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的噝噝聲與方鴴模仿出的那種聲音截然不同。
那聲音更高亢,也更尖細,緊接著黑暗中出現了一頭蜥蜴人,在火把明暗不定的火光邊緣站定,手持長矛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們,它身材纖細,渾身覆滿細密的黑色鱗片,並不是塔-赫斯的戰蜥人。
“夜蜥族。”方鴴提醒了眾人一聲,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這些不速之客,看來他和蘇菲之前猜得不錯,傑弗利特紅衣隊果然讓他們的盟友先行一步,進入了十二層。
問題是,傑弗利特紅衣隊與夜蜥人是否也是托拉戈托斯的爪牙呢?
方鴴回憶起之前種種細節,還有紅衣隊與聽雨者之間的互動,以及在山之宮殿它們率眾離開的那個場景,心中隱隱感到那個答案竟是否定的。
但這並不代表著這些夜蜥人會放他們一馬,黑暗中這些冷血種的數量越來越多,並隱隱有將眾人包圍之勢。方鴴見狀後退一小步,並將希爾薇德護在身後,對其他人說道:“準備戰鬥!”
騎士們聞言集合在一起,舉起盾牌構成一個半月形的陣型,將遠程與施法職業護在後麵。但夜蜥人並沒有立刻進攻,而是在遊俠射程範圍之外遠遠圍著他們,冷眼旁觀,方鴴見這些冷血種奇特的舉動,心中微微一動,下達命令道:“我們且戰且退,到廣場另一邊去。”
而他們一動,夜蜥人中一頭貼著金屬麵甲的戰士長冷眼看著這一幕,忽然引頸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黑暗之中的夜蜥人聞風而動,紛紛向這個方向發起了衝鋒。
“它們真按捺不住攻過來了!”點墨染青竹喊了一聲。
“因為找到我們的很可能隻是它們的一小隊人馬,應當是傑弗利特紅衣隊坐不住給它們提前下達了指令,我猜它們之前是在等待後援,因為這些夜蜥人和我們一樣不熟悉這下麵的環境,它們不分散開來找到我們的機會不大。”
方鴴這才與其他人解釋道。
眾人皆點點頭,這個解釋也算合情合理。
“在哪裡呢?在那裡呢?”帕克則在人後麵大喊。
銀色維斯蘭領頭的騎士聽了,回頭吩咐另一個騎士把帕帕拉爾人背起來,放到肩頭上。“天那,我看到了——!”帕克大約還是頭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不由驚喜地叫了一聲。
不過眾騎士一來是看在方鴴麵子之上,二來是看他作為一個弩手也確實合格,而遠程職業往往也需要更良好的視野。
帕克‘坐得高’看得遠,抬起頭來,忽然怪叫一聲:“眾聖在上,小心,那些家夥從上麵過來了!”
原來夜蜥人並沒有從正麵發起進攻,它們動作矯健,衝鋒路線也主要沿廣場兩邊的古代建築屋頂之上前進——帕帕拉爾人驚叫的是,這樣一來對方就能輕易繞過前麵的防線,直接向他們後排發起攻擊。
方鴴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各大公會對空都有自己一套,銀色維斯蘭也有飛馬騎士,但在這個地方顯然是一個例外。
他找了一下腦海中也沒什麼適合的戰術,隻能靈機一動,死馬當成活馬醫地命令隊伍之中的唯一一個元素使,用火球術把左右兩邊的建築先炸塌。
這個笨辦法聽起來簡直低效無比,隻是眾人出於盲從沒有反對,但沒想到居然起了奇效——建築在一束金焰之中坍塌,而倒塌的廢墟當然無法阻止夜蜥人前進,隻是明亮的火光卻讓它們不得不停下來——作為地底生物,夜蜥人極度畏光,而且高溫也擾亂了它們的熱敏器官,讓它們在煙霧之中團團轉。
同時行動受阻的夜蜥人暴露在火光之下,也成為了遊俠們的第一打擊對象,一輪箭雨下去,至少有十多頭夜蜥人中箭從上麵落下來。那蜥人戰士長見狀不好,才又發出噝噝的聲音,讓剩下的夜蜥人離開屋頂。
於是戰場又重新回到地麵之上。
與此同時,芬裡斯的地表世界——
商業與旅者之神的聖殿輕輕搖晃了一下後,便停了下來,仿佛之前一切隻是幻覺。
“地震了?”蘇菲跟著地麵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聖壇才站穩——通訊也在那一刻中斷,從地下傳來的影像,與蘇長風的身影在同時消失。
她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同時站起來回身看去,才發現大廳之中已是一片狼藉,許多人都在之前的晃動之中跌倒在地上,而剩下那些與她一樣站穩的人,此時正用驚訝的神色,抬頭看著她的身後。
自己身後有什麼?
蘇菲微微一愣,才想起來那裡是旅者與商業之神、大道與財富的庇護者羅曼女士的聖像,可發生了什麼嗎?她不由疑惑地回頭看去,然後一下才瞪大眼睛,在那裡——女神手中代表著神力公正的象征,號稱從不改變的公正天平居然在之前的搖晃之中微微傾斜了。
神之征兆。
蘇菲呆立當場,她完全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親眼見證神諭的誕生。
這、這是怎麼了……?
而來自於綠龍山脈之中的震波,正猶如一道陰影,戰栗地掠過整個芬裡斯島。
沿山脈的支係向南,臨近海灣的丘陵地帶,星羅棋布林立於此的農莊之中,農莊的主人——莊園主們正驚愕地看到自己的酒架稀裡嘩啦地搖晃起來,然後酒桶滾落一地。
同時櫥櫃之中與桌上的玻璃器皿也紛紛起舞,猶如飛散的蝴蝶一般落向地麵,摔個粉身碎骨。
但震動並未就此平息——
事實上它反而變得更加劇烈了,然後在一聲長長的嗚咽聲中,地平線上一座巨大的風車終於不堪重負,支離破碎,緩緩倒塌下去,一片煙塵飛揚。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皆發出一聲尖叫,發了狂似地跑出自己的屋子。
而這樣的場景此時此刻並不罕見。
從芬裡斯島的上空向下俯瞰,更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裂口正沿著峽灣一帶向著雲層港延伸,它所經過的無人地區陸層斷裂,峭壁蜂起,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從地表之下緩緩升起。
雲層港市內。
警示的鐘聲早已響起。
市民們紛紛從自己家中跑出來,不明就裡地看向城市的中央——那裡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尖塔,是他們守護者的城堡,往往雲層港遇上什麼不得了的災難的時候,那頭巨龍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但他們已經多久沒遇上過真正的麻煩了?
事實上自從周圍的海盜們被教訓過幾次之後,便也不再敢靠近芬裡斯——即使是他們途經此地,往往也會遠遠繞開這座港口。因此芬裡斯的人們很難不為這一點感到驕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偉大的守護者。
雲層港才能成為一片樂土。
但這一次,他們卻沒再看到那頭傳奇綠龍的影子。
地麵開始微微震顫了起來,這是地震了?但空島之上很少地震,當地人記憶之中已經多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地震,他們不清楚,那大約是好幾代人之前的光景,隻有一些老人們或許還有依稀的印象。
人們站立不穩,紛紛愕然地看向鐘聲傳來的方向。
他們的市政廳。
那裡通常隻是一個象征意義的存在,象征著考林—伊休裡安王權的高大的建築內並沒幾個工作人員,通常隻剩下幾個老弱病殘。
但此刻,那些老弱病殘的‘頭兒’——一位頭發胡須皆儘花白,瞎了一隻眼,瘸了一條腿的老人,正用木質的義肢支撐著自己站得筆直,猶如一支挺直的標槍——站在市政廳的尖塔之上,用儘全身力氣拉響了警鐘。
在平日裡,他是人們所戲稱的‘光杆司令’,‘多此一舉’的官長,人見人厭的稅務官大人,考林—伊休裡安王國委任於此的最高長官——除了雲層港那位至高無上的‘執政官’大人之外。
很少有人知道老人的過去。
但那位來自於米萊拉聖殿的大主教卻明白,老人曾是拜恩之戰眾多無名英雄之中的一位,至少在離開戰場之前,他是王國的騎士。
那場戰爭並未給他留下太多回憶。
唯一的記憶或許是一個在戰場上長眠的兒子,而失去的一條腿與一隻眼睛,大約是戰爭賦予他英雄的勳章。對方得到的唯一報酬,大約是這個十三年來從沒變動過的位置,並沒什麼油水的芬裡斯的稅務官。
很多人以為老人渾渾噩噩,但真正渾濁的隻有他瞎掉的那隻眼睛,像是一隻黯淡的蠟球,但另一隻眼睛內,此刻卻蘊含著明亮且堅定的光芒。
“還有多少時間?”老人回頭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大主教抬頭看著老人——其實市政廳的警鐘有一整魔導機構可以通過機械驅動,但因為年久失修,也沒人在意,早已不敷使用,否則也不用拖到這個時候。
他搖了搖頭:“來不及了,大人,封印有鬆動的跡象,米萊拉大人剛才降下神之征兆,讓我們所有人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芬裡斯島……”主教猶豫了一下:“恐怕已經保不住了,我猜托拉戈托斯大人已經失敗了。”
“那就召集上港口內所有的船,儘可能地帶市民們離開,”老人歎了一口氣:“優先保住婦女和孩子,那些年輕人們——就告訴他們實情吧。”
“沒用的,”主教苦笑了一聲:“除了托拉戈托斯大人,他們誰也不信任,我們哪有那個號召力?把消息公開,隻怕會激怒這些人,他們隻會質疑我們——人們皆戲稱雲層港隻有一位守護者,他們連米萊拉大人也不信任了。”
老人從梯子上爬了下來,答道:“彆擔心,我會親自留下來,讓他們看到我們不會離開,去問問小夥子們,有多少人願意和我一起。”
他用渾濁的義眼看了主教一眼:“這是為了保護家人,我相信他們的決定不會讓人失望的。”
“騎士先生,您……”主教有些意外。
“多少年沒聽到這個稱謂了,”老人麵露回憶之色:“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向先王陛下請求,來這個地方當這個稅務官嗎?”
主教搖搖頭,要是知道,他才奇怪呢?鬼才願意到這個地方來當這個稅務官,老人戰功卓歐,無論如何當時也不應該是被發配到這個地方來。
“很少人知道,我是在這裡長大的,”老人緩緩答道:“我在戰場上失去了一切,所以少時此地的記憶就是我所剩下的唯一珍寶了。”
“去吧,”他拍了拍主教的肩膀:“船隊交給你們了,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地方,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了。”
主教完全怔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看著老人緩緩向前走去,並抬起雙手,讓自己的仆人為自己披上稅務官的長袍——在他的記憶中,對方自從就任的那一天之後,就再沒穿上過這一身衣物。
而老人緩緩扣上領子上的銀扣。
從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那個‘渾渾噩噩’的老先生,也不是有名無實的‘官長大人’,他將是王國的稅務官,是僅次於此地那位守護者的第二執政長官。
而托拉戈托斯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那麼這裡,隻有他可以擔負起這個責任。
震波已經傳遍了整座城市。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之中,城市中央那座高聳入雲的尖塔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裂響——
然後,整個兒從中央斷裂開來,坍塌而下,墜入下方的廣場之上,一片建築倒塌,塵雲升起幾十米高。人們還麵麵相覷,仿佛還不敢相信,那是他們守護者的‘城堡’啊,怎麼會支離破碎?
守護者大人呢?
而地震的餘波並不顧及人們的想法,它緩緩向前,正透過大陸傳向外海,接下來讓居住在港口區內的市民與水手們看到了這樣一幕奇觀——
雲層在後退。
一層層向後湧去,有那麼一瞬間,仿佛芬裡斯島四周的雲海消失了。
空海下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淵,猶如一張張開的巨口,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那下麵升起。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淵海!”
直麵淵海,那是傳說之中最大的噩兆之一,往往象征著一座浮空大陸漫長的壽命走到了儘頭,接踵而至的,將是毀滅與絕望。
一如埃索林的殞落。
人們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紛紛驚恐地倒卷而上,離開港口,仿佛那裡潛伏著一頭恐怖的海怪,要離得越遠越好……
……
商業女神的聖殿之內,片刻之後,通訊才重新恢複。
蘇菲身邊重新出現了圖像有些扭曲的地下的景象,而在她身後,蘇長風的影像在閃爍幾下之後,也回複正常。不過後者的神色有些嚴肅,開口問道:“蘇菲,你那邊怎麼了?”
“不太清楚,”蘇菲搖搖頭:“好像發生了地震。”
她口中這麼回答,但目光仍舊不離女神的聖像——神之征兆,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心中明白,事情肯定遠沒那麼簡單。神之征兆的降下,這一百年來也才發生了幾回?
“剛才我收到了來自你們公會的短信,”蘇長風說道:“他們已經聯係不上芬裡斯島的分部了,雲層港那邊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托我轉告你——如果可以的話,立刻中止任務離開芬裡斯。”
“中止任務?”蘇菲楞了一下:“這怎麼可能,大家還在下麵,我怎麼讓他們離開?”
“但你們公會的指令是,優先保存你自己。”
“爸,”蘇菲叫了一聲:“你彆開玩笑了,你把你女兒當什麼了!?”
蘇長風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我的意見,是你們公會的命令。”
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通訊水晶,忽然麵色一變,開口道:“內務消息,我隻能重複一次——芬裡斯島有變,所有駐在成員在十二小時之內離島,不得延誤。”
蘇菲楞了一下,她當然明白所謂的駐在成員十二小時離島是什麼意思——那是軍方的人,十二小時之內就要離島,這基本上可以說是戰爭動員的水平了,最嚴重的狀態也不過如此。
“究竟怎麼了?”她忍不住問道。
“你的某個烏鴉嘴天才言中了,”蘇長風麵色嚴肅地答道:“雖然迄今為止我們還沒觀察到過任何一位神祇複蘇,因此不清楚會波及多廣的範圍,但從目前的征兆來看,恐怕不容樂觀——”
“什麼叫我的烏鴉嘴天才?”蘇菲沒好氣地答道,她回頭看了看地下的景象,又搖了搖頭:“但大家都在下麵,我是不會離開的,何況十二小時,我想還可以堅持一下。”
蘇長風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想好了嗎?”
蘇菲點點頭。
蘇長風聽了這個回答,並未生氣,反而欣賞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他這才抬起手來,在自己的通訊水晶上點了一下,一道虛影從上麵投射下來出現在蘇菲身邊。
那是一道全息投影。
裡麵是一個有些文質彬彬,給人第一眼印象就是涵養極好的男人,對方看了蘇菲一眼,然後向後者點了點頭道:“蘇菲小姐對嗎,選召者ID編號076032115H,你好,我叫廖天華,共和國駐星門港大使,你也可以叫我廖大使——現在我向你請求,請把芬裡斯島地下的視訊信號移交給星門港應急指揮中心。”
“這也是總指揮部的命令。”蘇長風笑得像隻老狐狸,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應急指揮中心?”蘇菲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老爹,再看了看廖大使——她當然認得對方,其實是中國駐紮星門港的最高長官,基本上也是中國賽區選召者的直接負責人,可以說沒幾個中國賽區的選召者不認識他的。
她小聲問了自己老爹一句:“等等,你……你不會又偷偷把我們之前說的那些東西上報上去了?”
“怎麼叫偷偷?”蘇長風搖搖頭:“無論是聽雨者的高層事件,還是托拉戈托斯可能的背叛,以及血之盟誓的人與邪教徒之間的關係,都是大事,我怎麼可能自己藏著掖著?這是違反紀律的。”
廖大使也微微一笑:“蘇菲小姐,你彆怪蘇大校,他也是職責所在,而且當下情況緊急,我們更需要當機立斷。”
蘇菲輕輕哼了一聲,她雖然和自己老爹沒大沒小,可不好意思在其他人麵前留下蠻不講理的印象,隻點點頭道:“好吧,不過你們必須保證我的人安全,彆時候又亂追究責任,聖約山的事情我都還記得呢。”
“那是超競技聯盟搞出來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蘇長風當即反駁了一句。
廖大使咳嗽一聲,打斷對方的話:“那我們現在開始視訊對接吧,蘇菲小姐知道怎麼打開這個係統嗎?”
蘇菲點點頭,這她當然明白,一邊打開接口,同意授權,一邊把地下的影像傳輸過去。
不過很快,那邊就傳來蘇長風有些誇張的聲音:“哈哈,這小子的指揮水平真是個棒槌,不過運氣倒是不錯,居然讓他歪打正著,把這些蜥蜴人給攔住了。”
“爸!”
蘇菲橫眉毛豎眼睛地瞪著自己的老爹,下麵的場麵她當然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老實說是有的蠢萌蠢萌的,一般人會那麼拿火球術去炸建築物麼?不過她也清楚戰場指揮其實並非方鴴的長項,不過自己老爹當著廖大使的麵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還指望著能幫方鴴進入軍方的路子呢,隻有那樣,對方才能有底氣麵對傑弗利特紅衣隊。
也不知怎麼的,蘇菲總覺得自己應當幫那個大男孩這個忙。
蘇長風擺擺手,心說你介紹的這個天才的指揮水平也就這樣了,廖大使也是懂行的人,不用自己說也看得出來,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不過他回想起對方之前的那一番分析,心中卻感到有些意思。
在艾塔黎亞,可不僅僅是戰鬥天賦、指揮天賦出眾的人被各大勢力看中,而分析能力出眾選召者,在大公會之中一樣也十分搶手,而這類人才甚至比前兩者更加罕見。
他心中的小心思早就已經動開了。
但正是這個時候,兩人卻聽到廖大使輕輕地咦了一聲。
後者正有些意外地看著地下場景中央的那個人。
視線回到地下——
方鴴對於芬裡斯地表的劇變絲毫不知情,他隻知道兩發火球術過去效果奇好,正想再給對方兩發試試,但一來廣場上空曠不如屋頂上那麼好預判對方的行徑路線,二來銀色維斯蘭也向來不是以魔導士與元素使為主的隊伍,隊伍之中唯一一名元素使在連續施展了好幾次四環法術之後,魔導爐已經過載——畢竟四環法術對於十五級角色來說還算是高級法術。
但不過還好。
他們這邊失去了法術優勢,而那邊也失去了地形優勢,正麵交鋒,其實正中銀色維斯蘭的下懷——這些騎士在正麵戰鬥之中,連Elite的都要退避三舍,何況這些夜蜥人。
畢竟這些夜蜥人也得遵守這座黑色聖城的法則,等級不能超過十五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