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自己那輛GL8,李牧問身邊的林清雅:“你現在住在哪個小區?”
林清雅說:“雙雲雅苑。”
李牧眉頭微蹙:“好像聽說過這個小區,具體在哪?”
“就在人大東門那個路口再往東走五百米。”林清雅看了李牧一眼,說話的時候心底閃過一絲慌亂。
“噢!我知道了,那個小區就在裕城花園旁邊,你怎麼搬到這邊來了?”
經過林清雅這麼一提醒,李牧立刻就想了起來,雙雲雅苑其實就在裕城花園的旁邊,從人大東門出來,第一個小區就是裕城花園,而裕城花園的門朝西開,基本上是和人大門對門,而雙雲雅苑的小區入口開在路口往東走的北側,大門朝南,李牧之前看房的時候也留意過那個小區,不過隻是聽說那個小區都是開間、一居室和小型兩居室,戶型麵積普遍較小,所以便放棄了。
林清雅的房子剛換不久,之所以換到雙雲雅苑也是因為心裡那一點點小心思在作祟,她知道李牧就在人大讀書,所以找房子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在人大附近看了一大圈,最終選擇了雙雲雅苑。
麵對李牧的疑問,林清雅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當時找房子就想著離公司稍微近點,不過公司附近的房租實在太貴了,所以就找到雙雲雅苑去了,那邊離公司就幾站地,坐公交車十幾分鐘就到了,挺方便的,李總你知道怎麼走嗎?”
李牧也沒多想,輕輕點點頭笑道:“我知道。”
李牧開車出來,用閒聊的語氣跟林清雅說:“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要融B輪了,B輪至少融幾千萬進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林清雅想了想,說:“到時候公司的軟硬件肯定都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升級吧?咱們現在的職場麵積恐怕不夠,另外,我得趕緊把人力資源部門籌建起來,最少有兩個人力專員,然後再收集一批簡曆,做好人才儲備。”
李牧驚訝的看了林清雅一眼,笑道:“你想的這麼清楚,把我這段時間想到的都想到了。”
林清雅微微一笑,說:“我最近也在考慮B輪融資的事情,不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融資,不過還是提前做了點準備工作。”
李牧點了點頭,說:“那你近期就按照你的規劃去做準備吧,B輪融資應該會在本月談好,在農曆新年回來之後到位。”
林清雅忽然想起前幾天媽媽給自己打電話說的事情,猶豫再三,才試探性的問李牧:“李總,咱們B輪融資的話,期權能套現嗎?”
李牧說:“我肯定會爭取套現比例,你和老孔都是我代持的,所以到時候如果你們想套現,就是我直接以估值價格回購。”
說著,李牧補充了一句,道:“不過我還是勸你儘量不要這麼早套現,B輪套現還是太早了,雖然百度走了,釋放出10%的股份,但B輪我還是計劃稀釋10%出去,所以等融B輪的時候,你還是一個點的股份,現在套現也就是稅前幾百萬而已,我還是建議你再等一段時間,不敢說讓你們等到牧野科技上市,但至少也要等到C輪以後再套現,那個時候估值肯定在十億以上,套現才有意義。”
林清雅點了點頭,帶著幾分尷尬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我個人遇到些事情,所以……”
李牧便道:“有事情說出來我儘量幫你解決,不過股份這個東西,還是要慎重考慮,公司現在上升的速度這麼快,提前套現損失很大。”
“我知道的……”林清雅抿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不想跟李牧說,爸媽一直在打電話催自己想辦法弄點錢給哥哥結婚。
林清雅家中兄妹兩人,哥哥今年32了,年少的時候貪玩不愛念書,初中畢業就出去混了,混到二十來歲也沒混出什麼名堂,後來談了個女朋友,為了穩定下來趕緊結婚,他去縣裡預製場做了臨時工,不過有一次在用手扳葫蘆起吊預製板的時候,鐵鏈崩斷,預製板砸在他的右腳上,導致右腳從腳踝截止,從那以後就成了殘疾人。
哥哥殘疾之後,預製場一共隻賠了幾千塊錢便說什麼也不願意再賠錢了,林清雅的爸媽到法院起訴也沒告出個所以然來,哥哥卻因為那次事故,談的女朋友跑了不說,自己也連份工作都找不到,後來一蹶不振,乾脆就在家裡啃老了。
林清雅的家境一般,爸爸早年是縣食品廠的工人,去年剛辦了病退,一個月就三百來塊錢退休金,媽媽是農業戶口,一直也沒個工作,家境很是一般,本來林清雅的大學家裡都不想讓她念,想把錢存著給哥哥娶媳婦,後來還是林清雅的班主任親自到家裡遊說一番無果,最後發動了林清雅的高中母校湊了五千塊錢高考獎金給林清雅,才讓她勉強來上了大學。
上學之後的林清雅一直勤工儉學,靠打工賺的錢和獎學金來維持自己的大學,但大二那年哥哥殘疾之後,家裡的經濟非常緊張,爸媽甚至懇求她能夠退學出去打工,給家裡分擔一些經濟上的困難,林清雅跪著求爸媽讓自己把書念完,她的堅持幾乎讓爸媽跟她斷絕了關係。
好不容易堅持到大學畢業,爸媽又開始張羅著要給哥哥找對象,哥哥本來就沒有工作,殘疾了之後又什麼都不願意乾,跟父母一起住在四五十平的袖珍兩居室裡,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房沒房,想找個對象就更是難上加難。
可是林清雅的爸媽相當重男輕女,死活不願意看到自己兒子打一輩子光棍,於是便托人到條件不太好的農村去給兒子張羅對象,但是人家一聽林清雅的哥哥是殘疾人,又沒工作,隻是空有一個非農業戶口,所以根本沒有女孩子願意嫁他。
一耗下來,幾年過去了,林清雅的大哥已經三十二歲,他雖然因為身體殘疾而喪失了上進心,但作為男人的生理與心理需求卻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愈發旺盛,他開始迫切的想要找個婆娘結婚,每天在家裡跟父母鬨來鬨去,讓父母給他買房,讓父母給他找個媳婦好給林家傳宗接代。
林清雅的父母自然也是希望能夠給兒子找個對象的,不光是傳宗接代的問題,他已經三十多歲了,身體又有些殘疾,父母覺得他如果找個老婆,以後也能時刻照顧著他,不然哪天父母不在了,他一個殘疾人該怎麼辦?
於是,林清雅的父母就把這個擔子的一大半強行丟給了林清雅,那時候林清雅已經畢業在燕京工作,父母就一直要她每個月往家裡寄錢,說是在農村給她哥哥說了個媳婦,人家家裡的條件很簡單,因為女方父母還有一個兒子到了適婚年齡,家裡要在鄉下給兒子蓋新房結婚,所以嫁女兒需要八萬塊錢彩禮,少一分都不行,另外,女方也要求他們家在縣城再買一套房子,否則不嫁。
縣城一套房子至少六七萬,再加上裝修、加上八萬塊錢的彩禮,至少要十七八萬塊錢,對林清雅的父母來說,這筆巨款是根本不可能拿得出來的。
但是沒辦法,媒人到處說了好幾輪了,這個是要價最少的,其他的聽說自家兒子是殘疾人,甚至光彩禮這一項,開口就是十萬二十萬,少一分都免談,雖說是獅子大開口,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理由:你家兒子是終生殘疾,請個保姆照顧一輩子得花多少錢?更何況他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以後跟著他日子咋過還不知道,時刻要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十幾二十萬還算貴嗎?
林清雅爸媽出不起錢,林清雅的哥哥也就結不上婚,現在哥哥是每天晚上喝三兩酒就要在家裡鬨,有的時候還動手砸東西,搞得林清雅的爸媽每天以淚洗麵,幾乎隔幾天就給林清雅打電話,逼她往家裡多寄錢,前些天更甚,爸爸打電話來,說給他哥哥說的那個女方家裡著急了,農曆年前再不把禮錢給到,就直接不考慮了,這下家裡爸媽和哥哥都急的上蹦下跳,但是家裡沒錢,借又借不到,隻能寄希望於這個在燕京上班的閨女了。
林清雅爸爸讓林清雅想辦法弄十五萬塊錢給家裡,林清雅一下就急了,一共結婚才需要十八萬,開口就問自己要十五萬,自己哪弄這麼多錢去?自己上班這三年多,除了基本生活費,剩下的錢都寄回家了,這三年前前後後往家裡也寄了大幾萬塊了,弄的自己手頭連五千塊錢存款都沒有,可是哥哥結婚,家裡隻願意承擔三萬,剩下的都讓自己解決,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吧?
爸爸給出的回答也很簡單甚至粗暴:“你哥心情不好,整天喝酒抽煙,我那點退休金還不夠他喝酒抽煙的,你以為你給家裡的錢就都能攢下來了?不得貼補家用?不然我跟你爸媽還有你哥吃什麼?活活餓死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