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BIG DAY(1 / 1)

紂臨 三天兩覺 1652 字 25天前

“Today_is_the_day.”

今天至少已經有四個人對我說過這句話了,就連他們說這話時的語氣都十分相似。

如果你喜歡好萊塢的老電影,你就會發現,在絕大多數以“硬漢”和“槍戰”為賣點的片子裡,都會有那麼一個人……他會在展開某項危險的任務之前,板著臉、皺著眉、用一種便秘般的、充滿儀式感的神態,去跟自己的隊友們說這句台詞。

而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說了這句台詞的人十有八九會死……

類似的詞兒還有“乾完這票我就洗手不乾了”、“乾完這票我們就結婚”、“看,這是我老婆孩子的照片,乾完這票我請你到我家吃飯”、“等發財以後你準備怎麼花?我想開個自己的修車行”等等等等。

雖說這都是電影的套路,是編導為了在角色死亡時讓觀眾感到惋惜、加強劇情衝擊力的一種鋪墊手法,但在我看來,也是有一定借鑒意義的。

從這些台詞中你能總結出一些規律在你乾一件風險很高的大事前,千萬不要過分地重視它,過分的重視反而會讓你緊張、疲勞、臨陣退縮、發揮失常;但也不要在事情還沒成時就去想成了以後要怎樣,那會分散你的注意力,降低你的執行力,導致失敗的概率增加。

平常心,是最重要的。

我們龍郡人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即中庸之道。

凡事,都要講究個點到即止、過猶不及。

就拿搶銀行這事兒來說吧,無數前輩的經驗告訴我們一次失敗的搶劫,其問題往往就出在某個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的家夥身上。

如果你的團隊裡有個“酗酒成性、嗑藥成癮、嗓門兒特大、歇斯底裡、還總覺得自己這種自製力極差的表現恰恰代表他是個純爺兒們”的隊員,那你最好趕緊讓他滾蛋,因為在99%的情況下,這種人會壞事……當然了,如果那人名叫崔佛菲利普(Trevor_Philips),那你就當他是那1%的例外好了。

然而,今天我帶領的那群隊友……可不是什麼“老崔”,而是一幫蠢蛋。

說實話,跟這幾個家夥一碰頭,我就後悔接下這單買賣了,但行有行規,我已經應了這項差事、也拿了定金,故而隻能硬著頭皮乾下去。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我叫燕無傷,強級能力者,職業是“收錢辦事”,人稱“郵差”,

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這個綽號,就像我不喜歡那部同名的老電影(這裡指1997年由凱文科斯特納自導自演的電影《The_Postman》)一樣;很多人覺得這片還不錯,但在我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自戀狂把自己在《未來水世界》用的套路重新用了一遍,而且變得更拖遝更無聊了。

要是讓我自己挑,我寧可要一個類似“老司機”這樣的綽號,就算會產生什麼誤會我也不在乎。

除去在道兒上的一點虛名,關於我這個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很普通。

曾經,我也想當個好人,有個正經工作,組建個小家庭,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可惜……我的運氣不好。

記住,當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跟你說他“運氣不好”時,你可彆以為那是字麵意思;事實上,這四個字裡包含著一分無奈和九分對社會現狀的控訴,隻不過一言難儘而且我跟你說不著,所以才這麼講……你要是能從我那憂鬱的眼神中讀出些什麼那就最好,讀不出的話就算了,無所謂。

至於我的工作,其主要內容就是接各種各樣的“訂單”,去完成一些執法部門不在乎或不允許的任務。

綁架的活兒我接,解救人質的活兒我也接。

搶劫的活兒我乾,奪回失物的活兒我也乾。

暗殺的活兒我行,保護目標的活兒我也行。

我沒有自己的隊伍、也不想加入任何固定的團隊,每次任務,我都是和新的隊友組隊。

當然了,出來混久了,總會遇到一些熟麵孔的;不過在這個行業裡,同行之間不會有什麼太深厚的交情,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會掛掉、或是與對方成為敵人。

像我這樣的“獨行俠”,最大的優勢就是跑路方便,一旦狀況變得不可收拾,我會毫無心理負擔地丟下任務和隊友,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最要緊。

比如今天,我覺得自己的這項優勢很可能就會有發揮的餘地了。

回頭想想……這個自稱“煙土俱樂部”的雇主很是可疑,此前我完全沒聽說過這個組織,而且他們明明出手闊綽,卻塞給了我的一幫十分業餘的隊友。

現在的我也隻能祈禱,這隻是一場尷尬的意外,而不是某種精心策劃過的“陷阱”……

…………

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算上今天,我已有三百天沒有“發作”過了。

看來我自學的那套“情緒管理”課程真的管用。

這三百天來,無論是被人欺負、毆打、侮辱、還是虐待……各種生理還是心理上的壓力我都承受過來了,而我一次也沒有“發作”過,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

我想,我已經準備好了。

今夜,會有月全食。

在這赤月當空之夜,若我也能抑製住自己,那我就能向“他們”證明他們能做到的事,我同樣能做到。

隻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

…………

今天是個糟糕的日子。

就跟我過去那些年來所過的每一天一樣。

這個世界上要是存在神,那我一定是個天生就被他詛咒了的罪人。

我生在一個警察世家,我的父親、母親、二叔,全都是聯邦警員;我從小就耳濡目染,被告知要“為正義而獻身”,做人要“公正”、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保護弱小的人”,要……“當個英雄”。

我照他們說得做了……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被關在了一間臨時的緝押室裡,等候審訊。

有句話叫“好人沒好報”,我就是這句話的見證人之一。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因拒絕收黑錢,被他的搭檔擊斃在了一條小巷裡,而接手案子的人、或者說……他那片警區的所有人,和他的搭檔一樣,都是從同一個大佬那裡拿錢的。

案件的進展,不言自明。

母親是個頑強的女人,她當然沒有接受那狗屁一般的“調查結果”,她選擇抗爭。

於是,在數月後,她死於一場“交通意外”。

那時,我還小,我的大哥在讀警校、二哥還在上中學;為了我們……二叔妥協了。

二叔用我們父母的死作為籌碼,拿了一大筆來路不明的錢,並且讓我的大哥擺脫了在警校被發展成臥底的命運。

那之後,二叔就辭掉了警察的工作,放棄了大筆的退休金,找了份在辦公樓裡看大門兒的差使;他用收來的那筆錢維持我們三兄弟的生活,還送二哥上了大學,自己則依然過得很拮據,快四十了都沒結上婚。

大哥後來順利當上了警察,而二哥去學了法律、成為了一名律師。

我明白他們的想法,他們都想用自己的方式伸張正義,有朝一日……為父母報仇。

而這一天,比我想象中更早到來了,但卻是以一種我沒有想到的形式。

大哥和二哥在各自的領域秘密調查父母那件舊案的舉動,終究還是引起了那些涉案的臟警和黑幫的注意,他們開始收到死亡威脅以及實質性的攻擊。

但他們都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

結果,不久後,二哥就在法院外的停車場裡,死於汽車炸彈。

同一天,二哥那間律師樓發生火災,他這些年來搜集到的所有證據都被付之一炬。

兩天後,二叔和大哥給了我一張偽造的市民ID,把我送上了一班飛往他鄉的航班。

我是後來看新聞才知道,將我送走後,他們倆去殺了很多人,從聯邦警局,一直殺到黑幫的老巢,並最終死在了一場槍戰之中。

我理解他們的選擇,這是在明白了“通過製度根本無法複仇”後,於絕望和憤怒中做出的選擇。

二叔和大哥的這件事,雖然鬨得很大,但最終並沒有造成任何負麵的社會影響,因為官方對外宣布的情節是“黑幫突襲聯邦警局,警員展開英勇的反擊並最終大獲全勝”;一般民眾無從驗證這套說辭是否真實,再加上主流媒體的各種引導,這成了一樁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

而我,或許應該慶幸,作為極少數知道真相的人,並沒有人來找我滅口。

那之後,我就成了個流浪漢無家可歸,沒有合法的身份,有的隻是一個又一個虛假的身份,和一份又一份沒有任何勞動保障的臨時工作。

也許是命運跟我開了個玩笑,在我的家人們死去多年後,我的身上覺醒了一種超能力一種可以讓時間倒流的能力。

然而,這個能力是有諸多限製和代價的,無論我有多想,我都無法回到某個能讓我和家人團聚的日子……

但沒關係,至少,我還能像我的家人們期待的那樣當個英雄。

即便我的所作所為不會被人所理解,不會受到感激,甚至會因此受到誤會、仇恨和追捕,我也會堅持下去。

是的,這種生活很糟糕,但我又能說什麼呢,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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