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托斯港,位於聖保羅東南方六十公裡,是整個拉丁美洲最大的港口。
這裡,自然也屬於吉梅內斯家族的勢力範圍。
隻要是他們家族的貨物,當地的行政部門完全不會去檢查,非但如此,他們還可以明目張膽地給某些貨物配備專門的押運人員,讓自己的私人武裝荷槍實彈地在海陸來回。
這……幾乎是等同於聯邦直屬行動機關的權限;但因為是在南美,隻要背靠“吉梅內斯”這座大山,就可以辦到這種隻手遮天之事。
而在吉梅內斯家族需要“重點看護”的所有貨物中,有那麼一批,顯得尤為特彆。
那是一艘往返於“未知目的地”的貨船,每個月的倒數第三天,這艘連名字和識彆號都沒有的貨船都會從桑托斯港起航,並在該月的最後一天淩晨返回。
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員以及武裝護衛都是吉梅內斯家內部的人,無論是在裝貨還是卸貨時,工人們都是在封閉的場所內進行操作,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運的是什麼。
當然了,這畢竟是個大港口,日子久了,即便沒人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勾當,也肯定會有風言風語。
有人說他們是在走私製毒的原料,有人說是在運軍火,還有人說是在買賣人口,總之……人們基本把法律不讓買賣的幾樣嚴重違禁品都猜了個遍。
可惜,沒有一個是猜對的。
因為……三觀限製了他們的想象力。
事實上,這艘貨輪真正在運送的貨物,是一些“奢侈品”、一些即使你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的特殊奢侈品。
二十年多前,老吉梅內斯還在世的時候,在桑托斯港東麵約三十海裡處的一座人工島內部,建立了一個全世界絕無僅有的場所,並將其很直白地命名為——“人類農場”,從這天起,這條特殊奢侈品的“供應線”便誕生了。
每個月的倒數第三天,吉梅內斯家的貨船都會運一批補給和活人到島上,補給品不必多說,至於那些活人……有他們家族的敵人、有欠下巨債無法償還的賭棍、有“不識時務”的警務人員、有流浪漢、有死刑犯、還有被拐賣的婦女兒童;若趕上需求量大的時候,連無辜市民也可能遭殃。
這些人被帶到島上以後,就不再被視為“人”了,他們會被當作家畜一樣,受到非人的待遇。
島上有專門的技術人員,會根據“客戶”的需要來調配這些“貨物”的飲食、睡眠時間、還有日常活動等內容。
他們從不擔心“貨物”會不配合,在“不把人當人”這一前提下,他們有無數種方法能讓對象服從命令;若實在遇到難啃的骨頭,他們就會把那人扒光了固定在一個特殊的支架牢籠裡,將混合了大量激素和抗生素的飼料通過一根喂食管直接插進其胃裡進行“喂養”。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說是這個農場裡的日常。
最後,農場裡產出的“商品”,包括、但不限於……肉類、內臟、乳製品、糞便、工藝品、以及一些特彆訂製的物件等等。
或許有人會奇怪,這些東西真會有人要嗎?
答案是肯定的。
人的欲望沒有界限,且常常會因為膨脹而變的扭曲、畸形……
在聯邦上層,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的財富已經累積到了合理使用怎麼也用不完的地步,但又有很多比較張揚的揮霍途徑他們不能染指,所以他們中有些人,或者是這些人的子嗣、裙帶……會去追求一些超出普通人認知的“獨特享受”。
有的人喜歡品嘗特定口味的人類糞便,有的人喜歡嘗試各種“人料理”,還有的人喜歡骨頭、皮膚、毛發或者風乾的內臟等加工而成的工藝品。
“人類農場”就是為這些“客戶”服務的,這幫人會花讓人匪夷所思的價格去購買這些“珍品”,有時還會提出各種要求,比方說指明要嬰兒或處女作為原料、或者用多少個不同的人的骨頭湊成一副國際象棋等等。
這個農場在運作的生意、以及這裡每天在發生的事情,如果拍成一部紀錄片,恐怕要比曆史上任何一部臭名昭著、喪心病狂的恐怖片都更加令人震撼和毛骨悚然,說這座農場是“人間地獄”也毫不為過。
但它確實存在著,並存在了整整二十多年。
…………
2218年,11月28日,晨。
桑托斯港,“那艘遊輪”的貨艙內。
一個身穿黑西裝、拿著衝鋒槍、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男人,正在跟一名工頭說著話。
“都在這兒了?”
“啊,總共十六個人。”
“你確定嗎?”
“哈?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在你之前的那一任工頭為什麼被撤職嗎?”
“為什麼?”
“有一次裝貨時,他看上了貨物當中的一個年輕姑娘,結果就將其藏了起來,虛報了貨物數量。事後,他悄悄把貨帶回了自己家的一間密室裡,自以為把人藏那兒就神不知鬼不覺,可以慢慢玩兒個痛快。”
“哼……色膽包天啊。”
“包不包天我不知道,但事情敗露後,他自己也被送上了島,說不定已經被做成餅皮用來包餡兒了……”
“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色迷心竅的蠢貨,尋花問柳的事兒……花點錢不就行了,乾嘛要冒那種風險。”
“我隻是用最近的一個例子提醒你一下罷了,除了我說的那個蠢貨之外,之前也有對貨物動了惻隱之心而放人的家夥,但無論動機是什麼……他們的下場都差不多,希望你能引以為戒。”
“那我就多謝你的提醒了……”
兩人一邊做著貨物交接,一邊聊著些讓人頭皮發麻的內容。
聊到一半時,西裝男的視線忽然定在了籠子裡的兩個“貨物”身上,猶豫了兩秒後,他問道:“嘿,那兩個人……是什麼情況?”
工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兩名肩靠肩、背靠牆坐著的中年男女。
他皺了下眉頭,應道:“哦,那兩個啊,前幾天剛抓到的;聽負責抓捕的人說,這對活寶居然敢手無寸鐵地摸進四號大麻種植場,但被巡邏的發現之後,他們倒是立刻投降了。四號場的幾個人輪番審問了他們好幾天,什麼都沒問出來,搜身後隻找到了兩張從臨沂飛聖保羅機票存根,還有兩張做得非常真的假身份證,就是那種……真到連機場的電腦都識彆不出來的水平,但咱道兒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門道。”
聽到這兒,西裝男拉著工頭往一旁挪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道:“這不太對勁兒吧……我聽你這描述,怎麼感覺這倆像是臥底啊?”他頓了頓,“你看這兩人的表情神態,也和周圍的人不一樣……”
他說得沒錯,這一男一女,雖然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四五十歲的中年夫婦,但作為兩個受過了酷刑、被非法拘禁了將近一個月,並且即將被帶到某個未知地點去的人來說,他們的表情顯得過於淡定了。
他倆身邊的其他人,要麼是已經被虐的生無可戀、麵如死灰的狀態,要麼就是擔驚受怕的神色,唯有他倆……不喜不悲、不怒不懼、不卑不亢,那神情……宛如兩個正在待機狀態的機器人,或者是在數學課上假裝聽得懂老師在講什麼的學渣。
“嗬……瞧你說的,就算是臥底,去了‘那裡’,還能出得來?”工頭瞥了那兩人一眼,隨即接道。
“嗯……”西裝男沉吟一聲,心中念道,“也對……假設這兩人真的是某個組織派來的探員,他們肯定也不知道此行是要去哪兒,如果知道的話,恐怕他們早就亮明身份跟我們談條件了……反正一旦到了島上,就由不得他們了,進去的貨……全都隻有死路一條。”
念及此處,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在手中的I-PEN界麵上簽了個名,完成了貨物的移交。
不過,出於謹慎,在移交手續完成後,西裝男還是特意在這兩人的資料旁邊分彆寫了條備注——“儘快、優先作為肉類處理”。
這樣一來,快的話,當天晚上這兩人就會死;不管他們是哪路人馬,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做完備注,西裝男的心中又定了幾分,不久後,貨船便出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