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如果耍起賴來，一般人還真不夠看的。

丁正林被李牧一句反問堵的啞口無言，牧野科技本來就沒有對外說過任何自己要融資的消息，這消息全是從許嘉銘的銘誠資本傳出來的，隻不過風投公司都知道銘誠資本和牧野科技關係密切，不隻是雙方有資本合作那麼簡單，許嘉銘和李牧的私交也是不錯，所以銘誠資本傳遞出來的信息，被這幫對牧野科技如饑似渴的風投公司當做了官方消息，絲毫沒有懷疑過其真實性。

此時此刻，丁正林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既然話不是李牧說的，自己在這裡把當麵把李牧斥責一通，這可實在說不過去。

尷尬而又慚愧的丁正林遲滯半晌，才抹了一把腦門上密布的汗珠，支支吾吾的說：“對不起李總，我剛才衝動了，我收回我說過的話，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實在抱歉！”

李牧搖頭一笑，說：“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小心眼兒，坐下聊吧。”

丁正林急忙點了點頭，心懷忐忑的重新坐回座位上，試探性的問：“李總，牧野科技既然沒準備融C輪，那您約我出來見麵的目的是……”

李牧笑著說道：“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跟投行圈裡的專業人才多一點直接的交流，牧野科技發展到現在，其實我們跟真正的投行圈接觸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

丁正林點點頭，心裡卻在腹誹，不準備融資，又煞有介事的約我出來見麵，你是跟投行圈裡的人接觸上了，我回去可怎麼交差，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個誤會、牧野科技根本沒準備融C輪？恐怕老大根本不會相信，他們更願意相信是自己沒有能力拿下這個投資。

李牧見丁正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答話，便笑著問他：“丁總，以你看來，牧野科技現在在金融操作上有哪些急需改進的地方？”

丁正林收起心底的鬱悶，急忙說：“李總，牧野科技現在就量級來說，已經是國內最頂尖的互聯網企業了，我一個在風投公司打工的，哪敢妄自評論。”

李牧笑道：“我們的量級是靠產品和用戶以及商業模式堆起來的，在金融操作上我們基本上沒什麼著力點，你又是金融操作方麵的專家，我相信在你眼裡，牧野科技一定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丁正林略一遲疑，心想李牧既然不準備談融資，那自己也不必處處小心拘謹，於是他伸手解開了西裝前麵的扣子，順手將西裝脫下，小心的對折後疊放在腿上，做完這一些列動作，丁正林長出一口氣，對李牧說：“抱歉李總，實在是太熱了……”

李牧不厚道的笑了笑，旁邊的林清雅也是抿嘴直樂，丁正林沒了心理負擔，麵對李牧也就比一開始自然了不少，單手鬆了鬆領帶，一臉認真的說道：“李總，誠實說，像牧野科技這種規模的公司，這麼不注重金融運作是很少見的，自身是一方麵，對外也是一方麵，牧野科技自身的金融運作很少，就是兩輪融資、一次易聽科技拆分，除此之外就再沒其他動作了，對外更是，目前與牧野科技有資本關聯的幾家公司還都是您自己的產業，嚴格意義上說，牧野科技現在還沒有真正的對外金融運作。”

李牧點點頭，一臉認真的說：“你說的沒錯，金融資本方向的嘗試和操作確實是牧野科技一個相對空白的領域。”

丁正林接著說道：“自從牧野科技崛起之後，國內互聯網的發展速度明顯提升了許多，新公司冒頭非常多，新誕生的業務模式也非常多，我們做投資的時刻都在關注著互聯網行業的發展，尋找潛在的投資對象，不僅我們，目前行業內比較大的幾家互聯網公司也一直是在金融資本方麵動作頻繁，網易剛並購了兩家網遊開發公司，金山投資、收購了多家安全軟件的開發公司，新浪為了做好移動增值業務，在外麵或成立或收購了好幾家殼公司，大家在做自身業務的同時在外麵都沒閒著，但是牧野科技對外鮮有動靜，好像除了收購Hao123之外，就沒有過其他的動作了。”

李牧對丁正林所提及的內容深以為然，自己從成立牧野科技到現在，腦子裡想的隻有三個問題，產品、運營、營收，他的精力也幾乎被這三個問題耗儘，一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考察一下眼下互聯網的整體發展趨勢，更沒有時間去研究一下，眼下有哪些未來牛逼的公司還在創業初期掙紮。

如果放在牧野科技的層麵來看這個問題，投資與收購能為牧野科技快速解決橫向發展和戰略布局的問題，如果李牧想像後世的騰訓那樣，把遊戲業務做大做強，就可以著手收購遊戲開發公司，如果李牧想給牧野科技的生態閉環內增加一款例如360安全衛士的安全軟件，也可以直接收購一個從事安全軟件研發的公司，然後把它的產品拿過來二次開發，就可以快速拿出成熟的產品；如果想再增加一個下載工具，那就直接收購網絡螞蟻或者網際快車。

李牧對金融操作的需求不隻是注冊離岸公司、執行離岸交易、籌備融資甚至上市這麼簡單，更需要一個善於對外花錢，並且能夠以公司業務為核心，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的人，有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旦開始對外的資本運作，在精準的眼光與操作下，公司的發展速度可以更上一層樓。

騰訓的崛起有一個讓很多人又愛又恨的經典套路，就是他的投資策略，它的前期崛起靠模仿，但在具備一定實力之後它就已經不屑於模仿了，模仿太累，而且每天都有這麼多的新模式誕生，全靠模仿根本忙不過來，所以它真正牛逼的經典套路就是金融資本操作，一旦有它感興趣的業務或者產品，它為了節省時間和精力，會直接進行投資或收購；如果對方拒絕自己的投資或收購，騰訓也有自己完整的應對策略，首選是立刻轉而投另一個同類型公司，給它錢、給它資源，讓它快速崛起從而把之前拒絕自己的公司乾掉，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自己乾。

成立十幾年的時間，騰訓就投了上百家公司，投資網絡文學、投資滴滴打車、投資京東、投資美麗說、投資大眾點評、投資餓了麼、投資bilibili、微影時代等等公司，繼而使得自己在全網所有的業務線裡都有或多或少的參與和占比。

到2016年，如果還想找出一個騰訓沒有涉足的互聯網領域幾乎是難如登天，騰訓也是用這種方式來保持自己的多元化發展，如果全靠騰訓自己一點點開疆拓土，它根本不可能有日後數千億美元市值的成就，由此可見金融資本操作的重要性。

李牧也意識到自己的精力越來越難以應對多元化發展的互聯網產業，所以他現在亟需丁正林這種眼光獨到、成功率高的高手加盟，如果有他這樣的人為自己在外橫刀立馬、開疆拓土，以後自己的所有精力就會逐漸從各大產品身上回收，在不久的將來，穩固的老業務他不會再多過問，成型的新業務在穩定發展之後，也會慢慢交給其他有能力的人來代勞，他在下一個階段要做的，是把眼光放到大戰略層麵，把精力聚焦到YY和淘寶這兩個堪稱核反應堆的產品上，隻要這兩個產品保持強勁，它就能夠滋養起無數各種各樣的“互聯網工廠”，一旦移動互聯網的時代來臨，再籌建第三個核反應堆——微信，微信的時代是移動互聯網的時代，也是數據的時代，到時候也能啟動第四台核反應堆——雲計算業務。

一旦讓李牧把這四台核反應堆啟動起來並且做大做強，李牧就可以在互聯網世界無所不能。

於是，李牧也不拐彎抹角，而是鄭重其事的問丁正林：“如果我邀請你做牧野科技的投資部總監，你有沒有興趣？”

丁正林愣了愣，看著李牧半晌沒說話，心裡卻終於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李牧一開始那句隱晦的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在上市之前停幾站，而是在上市還會有多少人上車，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丁正林並沒有考慮要換工作，他一直覺得自己適合金融投資這個行業，而且紅杉作為最知名的跨國VC，確實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發展平台，在紅杉這個超級金融巨人麵前，牧野科技還有些上不來台麵，所以李牧的提議，對他來說並不具備真正的吸引力。

錯愕片刻，丁正林認真的說：“李總，感謝您的賞識，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換工作的打算。”

李牧對這個回答並不驚訝，而是問他：“能說說原因嗎？”

丁正林說：“紅杉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平台，我覺得在這個平台下能夠最大程度的施展和實現我自己的抱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