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裡斯,全名鮑裡斯·西多爾·莫洛佐夫,生於雙鷹郡一個普通家庭。
他的相貌平平,智商和體格也都一般,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也從未展現過什麼特彆出眾的才能。
當然,他也並不是什麼能力者。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如今,卻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反抗組織之一——“鐵血聯盟”的領袖,甚至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實現更大的野心。
實話實說,即便在他自己看來,這事兒都有點不可思議。
但這就是現實……
回顧他的人生,如果說非要從他的身上找出某個過人之處,以給他現在的境遇一個必然的成因的話,那恐怕是能是……“運氣”了。
大部分人認為自己分得出什麼是“好運氣”,什麼是“壞運氣”,其實未必。
比如說,在鮑裡斯十八歲那年,某天,他的父母突然就被一個聯邦官員的兒子飆車給撞死了,而且對方分明是酒駕超速闖紅燈三連,結果在一番運作下,稍微賠了點錢屁事沒有,反而是鮑裡斯的父母成了主要責任方……這,看起來無疑是壞運氣。
但反過來想,若不是因為這件事,鮑裡斯也不可能就此輟學並加入鐵血聯盟;他的父母要是沒死,他勢必會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條人生道路。
又比如說,“交趾戰役”爆發那年,堪堪升到上士的鮑裡斯一上戰場就被一發流彈炸成了重傷,更巧的是,那天他剛好遇到一個初來乍到的醫務兵,那新兵蛋子一上戰場就被嚇傻了,繼而延誤了他的治療;本來,在這個醫學極度發達的時代,鮑裡斯那傷雖重,但依然是可以在短期內就恢複戰鬥能力的,可他愣是被那貨治得在大後方躺了好幾個月……這,看起來也是壞運氣。
但反過來想,若非如此,鮑裡斯未必能活到戰役結束,即使活到了戰役結束,也可能變成俘虜,最後在彆的地方以更加痛苦的形式死去。
當然,還有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鐵幕之炎”那天,他又剛好在非洲出差,逃過一劫。
毫無疑問,他出差的理由也不是因為什麼好事。在當時那種吃緊的戰況下,鐵血聯盟所有的中校之中,隻有鮑裡斯一個沒有被委以實務,事實上,自打他升到這個位置後,整天就被調來調去的,和其他組織“交流工作經驗”。
上級不用他的理由也很單純……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能力上真不行。
他的忠誠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他和聯邦是死仇;他的資曆也是足夠的,這麼多年熬下來,和他同期的隻要還能喘氣的、哪怕殘了的都已經是將軍了,他當個中校也不過分。
鮑裡斯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的能力,用子臨的話來說——平庸。
然,正是這份平庸,以及一係列的機緣巧合,把他推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如果“曆史”是一個脫口秀演員,那麼發生在鮑裡斯身上的這一切,應該算是這個演員最常用的幽默公式之一,我們甚至能在很多帝王的身上看到類似的影子——無論那些帝王在史書上把自己的成就粉飾得何等理所應當。
總之,鮑裡斯以前遇上的所有“壞運氣”,到這會兒看來,似乎都成了“因禍得福”。
但……這就是最終的結局了嗎?
顯然不是。
鮑裡斯的傳奇才剛剛開始。
十一月一日的淩晨,他的運氣又一次幫了他。
逆十字的“清洗”在這一夜如火如荼地展開,和他結盟的哥薩克遊騎兵總司令漢娜·梅德韋傑娃,柏柏爾之魂的司令烏維吞馬,崖山的首領夏侯延,以及幾乎是聯邦最後一股精銳戰力的一支特彆行動小隊……皆在這晚遭到了肅清。
唯有鮑裡斯憑借著自己“不是能力者”且沒有什麼顯著特征的優勢,在幾名部下的拚死護送下險象環生地逃出了戰鬥區。
他喬裝改扮,很容易就混入了平民之中,並在事後離開此地,與組織取得了聯係。
這晚過後,他成了除了子臨之外僅存的唯一一個反抗組織領袖,而且他立即就將逆十字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拆穿了逆十字的“克隆人領袖”把戲。
一時間,舉世震驚,民憤鼎沸。
在這聯邦即將倒台的當口,子臨這個打著“第六帝國”旗號的男人竟為了篡奪天下的犯下如此暴行,那些被平民們視為英雄的反抗軍頭領們就這麼被他殺光了,哪裡還會有人支持他?
就這樣,本就人數稀少,沒有任何實質軍事力量的逆十字成員們變成了眾矢之的;眾反抗組織推舉鮑裡斯成為了所有組織“總盟主”,帶領他們和聯邦簽訂了停戰協議,雙方傾儘所有力量,在全世界範圍內展開了搜索和剿滅逆十字的成員的行動。
大約一年後,子臨和那些逆十字成員們要麼就死了,要麼從此人間蒸發,世間再無逆十字活動的跡象。
而那之後不久,早已在暗中和鮑裡斯勾勾搭搭的聯邦高層們,在談妥了雙方的利益後,終於在表麵上做出了“無條件投降並歸順”的姿態。
鮑裡斯成為了“新政府”的第一任統領,一些在聯邦高層內部鬥爭中敗下陣來的人被推出去填了民憤,而剩下的那些則靠著輿論慢慢洗白,仍舊保有了自己在新政府中的一席之地。
天下,再次安定。
鮑裡斯從此走上了人生的巔峰,成為了這個星球上最有權力的人,坐擁無儘的財富和美女,每天錦衣玉食、夜夜笙歌……
後來……
後來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因為他的“白日夢”到此為止了。
在他做上述這個夢的時候,K和索利德已經在近乎無聲的前提下解決掉了他和漢娜身邊所有的護衛。
順帶一提,期間漢娜也在做著一個和鮑裡斯類似的夢。
在確認了已沒有任何幸存或隱藏的護衛後,索利德就離開了,因為早在十分鐘前事先潛入城的影織就已經發來了好幾個坐標,表示她追蹤的那些偵察兵多數都遇到了戰鬥,索利德得跟過去看看情況,免得錯過什麼重要人物的死亡。
不多時,橋頭這邊,除了在遠距離拿狙架著看的K之外,就隻剩下了車戊辰一個人……和兩具在白日夢中死去的屍體。
車戊辰沒有讓那兩人遭太多罪,以他現在的能力,不但可以同時讓多個人陷入“白日夢”,還可以做到“夢中殺人”。
簡單地說,他隻要讓彆人夢到自己被淹死,那個人在現實裡也會窒息;所以,他眼下的做法就是,讓那兩個人在美夢中“猝死”了。
在確認自己得到了兩具全屍後,車戊辰便從車頂上滑了下來,坐在了引擎蓋兒上,掏出了一盒煙。
他敲出一支煙,擱進嘴裡,拿起了打火機。
火,點不著。
那該死的海風固然是個合理的解釋,但車戊辰卻在這一瞬莫名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直覺很準,幾秒後,有一隻穩穩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把一個點著了火的打火機,伸到了他的麵前。
車戊辰微微抬頭,在火光中看到了傑克那張滄桑的臉。
“嗬……”他輕笑一聲,用手指夾住煙,把頭往前湊了幾分,讓傑克幫他點著了煙。
“你做得還挺利落的,考慮過當殺手嗎?”傑克沒有立刻收起打火機,而是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煙。
“呋——”車戊辰吐了口煙,他沒有回答傑克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該不會是特意過來誇我的吧?”
傑克也抽了口煙,不緊不慢地應道:“那你覺得我是來乾嘛的?”
“嗬……”車戊辰又笑了,苦笑,“應該是來殺我的吧。”
“有人要殺你沒錯。”傑克回道,“但不是我。”
“哦?”車戊辰道,“那是誰?”
“你說呢?”傑克也是一次次用問題回答了問題。
但車戊辰還真是被他一問就想到了答案:“嗯……明白了。”
車戊辰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也沒有轉頭看,或者做出任何躲避的動作,因為他知道,既然自己此刻已經身在K的瞄準鏡裡了,那做什麼都沒用了。
“的確……對付我的能力,遠距離狙擊才是最正確的做法。”車戊辰撣了撣煙灰,接著道,“那麼……你來這兒,是為了和我道彆呢?還是有什麼彆的要說的?”
“相識一場,來道個彆也是應該的。”傑克道,“另外……你就不想問問,自己為什麼要死嗎?”
“不必了,我知道原因。”車戊辰說著,又猛吸了一口煙,“呋——我不至於天真到認為自己能活到子臨登基,然後成為第六帝國的‘特工之王’什麼的……倒是你,我有點不懂,你為什麼能活得比我久?”
“因為我還有些事沒做完。”傑克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賅。
“嗯。”車戊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煙霧中,他的眼神變得很複雜,語氣,則變得很疲憊,“也是難為你了……”他扔掉了煙頭,衝傑克笑了笑,“那就祝你好運吧。”
噗——
下一秒,一發被消了音的狙擊彈如期而至,穿過了車戊辰的頭蓋骨,瞬間終結了他的生命。
打完了這一槍的後,遠處的K便放下了狙擊槍,不再去瞄準任何東西——他今晚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
而傑克,也隻是默默地抽完了煙,扔掉煙頭,又一次步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