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一下吧,副會長。”
章冷揚高聲音,仿佛要讓自己的聲音穿過林子,把對麵營地之中的人吸引過來一樣。
聽雨者的副會長臉上掛著尷尬的神色,他閉著嘴巴一言不發,隻回頭看了看方鴴等人,才低聲說道:“艾緹拉小姐,這不關你們的事情,你們先回去吧。”
艾緹拉點了點頭,就準備帶著其他人離開。
但章冷伸出一隻手來,他身後一個高大的雙手劍士走出來擋在眾人麵前,甕聲甕氣地說道:“等一下,誰讓你們離開了?”
方鴴停下來看著那個年輕人。
“章冷,這件事和艾緹拉小姐她們沒有關係。”副會長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這是我們公會內部的事情,你想把人丟到外麵去嗎?”
“究竟是誰在丟人?我想請問一下公會高層究竟在乾什麼,這個時候會長又去了什麼地方?”他看了方鴴等人一眼:“俱樂部高層集體消失,你們也在自謀後路了吧?你想去什麼地方?Elite?你們把公會賣了個好價錢,我們怎麼辦?”
“一派胡言,”副會長怒意勃發:“章冷,你從那裡聽來這些謬論?我和會長怎麼可能出賣公會,至於俱樂部高層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何況Elite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們這樣的公會?”
“那請副會長大人解釋一下,你為什麼瞞著所有人把公會帶到這荒郊野外,還是說你們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試煉還有必要進行下去?你說沒有企圖,可你的行為並沒有讓人感到放心。”
副會長臉色微微一變,低頭說道:“那是你自己的看法,章冷,其他人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語氣也軟化下來:“讓艾緹拉小姐她們離開吧,我可以向你們解釋——”
但對方卻十分強硬:“你必須先解釋,向每一個人,“他一邊說,一邊看了方鴴等人一眼:“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副會長緊擰著眉頭:“什麼是不可挽回的損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章冷。”
章冷聳了聳肩:“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吧,副會長,反正留給大家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公會前半年的成果,現在俱樂部既然已經放棄了公會,那麼那東西就應當是屬於所有人的共同財產,我代表大家問一句——那東西在什麼地方,不為過吧?”
“你,原來你的目的也是那東西?”副會長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我明白了,章冷,原來你也被那些人收買了——你說時間不多了,那是什麼意思?”
章冷拿出一個小小的物件,冷笑道:“自然是你想象之中那個意思,副會長。”
“等等,那是?”男人臉色大變。
方鴴在一旁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個水晶通訊器,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在後麵扯了一下艾緹拉的衣角,示意她準備離開。
精靈小姐心領神會,回過頭,微不可查地向他點點頭。
而這時那年輕人正低頭對通訊器說了一句:“可以動手了。”
他話音未落,遠處黑暗之中忽然升起一團焰光,爆炸的震波下一秒才遠遠傳來,地麵微微震動,讓整個營地都騷動了一下。
副會長看著這一幕,臉上兀自帶著震驚之色:“你敢,章冷?”
“我為什麼不敢?”章冷理所當然地答道:“我們都是另覓出路,何必分個高下,副會長。”
“胡說八道,我和會長根本不是你想象當中那樣,會長定下這個決定,正是為了挽救公會。”副會長咬牙切齒地答道:“章冷,你卻——”
章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方鴴等人,忍不住有些驚訝:“也就是說那東西還在你手上,那更好不過。”
“你——”
年輕人不以為意地攤了攤手:“不過它在誰手上並不重要,總而言之你們留下來好好配合我工作就可以了,我的任務隻是確保你們在這個地方——不過親愛的副會長,要不是你主動出營地,我還真不好找到這麼好的機會。”
但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可怕的尖嘯。
年輕人有些愕然地回過頭,剛好看到他認為的那個煉金術士舉起右手對準了自己,一隻金屬飛拳呼嘯而至。
他大駭之下下意識一偏頭,才讓飛拳與自己錯身而過,但還沒高興得起來,就發現對方這一拳原本就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飛拳帶著一聲尖嘯正中他身畔那個高大的雙手劍士,由於事出突然,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拳打在臉上。
那人麵皮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變形,然後應力回複,整個人卻向後仰起,雙腳離地,竟被一拳打飛了出去,越過好幾人,重重撞在一棵樹上。
那株芬裡斯鬆搖晃了好一陣,鬆針撲簌簌落了一地。
沒有任何人會想到,為什麼一個生活職業向的煉金術士會突然獠牙畢露,這他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甚至包括那個副會長在內,所有人腦子裡都是一懵。
有人反應稍快,下意識伸手向腰際的武器。但方鴴反應隻會比他更快,隻見那人胸前忽然亮起一個光斑,然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突然襲擊之下,閃避值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隻見那人的胸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一個巨坑,整個人便飛了出去,步了前麵那雙手劍士的後塵。
方鴴左手舉槍,三式‘獅子’手銃的槍口還餘煙嫋嫋。
他根本不和這些人廢話,說動手就動手,這才是冒險者的本色——嗯,當然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因為這是大貓先生教他的,對於不義人士,聖騎士的準則就是突然襲擊。
他平舉右手,這時才‘哢’一聲收回手套,金屬臂鎧上一絲冷光閃爍,他回頭問天藍:
“之前是不是那家夥推你下水?”
“是啊是啊,”天藍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角,興奮得歡呼雀躍,十分暢快地揮了揮小拳頭:“艾德哥哥你太棒了!”
但她又仰著小臉問道:“可我覺得你應該打那個主謀。”
“沒關係,看我教育他給你看。”
方鴴回頭冷笑,衝章冷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他是不通人情世故,可這不代表著他是個好好先生。事實上正相反,他其實是個衝動型選手,自己好端端幫忙,可這些人話裡話外拿他們當小偷?
真當他沒脾氣的?
這兩個家夥的語氣簡直旁若無人,章冷氣得快七竅生煙,他忍不住大喊一聲:“你們他媽還在愣著乾什麼?”但喊歸喊,這人明顯十分冷靜,一閃身就躲在一人身後,同時一抬手一支手杖自動飛到他手中。
不過沒有用,眾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希爾薇德。
事實上這位艦務官小姐好像心有靈犀一般,在方鴴出手的同一刻,手中一翻變魔術一樣出現了一把魔導銃。
她半跪在地,子彈上膛,舉起長槍,黑暗之中火光乍現。
章冷麵前的選召者還沒反應過來便向後一仰倒在地上。
她再拉開槍栓,一發金色的彈殼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同時右手劃過裙擺,從彈帶上退下一發子彈。
再一臉平靜地轉過槍口,扣動扳機,一槍擊倒另一名準備靠近章冷的敵人。
不過這一槍對方有所準備,在計算了閃避之後隻擊中了那人的右腿。
然後希爾薇德才壓低槍,讓笨重的散熱裝置打開葉片,水蒸氣茲一聲從中滾滾而出。
她火力一停,就有敵人試圖靠近,但女仆小姐已經向前一步,攔在這些人麵前。
隻見謝絲塔雙手向後一伸,一雙巨大的臂鎧便套在了雙臂之上,臂鎧張開整流片,一聲尖嘯,氣流翻卷形成風牆。
風牆向前,卷起森林之中一地枯葉,推得章冷身邊的眾人連連後退。
章冷見狀大感不妙,舉起手杖就想要施展魔導法術,一麵紅色的光盾浮現在他身前。
但他法術還沒來得及完成,黑暗之中一隻飛拳又呼嘯而至,他暗罵了一聲臥槽,對方這直來直去的攻擊在他看來簡直蠢透了。
可他偏偏沒有半點辦法。
隻見這一拳直接砸在他尚未成形的光盾之上,法術支離破碎,魔導手杖上才剛剛浮現出來的紅色紋理便是微微一黯。
然後他身後的魔導爐也爆出一團火花。
以太魔力像是電流一樣沿著他背脊往上,直接將他一頭長發豎了起來,像是怪物一樣立在頭上。
章冷完全沒想到,這些在自己看來人畜無害的家夥居然動手會這麼果決。
可他明明觀察了兩天,看出了這些人的底細,那個小姑娘不過是個訓練生,而那個NPC女精靈也不過如此。
那個嬌滴滴的貴族小姐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還有那個女仆,他媽的那雙臂鎧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
對方有戰鬥力的,也不過是那個獅人聖武士,那個帕帕拉爾人夜鶯大約也算半個,可對方明明不在這裡啊?
還有那個煉金術士小鬼,他還專門觀察了兩天,確定了對方確實是專職的生活職業向。
而且相當專業,在工匠投入上等級應該不低。
可怎麼轉眼一變,這劇本都不對了?
他頭暈目眩地看著對方向自己舉起了手中的三式‘獅子’手銃,頭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連忙大喊一聲:“等等——!”
可方鴴明顯不叫等等,而且他也不認識等等這個人是誰,所以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火焰形成一道火舌,直接從手銃的槍口噴射到了那戰法師胸前,但對方胸口的項鏈上亮起一道醒目的白光,並哢嚓一聲碎裂開來。
“我的護命項鏈!”
章冷的聲音撕心裂肺,簡直叫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那項鏈終歸救了他一命,白光頃刻融成一個圓盾,擋住了這致命的一發鉛彈。但衝擊力還是將他撞飛了出去,撞上正扶著鬆樹搖搖晃晃站起來的那個雙手劍士。
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