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崇山之心 II(1 / 1)

伊塔之柱 緋炎 3202 字 25天前

雨並沒有下多久。

篝火倒是忽明忽暗燒了一晚上,直至隻剩下餘燼,煙霧嫋嫋升起,彌漫著某類鴨蹠草科植物淡淡的清香。

清晨的雨林帶著一種昏暗未明的狀態,而皮裡耶德山仍陰沉沉地聳立著,山巔遮於雲霧之間。

蜥人不以山為神聖,並為它取了一個巨人之王之一的名諱——皮裡耶德,因為它發怒時聚起天地之間的烏雲,降下滔天的洪水,落在這片泛濫的土地上。

方鴴見過昨天那場瓢潑的大雨。

它帶來的雨水在夜色下漫過山穀,隻是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雨後每一叢寬闊的葉片上都積了水,用手一碰,撲簌簌落下來,猶如水銀瀉地。

天藍用手撥弄著葉片,試圖對姬塔進行惡作劇。

但博物學者小姐反應很快,在水珠子落下的一刹那伸手一彈,魔導書嘩啦啦翻頁,一串咒文從書中飛出,縈繞著她白嫩的指尖,將水花化作一支冰棱,撞碎在天藍胸口。

撞碎的冰棱把後者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好一會白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她,滿是不可思議地口氣說道:

“姬塔,你這麼厲害了?”

天藍隨即才意識到自己惡作劇敗露,忍不住摸了一下後腦勺,哎嘿嘿笑了起來。

但姬塔把她扶了起來,“我沒注意是你,芙麗,沒受傷吧?”

天藍拍了拍胸口,掃乾淨冰渣子,滿不在乎地搖搖頭。

“那是什麼法術?”她又有點好奇地問。

“那是短字句,化水為冰與反擊咒,前者是原理很簡單的字詞魔術,你理解為箴言術就可以了;消耗多少魔力取決於製造了多少效果,把一些水花變成冰棱隻要幾Me'elos魔力而已。”

“M、Me'elos?”

姬塔像是一個真正的好學生一樣仔細向天藍解釋道:“Me'elos就是你魔導爐上那個標識‘M’,它的詞根來自於努美林精靈語之中的曲調與符咒,指魔法中每一個單字所調集起的魔力,也是以太的基本單位。”

“至於反擊咒……”

“好了好了,”已經一個頭兩個大的天藍趕忙打斷她,“我已經聽明白了,總之就是一個很厲害的法術,對吧?”

姬塔輕輕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想說在魔導術的三級咒語體係中,那隻是最簡單的一類。

但她很安靜,知道自己的小夥伴隻是不耐煩聽下去了而已,也沒再開口。

她過去喜歡用大段大段的描述來增強魔導書的威力,直到那位大魔導士為她打開了另一扇門。

在重新學會了如何使用短字句來達到想要的效果之後,自己的法術比以前更具有了實戰意義。

但有時候,她真的十分想念自己的老師,可惜對方留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太短了。

雨林中鳥語聲層層疊疊湧了起來,天色漸明,眾人今天的任務很重,得穿過這個山穀之後,沿著皮裡耶德山西麓向上爬上海拔更高的地方。

在那裡越過一個山口,並抵達群山之間的台地平原,薩瓦納帶。

人們正收起帳篷,抖落上麵的水珠,檢查毛毯被單之間是不是有蟲豸,靴子裡有沒有盤蜷的毒蛇。

這一夜地底的核桃幾人睡得都不是很安穩,以往他們這個等級很少會遠離城鎮太遠,至少不會深入到這麼高等級的區域來。

夜裡的洪水雖然沒有帶來獸群,但林中細碎的雜響也足以讓他們徹夜無眠。

而早已習慣了野外生活的帕克倒是老神在在,隻抱怨了一下夜裡糟糕的氣溫。

大貓人坐在一截枯木上,把聖劍放在一旁,不看那朵綻開的野薔薇,它外表看來就和普普通通的長劍無易。

早在眾人起床之前,他就已經抽了一個煙鬥。

地底的核桃一行人對大貓人充滿了景仰,對於那從容與瀟灑更是羨慕不已。

“順從於風的意誌,自由奔放,”獅人聖騎士用爪子點了點這幾個少年的胸口,“瑪爾蘭女士教導我們,毋須害怕與猶豫。”

方鴴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如同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幾曾何時,大貓人先生在他眼中也是高手的代名詞,甚至看起來比艾緹拉小姐還要可靠。

地底的核桃的幾個同伴,皆以乾蔬堅果命名從棗子到碧根果,甚至還有一個叫鈦豌豆的。

棗子是個小胖子,此刻正指著一個方向問道:

“那、那是什麼?”

遠處傳來仄仄的聲音。

方鴴停了下來,看著森林中那道緩緩移動的灰白色樹牆,答道:

“灰樹人而已,在泥炭沼澤裡很常見,它們等級很高,但是是中立生物,隻要你們不去惹它們,它們很少會攻擊人。”

大貓人吐了一個煙圈,也看著那個方向,“比起來它們的同類枯萎樹人就要凶殘得多,雖然隻有不到二十級,但成片的枯萎樹林就是三十級左右的冒險者也不敢輕易踏足的。”

“它們去什麼地方?”小胖子又問。

“不知道,或許是洪水淹沒了它們的棲息地,讓它們不得不搬去地勢更高的地方。”

眾人目送著灰樹人離開,這也算得上是一道難得一見的風景。

隻有貝季一個人蹲在篝火的餘燼邊,把早餐的餅子放在仍發燙得石頭上用手捂軟和了然後包起來。

她把這些餅子分發給眾人,方鴴還有點意外這些乾糧是怎麼來的,一問之下才知道是這姑娘在帕契瓦時自己準備的。

如果方鴴不打算帶她去戈藍德的話,她就打算靠著這些準備翻越舊世之梯了。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方鴴也不得不佩服這姑娘的堅持。

順便一說,地底的核桃拿到餅子時臉紅得好像蘋果一樣。

他正結結巴巴對貝季說:“貝季小姐,如果你要去戈藍德,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因為、因為我答應過你父親,要看照好你。”

貝季默默聽了,看了看他,點了一下頭。

天藍有點好笑地說起這件事,說從這傻乎乎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某位團長大人當年的影子。

方鴴聽了臉一黑,他和希爾薇德之間可沒有這麼捉急。

但艦務官小姐隻是抿嘴直笑。

她一邊用星軌儀重新確認了方向,昨天的那場暴雨並沒有讓他們偏離太多,仍可以按一天前定好的路線繼續前進。

上午十點,他們就走出了那個山穀。

隨著海拔的變化,周圍的植被分層則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雨林的特征漸漸消失,雙子葉的樟屬、櫟樹,與大量藤本植物,羊齒類植物占據了視野。

在這裡他們遇上了另一類生物,遷徙的羽龍群。

這是屬於阿蘇卡無翼龍的一個支係,看起來洪水也驅趕著它們向彆處而去。

而半個鐘頭之後,他們也遇上了前方的洪水。

山澗的水位高漲,泥水漫過兩岸,彙成幾股向下遊流去,水聲震耳欲聾。由於山洪衝斷了道路,眾人不得不另覓他途,在山穀間幾度轉折,一直拖到下午才回到正路上。

洪水困住了一些羽龍,讓它們成為了了帕克的目標。

事實上帕帕拉爾人從之前遇上這些羽毛華麗的大家夥時,就對它們身上的羽毛念念不忘。

那些色彩斑斕的羽毛,正好做他新到手的劍鞘上的裝飾。

他上一把短劍在奧倫澤大逃亡時不慎遺忘在了旅店之中,於是那把從伊斯塔尼亞一直用到當時的短彎刀正是宣告壽終正寢。

新的這一把,是在帕契瓦采購的。

據說是來自於辛薩斯時代的魔導器,按那個蜥人的說法,幾乎肯定是傳奇物品。

帕帕拉爾人對此有兩分懷疑,八分相信。

不過之前羽龍群出現時,他可不敢上去作死。至於單打獨鬥嘛,他倒可以考慮一下。

當然他所謂的單打獨鬥,是特指對麵隻有一個的情況下。

帕克拿出十字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方鴴看了這家夥一眼,也懶得管他,反正要是這家夥得手了,大家正好晚上加餐。

但沒想到帕克把地底的核桃叫了過去沒多久之後,兩人便誇張地大呼小叫起來。

引得眾人皆向那個方向看去。

隻見猶如在泥漿裡麵滾了一圈的兩人,牽著一頭無翼龍出現在眾人麵前。

地底的核桃猶如黑煤窯的曠工,幾乎隻剩下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麵,滴溜溜地轉。

帕克要稍微好一點,用短短的手在大花臉上擦了一把,露出雪白的牙齒得意一笑。

大貓人吹了一聲口哨,啞然失笑:“我從來沒聽說過抓羽龍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帕帕拉爾人吹噓道:“那是因為你過去見過的羽龍都沒有這一隻大。我聽說越大、越強壯的羽龍頭頂上的羽毛也越健康,越鮮豔,不是我吹噓,我這一頭一定是這個群體中的首領。”

瑞德笑著說:“我看你這一頭不僅僅是首領,還是傳令官呢。”

“什麼?”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大貓人便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係在羽龍尾巴上的一條皮帶,並從下麵扯下來一個行囊來。

這時天藍也忍不住驚叫了起來:“帕克,你抓住的好像是一隻雌的羽龍,它沒有頭冠!”

眾所周知,隻有雄性羽龍才有求偶用的鮮豔的羽冠,帕克瞪大了眼睛,向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來的羽龍看去。

因為在泥漿中打了一個滾兒,他之前還真沒注意這個問題,但現在發現,自己的獵物頭頂上好像還真沒有羽冠。

他顯得極為震駭,整個人好像鬥呆若木雞:“這不可能!”

但在隊伍最後麵的方鴴看著這兩人,也不知道誰更傻一些,他歎了一口氣道:

“這是雄性。”

“但它不是羽龍,而是阿蘇卡無翼龍?”

他看了看大貓人手上那個行囊,“這是傳信袋,一般用來傳遞緊急信息的,它被捆在龍獸的尾巴根部,因為它們一般自己夠不到這個地方,更加保險。”

“等下,所以說?”

“所以說這頭無翼龍是有主的,被人馴化過後的馱獸,羽龍沒有被人馴化過的記錄,但阿蘇卡無翼龍有很多個亞支都有悠久的與人類相處的曆史,”方鴴有點可憐地看著這兩個人,“我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們兩個運氣好,還是運氣太差。”

帕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底的核桃倒不是太介意,擦了一把臉有點好奇地問道:“那行囊之中是什麼信箋,誰發出來的?”

“可能是有人在我們前麵了,”大貓人答道,“不過看看就知道了。”

他打開泥漿包裹的行囊,小從裡麵取出一件東西,那是一塊璀璨的水晶。地底的核桃率先認出這東西,不由驚訝道:“土源晶!?”

大貓人又陸陸續續取出幾塊土源晶,最後才拿出一封信來。

他將那張防水的羊皮紙展開,眯起眼睛,將上麵的內容念了出來:

“今天是九月十一日,補給站遭到了襲擊。

敵人是一群構裝生物,它們不像是有人操控的,等級從二十級到三十級都有,這些鬼東西襲擊它們看到的一切活物。

我們需要支援。請任何看到寫封信的人,將它轉交給巴伐徳營地的一瞬閃光。那些急需要幫助的人們會感謝你的。

來自於,布爾凱索。”

“我猜寫這封信的人是個當地人。”大貓人得出了結論。

“原住民不會用九月十一日這個說法,現在是……?”

“寒鴉月。”希爾薇德補充道。

“對,”方鴴點了點頭,“考林人在三個不同的年份當中有三種記月方式,三十六個月一個輪轉,選召者根本搞不清楚。”

“本地人搞得清楚的也不多,”希爾薇德笑著說,“這曾經是星與月之塔的術士們壟斷知識的一種手段,後來漸漸成為了傳統。不過這的確是你們的人的口吻,本地人的行文細節與你們還是略有不同的,當然前提是這個人他識字。”

方鴴知道,在王國的腹心地區之外,普通人識字率並不高。

而就算是在煉金術蓬勃發展的地區,識字率也隻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樣子。

“但我猜聖選者應該有通訊水晶。”大貓人說。

“通訊水晶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有可能寫信的人並不認識那個一瞬閃光。”方鴴答道。

“不認識?”

“比如那個一瞬閃光是上麵所說的巴伐徳營地的負責人,可能存在這樣的情況。”

大貓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點了點頭。

他們又找地底的核桃問清楚了,巴伐徳營地正是皮裡耶德南方山麓的那個冒險者營地的名字。

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

看起來能從皮裡耶德山中開采土源晶的事情,在當地果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而冒險者們為了前往皮裡耶德山中‘淘金’,甚至在山上建立了補給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補給站好像遭到了一群構裝生物的襲擊。

在艾塔黎亞的語境中,構裝生物與構裝體是不同的。

後者是專指人工造物,但構裝生物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比如遊蕩發條,活化盔甲,行走泥偶這樣的生物。

當然也有可能是誤判,工匠用構裝體偽裝成自然生物襲擊他人的事件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誰襲擊了補給站,而是為什麼補給站會被襲擊的問題。

從信上的時間看,信是從三天前發出的,也就是說補給站遭到襲擊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而地底的核桃他們從未從公會中聽說過構裝生物這檔子事情,那麼在藝術之爭公會與蜥人抵達這裡的那個時間節點上,應當至少是沒這回事的。

那麼這些構裝生物是從何而來,就很有意思了。

方鴴他們當然不可能回轉去送信,他打算親自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他隻希望自己到的時候那個地方還有人在。

這個小插曲之後,隊伍繼續前進。

不過一直到這天夜裡,他們也沒遇上任何麻煩。

他們如期越過了皮裡耶德山西緣的一個山口,進入了山頂平原之上。

隻是皮裡耶德山好像絲毫也沒動過,仍舊靜靜矗立在天邊。

接下來的兩天,眾人總算是找到了那條細細的山道,進入了那道峭壁林立的峽穀之中。

七海旅人號上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區,而他們步行了足足三天才抵達。

這裡隨著海拔進一步爬升,氣溫開始急劇降低,山坡上出現了冰川侵蝕的痕跡。而在這個高度,除了亂石灘與偶爾閃過的一叢灌木,已經很難看得到其他植被。

帕克帶著棗子在前麵探路,因為後者是個遊俠。

對於地底的核桃幾人,方鴴其實有些想法。幾人離開藝術之爭公會之後也無處可去,現在是在護送貝季,但他們也總有考慮自己出路之時。

森林那邊應該還需要人手,以他現在的狀況也很難在外麵招人,就算有人不介意灰名單但他也不敢輕易收。

地底的核桃幾人和七海旅團目前可以說差不多同病相憐,正是最適合吸納的人選。

當然,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意見,方鴴也還要觀察一下這幾人。

沒走多遠,前麵就傳來帕克的呼喊聲。

方鴴放出發條妖精向那個方向飛去,沒多久就看到了他們發現了什麼。

兩人在路邊找到了一具無翼龍的屍體,屍體上同樣有一個行囊,他們拿著行囊折返了回來——打開裡麵的信,與之前他們看到的那一封如出一撤。

信上的時間也是一致的,看起來是同一天送出的,隻是這頭無翼龍沒有它同伴運氣好。

唐馨檢查了屍體,發現無翼龍巨大的屍體一側肋下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大約有半尺長。

這是致命傷,此外還有一些不那麼致命的傷口,遍布無翼龍的厚皮之上。

其實看到這具屍體時,方鴴就感到那個補給站中多半沒什麼希望了。

這已經是發信的第五天,他們還沒有送出第二封信,要麼是被死死困住了。

要麼就是已經全軍覆滅。

不過構裝生物大多沒什麼腦子,方鴴很難相信它們有這個圍城的智商。因此,他寧願相信是後一種可能性。

這天下午五點,他們抵達了那個補給站。

事實上由於峽穀之中就隻有一條出入口,因此想不看到那個營地也很難。事實證明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抵達這裡時營地中一片死寂。

從外麵看,柵欄開了幾個大口子,沿著破口步入其中,隻見營地裡一地狼藉,帳篷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最裡麵像是下了一場大雪,裡麵白茫茫一片。

方鴴頂著風雪翻開每一頂帳篷檢查,所有帳篷內都空無一人,風雪卷入,借著火把的光芒,可以依稀看到地麵上有暗紅的血跡。

看起來至少沒有人真死在這裡,這也正常,沒星輝的人也不會出來冒險。

不過營地中詭異的氣氛還是有點嚇到了兩個小姑娘,天藍和姬塔有點不安地站在營地中央。

幾個藝術之爭公會出來的年輕人更不說了,他們哪裡見過這個陣仗?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地底的核桃把貝季護在身後,但其實那姑娘根本就不害怕,比他冷靜多了。

最後大貓人終於找到了一具求救信上所說的,那構裝生物的殘骸。

它被埋在雪下麵,他們花了一番功夫才將它給從下麵挖出來。

那東西總體來說,像是一隻螃蟹,兩隻螯肢如同利劍一樣鋒利,有六條腿,軀體像是一塊扁平的岩石。

事實上要不是信上說這是構裝生物,方鴴多半要以為這是元素生物,一種土元素。

反正至少從外觀上,他是看不出這東西究竟在什麼地方構裝了。

不過他不確定這些構裝生物是不是隻有這一種形態,但營地中發現的隻有這麽一具。

方鴴隻是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岩石,它是一個完整的整體才看得出原本的樣子。

但營地中四處散落的更小一些的岩石片,究竟原本是山間亂石,還是這東西的屍骸,那就難說得很了。

想到這一點,他才下令讓其他人小心一些,並讓他們搜索一下這個營地,看看還有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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