕掉了。

校內網這名字，在李牧看來，哪怕排不進華夏互聯網產品名稱的前三，也一定在前十的序列。

這名字一聽就讓人明白，這東西是跟校園緊密聯係在一起的。

校內啊！多他媽親切啊！那是一部分人永遠懷念的寶貴回憶、一部分人沉醉其中的美好現在，結果不知道哪個腦抽的人跳出來，給它改了個名字叫人人網。

WTF？人人網是啥意思？什麼寓意？你他娘的可是一個垂直網站啊！起一個這麼泛泛、不知所謂的名字，你特麼當你是QQ啊？

你看人家Facebook，始終堅持臉書這個品牌，什麼時候人家改名叫臉臉了？或者FF了？

還有QQ，人家之所以從OICQ改名成QQ，不是人家想簡單一點，而是人家讓ICQ給告了，最後隻能低調一點，叫QQ，結果誤打誤撞，反而催生了華夏互聯網的Q文化。

你呢？你大爺的人人到底是啥意思？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嗎？還是你顯擺你丫人多啊？

彆的不說，華夏當時在校大學生兩三千萬，每年新增大幾百萬，這麼龐大的用戶群體，要是耕耘好了，妥妥吃一輩子，校內網本身是有機會的，結果作繭自縛。

現在，如果Facebook能夠把全球高校生社交的產品做起來，將來至少也能成為一個數百億，甚至破千億美元市值的大公司，而且最難得的是，跟自己的YY本身衝突並不大。

因為YY是要做巨頭的，巨頭要想著怎麼把路越走越寬，不會想著怎麼越走越窄，所以越是垂直的事情，巨頭就越不會也不屑去做，還拿剛才的剩飯作比喻的話，那就是一個億萬富翁，不會，也不屑吃自己家的剩飯，要擱在一般的億萬富翁身上，剩飯丟也就丟了，誰愛撿誰撿、誰想吃誰吃。

但對李牧來說，剩飯也是糧食，自己不吃，自己養條狗、養頭豬吃總可以吧？要是剩飯很多很多，那就乾脆弄個養豬場。

養豬確實不太光彩，而且又臟又臭，可是不要緊啊，自己不養，自己找人養啊，馬克·紮克伯格是乾啥的？不就是將來自己養豬場的總經理嗎？

李牧怕就怕馬克·紮克伯格的誌向太遠大，不願意老老實實乾養豬場總經理的職位，不過不要緊，現在自己就是在點醒他，他要是能反應過來，那他以後靠養豬也能發大財，可他萬一反應不過來，踏入了不該踏入的領域，那自己也會立刻翻臉，直接調集資源把他滅了。

對他這個體量來說，自己就是滅霸級的存在，打個響指，就足夠把Facebook滅掉了。

李牧對此也看得很明白，在做公司、搞業務的領域上，本來就沒有真正的朋友，一切都是利益驅動，在商業領域，你要是想動我的蛋糕，那就彆怪我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