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莎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也沒阻止,她當然明白這些大公會的行事風範,這匪夷所思的價值觀在對方看來再正常不過,強勢一方怎麼會和弱勢一方講道理?
這不正是超競技的本質。
這一思路在第一、第二賽區流行,妲利爾雖然出身巨樹之丘,但她待在影樹聖殿,其實並不太了解這些頂尖俱樂部的行事原則。
但夜鶯小姐心知肚明眼下是什麼狀況,越是這個時候,七海旅團越應當表現更加強硬,才能讓對方深信不疑――妲利爾的表現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這樣的強勢。
但那個使節隻看向半空中的彌雅。
彌雅想了一下,道:“可以,你們打算怎麼賠償?”
“賠償?”
不要說來自於Enigma的使節愣了一下,連愛麗莎都被這位海之魔女天才的腦回路驚了一下,在她看起來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思考模式。
她不由抬頭看去。
麵對普羅米修斯、..D與GrayFiled三方的精英旅團,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來,縱使對方並不是出身於這三大頂尖俱樂部的核心公會,但其實在外界看來,並沒有太大差彆。
如果需要的話,他們可以直接向普羅米修斯、..D與GrayFiled求援,為了七座方尖碑中的一座,對方派出一位甚至兩位龍騎士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女士,你在開玩笑,”那使節有些緊張道,“我們聯起手來也沒你想象中那麼弱小。”
但彌雅的條理十分清晰,目光越過那人,看向對方身後的人,“我可以和你們任意一方聯手,你們有誰打算將其他兩方排除在外。”
方尖碑!
那Enigma的使節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等等!”他趕忙大叫一聲,像是從後方得到了什麼指示,腦門上已經亮晶晶一片,“你們真對那座方尖碑不感興趣,那麼你們的要求是什麼?”
彌雅看了看他,答道:“買路錢。”
“……買路錢,你?”那使節差點喊出來,“……你以為你們是在打劫我們?”
“那不然呢?”
彌雅反問。
下麵妲利爾聞言差點絕倒,她倒也不說是一本正經,但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站在這裡打劫第一賽區的三個頂尖公會,而且目前看起來,好像還有成功的可能性。
貓人小姐忍不住向四下看去,這一幕要是拍到社區上去不知道多精彩,但可惜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做,三大俱樂部是要臉麵的,除非這些人不打算在意自己的職業生涯了。
至於不隸屬於三大俱樂部的那些選召者倒是有可能,隻可惜他們離得太遠了一些,這會兒可能還不清楚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愛麗莎也正抬著頭看著半空這位傳說之中的魔女,忍不住對對方刮目相看,難怪外界都說這一位率性而為、性格古怪、又極難相處,但現在看來……好像隻是有些……
一根筋?
這就是傳說中的海之魔女?
她麵色也不由有些古怪。
但方尖碑成了三個頂尖旅團揮之不去的顧慮,要是他們是來自於同一個勢力也就罷了,但作為競爭對手,他們之間的盟約說白了比一張廢紙也靠譜不到哪裡去。
誰也不可能放心將後背交給其他人,事實上在彌雅提出那個可能性時,來自於Enigma的使節就明白三個旅團那層脆弱的關係其實就已經宣告破裂了。
與其去賭這些老對手靠譜,還不如各退一步,去尋求更穩妥的可能性。
不就是賠償麼,除了麵子上不太過得去,但要說錢他們這些精英團隊一點也不缺,甚至不用聯係公會。
見對方妥協,彌雅也放下右手,幾把飛刃從半空墜下,落了一地――
對方看著這一幕更是忌憚。
要知道這些飛刃可原本是來自於他們的,魔導裝備需要魔導爐的支持,而對方隨手可奪,這不是龍騎士的能力是什麼?
如果一個東西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龍騎士域,它產生的力量亦是如此,再加上麵前這個女人神秘莫測的能力,與豐富的戰鬥經驗,那她一定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龍騎士。
不過彌雅倒是並不意外――域的能力雖無法施展,但其表現形式她心中再熟悉也不過――作為一位曾經的真正的龍騎士,她要辦到這一點太容易了。
何況背後還有那個女人在幫忙――
她一邊默默回憶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一邊舉起手摘下兜帽,露出其後銀光水滑的、尖尖的狼耳朵,耳尖還在空氣中輕輕抖動了一下,問道:“對方的賠償送到了麼?”
“送到了,但也沒多少,”詩人小姐皺了皺鼻子,十分不滿,“他們最後商量出來的賠償金額才是一百萬裡塞爾而已,還是加起來一―共―這―麼―多!”
“也夠了,”彌雅答道:“這無關乎多少,他們不缺這點錢,隻是丟不起這個人。要是太多,這個笑話難免鬨得太大。”
“彌雅姐姐,原來你都清楚啊?”天藍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
彌雅點點頭,“我讓他們拿錢,是為了艾德出氣,更是告誡那些人離七海旅團遠一些,而我那時候表現得強硬一些,他們才會更深信不疑,對吧,愛麗莎小姐?”
掛在天藍領口的傳訊水晶中忽然傳來夜鶯小姐的聲音:“不愧是海之魔女,隻是我們離開之後,他們難免會發現真相,這裡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方尖碑――”
詩人小姐正樂不可支:“這正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哈哈哈,我一想到那些家夥偷雞不著折把米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而且我們一旦上了天,他們可不知道我們會去什麼地方,那些第一賽區的壞家夥活該。”
但愛麗莎卻沒她這麼樂觀:“方尖碑失蹤,他們恐怕不會認為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騙得團團轉,畢竟團長曾經見過真正的方尖碑,若不是如此,那些人也不可能會上當。”
天藍畢竟不笨,而且本身也出身自大公會,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愛麗莎姐姐,你是說他們會盯上我們。”
“我必須提醒一句,被帝國盯上和被頂尖俱樂部盯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夜鶯小姐有些嚴肅地答道:“就算我們正在為帝國所通緝,但第一賽區的頂尖公會其實也不太可能派出他們真正的精英來找我們麻煩,選召者與原住民的利益畢竟是不一致的。”
她停頓了一下:“但一旦他們認為我們與一座方尖碑的下落有關,就截然不同了……方尖碑對這些頂尖公會來說意味著什麼,想必不用我說各位也明白。”
天藍這才聽明白,不由嚇了一跳,也有些擔憂起來:“愛麗莎姐姐,你怎麼早不說?”
“因為艾德也沒有多餘選擇,”彌雅答道:“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隻能作此選擇,但既然選擇了應急的手段,就必須麵對接下來的後果。”
但她看起來並不太在意,“但這些都不關鍵,你們既然在芬裡斯接觸了其中一座方尖碑,那麼遲早也會被卷入到這個漩渦之中,關於這件事等艾德醒來之後再說。”
狼少女看向天藍,也是看向塔塔與愛麗莎的通訊水晶,“當務之急,我們是要離開這個地方,保證自身安全。所以姬塔回到船上了麼,幻術還能支撐多久?”
“姬塔她已經回到船上了,”天藍答道:“隻是這樣一來幻術就隻能支撐不到三十分鐘了。”
“船什麼時候能升空,”彌雅又問:“物資搬運了多少,實驗室與秘銀礦的痕跡掩蓋得怎麼樣了?”
“都差不多了,”塔塔接口道:“等巴金斯先生重新接好桅杆之後,進行過最後的檢修就可以升空。”
“物資也差不多搬運完畢了,剩下搬不走的都留在傑德-漢姆的實驗室內,河灘上的痕跡也掩蓋得差不多了,對方不掘地三尺的話,應當看不出什麼問題來,”愛麗莎也答道,“不過他們可能會發現那裡秘銀礦的痕跡,但短時間內應當找不出那座實驗室。”
彌雅點了點頭。
她不由皺起眉頭,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那些不隸屬於三大公會的選召者勢力,那些帝國方的選召者應當已經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參與到三大公會對於方尖碑的爭奪之中了。
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很可能鋌而走險,向七海旅團發起攻擊。而這也是Enigma、AOA和獵鷹團的人樂於看到的事情,他們故意沒有將她的事宣揚出去,恐怕也正是出於這個目的。
雖然理論上來說,自己隻要展露出龍騎士的威懾力,自然可以嚇阻這些心懷不軌的家夥,但偏偏她並不能。先不說自己龍騎士的狀況,就是海魔女的身份本身也是比方尖碑還要更緊要的秘密。
一旦暴露,這個才初建的團隊恐怕就會麵臨滅頂之災。
本來在原本的計劃當中,在她出麵之後,後麵的事情可以交給方來完成,一旦傑德-漢姆實驗室之中那些構裝體啟動之後,就可以用雷霆的手段壓製住那些人。
但怎麼也沒想到計劃會在這一環出了紕漏。
方竟然在地下實驗室之中莫名失去了意識,而且一天兩夜都沒醒來。
如此一來,在七海旅人號起飛之前這一段時間內,將會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一旦那些人發起攻擊,而自己又拿不出快刀斬亂麻的手段,說不定反而會引起Enigma、AOA與海鷹之羽的人的懷疑。
她並不擔心那些臭魚爛蝦。
但三大頂尖公會的人絕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想及此,彌雅終於忍不住問道:“所以在此之前,艾德究竟發生了什麼?”
天藍和妖精小姐互相看了看,塔塔正欲開口,但愛麗莎從通訊水晶之中先一步打斷她:“還是我來說吧,畢竟除了姬塔之外,就是我最先抵達那個地方的。”
“當時我們是在那座地下室中找到艾德的,最先發現他的是姬塔,其他人是在學者小姐通知下抵達的――”
“現場沒有任何襲擊的痕跡,團長就那麼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那裡應當是一麵牆下。其實我記得那個地方,在我們第一次回到地麵之前,那裡應當有一台至高者構裝。”
“我記得那台構裝,”彌雅道:“怎麼,它消失了?”
“是的,”愛麗莎點點頭,“正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