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兩軍衝突.(1 / 1)

攝政大明 蟲豸 2637 字 2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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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趙俊臣也察覺到了遠方那兩支軍隊的異常狀況。

切磋結束之後,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的不僅沒有握手言和、各自退兵,反而像是打出了火氣,互不相讓、激烈對峙。

這般劍拔弩張之下,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隨時都有可能會擦槍走火,這場原本隻是軍演性質的兩軍交戰,也很有可能會變假為真!

一旦是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發生了實際衝突,不僅是整個遼東局勢都會亂成一團亂麻、讓朝廷中樞尋到可趁之機,何宇帶到胡家莊的三千遼東鐵騎也必然會損失慘重。

這樣一來,何宇自然是大為緊張,連忙是派人趕去打探情況。

至於那兩百餘名突然出現的“乞丐”邊軍,何宇隻是隨意看了一眼就不去理會了,就像是看到了一群嗡嗡亂叫的蒼蠅。

事實上,這批“乞丐”邊軍也確實不值得何宇投入更多關注,還不等他們奔到胡家莊附近,就被守在胡家莊外的遼東鐵騎給攔了下來,立刻是寸步難行。

此時的趙俊臣,表麵上也是一副緊張模樣,與何宇一同站起身來觀望著遠方局勢。

但趙俊臣的心中真實想法,卻是巴不得雙方立刻打起來,皆是不要留手,最好是讓三千遼東鐵騎與兩千關寧鐵騎儘數死乾淨。

在趙俊臣眼裡,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固然都是當世強軍,但這兩支軍隊並不受朝廷中樞掌控,也同樣不受自己掌控,這般情況下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的戰力越強,未來隱患也就越大。

因為心態的不同,趙俊臣並沒有專注於觀察遠方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的衝突,反而對於那支突然出現、高喊著“保護閣老大人”口號、形象仿若乞丐一般的邊軍將士,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於是,趙俊臣向何宇問道:“西邊那支突然出現的邊軍隊伍,是何般來曆?”

何宇隻顧著觀察遠方的兩軍衝突,聽到詢問之後也隻是漫不經心的答道:“應該是遼東分練,一群叫花子模樣,除了他們也沒彆家了。”

趙俊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於這批遼東分練邊軍,趙俊臣心中頗是有些親近感。

趙俊臣的心中親近感,不僅是因為這些將士自從出現之後就一直高聲呼喊著“保護閣老大人”的口號,也是因為這些遼東分練將士看起來戰力嬴弱、不堪一擊。

在這個時代,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在明朝軍隊之中皆是屬於另類。

或許是因為常年與建州女真這個強敵交手的緣故,再加上山海關吳家與遼東鎮多年以來的精心操練、不惜成本的投入資源,在普遍糜爛的明朝軍隊之中,這兩支軍隊皆是顯得過於強大了。

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究竟有多強,隻需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在另一個曆史時空之中,建州女真入關之後,八旗軍隊迅速糜爛墮化,但在吳三桂稱帝反清的時候,建州女真八旗還沒有徹底糜爛,依然擁有一定戰鬥力,結果被關寧鐵騎打得潰不成軍,一度讓清軍將領明確規定所有清軍都不能與關寧鐵騎野外交戰,否則就是送人頭。

而當時的關寧鐵騎,與八旗軍隊一樣是承平已久,吳三桂本人也曾親口承認這支軍隊的戰鬥力已是遠不如明末時期。

等到康熙皇帝平息了三藩之亂之後,又過了十餘年時間,八旗軍隊進一步墮落腐化之後,又開始與準噶爾汗國連年大戰,在同等兵力的情況下,雙方軍隊也算是旗鼓相當。

至於準噶爾汗國的軍隊,攻打其餘那些蒙古部落之際,一向是優勢極大,侵占草原、攻破王帳幾乎是手到擒來。

而那些被準噶爾汗國騎兵打得抱頭鼠竄的蒙古各部,與陝甘邊軍則是半斤八兩、勢均力敵。

至於陝甘邊軍的戰鬥力,在目前的明朝軍隊之中已經算是比較不錯了,至少擁有一定戰鬥經驗,不至於被一根流矢就嚇得潰不成軍。

以上所列舉的各支軍隊之中,準噶爾汗國目前正處於上升期,軍隊戰力並沒有出現太大波動,以準噶爾軍隊作為標準,也就可以大致衡量出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的實力定位。

簡而言之,在這個時代的遠東地區,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的戰力僅次於建州女真的少數精銳,較之準噶爾汗國騎兵還要明顯強了一個檔次,較之尋常邊軍與尋常蒙古騎兵明顯強了兩個檔次,較之明朝腹地各省的駐軍,則是要明顯強了三個檔次!

與此同時,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則是並駕齊名,根據趙俊臣的親眼觀察,雙方戰力也確實是相差不大、各有優勢。

也就是說,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若是與尋常明軍作戰,情況就與常年習武的壯漢出手毆打老弱病殘差不多,說是以一敵十絕不誇張。

所以,也難怪趙俊臣在陝甘三邊的赫赫戰功傳到遼東境內之後,那些遼東鎮軍官對於趙俊臣的豐功偉績皆是有些不以為意,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把蒙古聯軍放在眼裡。

至於趙俊臣本人,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老弱軍戶之後,這一天連續看到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這樣的當世強軍,不僅是心中震撼、暗生警惕,更還有些不適應。

於是,當趙俊臣再看到遼東分練的軍隊之後,一時間竟是有些親近感。

你看這些麵黃肌瘦的將士,你看這亂糟糟的隊列陣型,你看那些破破爛爛的衣甲、你看那萎靡不振的士氣……

對嘛,這才是趙俊臣所熟悉的明朝軍人形象。

出於心中莫名產生的親近感,趙俊臣並沒有像是何宇一般無視遼東分練,而是揮手喚來了薑泉,讓他把遼東分練總兵宋大禾召來與自己談話。

另一邊,何宇依然是表情凝重的望著遠方的兩軍對峙,神態間罕見的現出了緊張之色。

這般情況下,何宇自然是沒心情與趙俊臣繼續勾心鬥角,趙俊臣也不會自討沒趣,索性就回到座位坐下,靜靜等待局勢變化。

遠方的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雖是劍拔弩張,但顯然也都是各有顧忌,誰也不願意主動退讓,但也都不願意主動擴大衝突,一直等到薑泉領著遼東分練總兵宋大禾來到了趙俊臣麵前,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依然沒有像是趙俊臣所期望一般發生進一步衝突,隻是繼續對峙著。

趙俊臣隻覺得無趣,於是就把目光轉向了宋大禾。

隻見宋大禾年近不惑,身材粗矮壯實、皮膚黝黑粗糙,濃眉小眼大嘴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老實農戶。

而宋大禾來到趙俊臣麵前之後,則是態度格外恭敬,向趙俊臣單膝跪地行了軍禮,大聲道:“卑職遼東分練總兵宋大禾,拜見趙閣臣!”

趙俊臣笑著點頭,道:“不必行禮,坐下談話吧。”

隨著趙俊臣的吩咐,宋大禾當即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趙俊臣的身邊。

自從宋大禾出現之後,何宇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他一眼,宋大禾對於何宇也同樣是全然無視。

趙俊臣自然也沒有讓何宇與宋大禾二人緩和關係的想法,隻是問道:“宋總兵,你剛才率領遼東分練的將士們出現之際,高喊著保護本閣的口號,本閣也不由是嚇了一跳……卻不知你們為何會有這般行動?”

宋大禾滿是憨態的伸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卑職率領遼東分練的將士們趕到胡家莊附近之後,就見到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正在激烈廝殺,卑職也是事後受到遼東鐵騎阻攔之後,才知曉那隻是一場演練切磋,當時還以為發生了兵變,思及趙閣臣您目前正在胡家莊內,卑職自然是心急如焚,害怕趙閣臣您遇到危險,所以就立刻率領麾下將士們趕來護衛趙閣臣!”

一旁的何宇聽到此言,當即是嗤之以鼻、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開口譏諷道:“若是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當真是有一方發生兵變,就憑你遼東分練也有資格參與?”

聽到何宇的說法,宋大禾當即是漲紅了臉,雖是心中不忿,卻也無力反駁。

對於宋大禾的說法,趙俊臣也沒有完全相信。

宋大禾乃是資深邊軍將領,應該有能力分辨切磋演練與實際廝殺的區彆,他率著麾下將士趕來護衛趙俊臣的做法,或許隻是一場政治投機罷了。

但趙俊臣並不介意這種小聰明,在趙俊臣的眼中,政治投機自己的勢力越多越好。

與此同時,趙俊臣則是更為在意另一件事,問道:“當你要趕來胡家莊護衛本閣的時候,你麾下的眾位將士也都願意跟著你?”

宋大禾或許可以分辨切磋演練與實際廝殺的區彆,但那些尋常遼東分練將士卻是絕對沒有這般眼光,再加上遼東鐵騎與關寧鐵騎在遼東境內一向是威名赫赫,那些遼東分練將士竟然皆是願意跟著宋大禾犯險,這足以說明宋大禾深得麾下將士們的信賴與擁護。

考慮到遼東分練這些年來的舉步維艱、窮困潦倒,這種信賴與擁護尤為難得。

宋大禾卻不知道趙俊臣的想法,隻覺得這項提問乃是自己討好趙俊臣的大好機會,於是立刻說道:“我遼東分練的全體將士皆是聽聞過趙閣臣您在陝甘三邊全殲蒙古聯軍的赫赫戰功,也皆是對趙閣臣您欽慕已久、視為楷模,一聽說您有可能遇到危險,遼東分練的全體將士自然是舍生忘死、竭力以赴,隻要能保護趙閣臣,我等遼東將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惜!”

說到這裡,宋大禾麵現肉痛之色,但還是從懷中掏出一遝麵額大小不一的銀票,輕輕推到趙俊臣的麵前,再次討好道:“遼東分練全體將士出於欽佩之意,還特意為您準備了一份心意,除了這些銀票之外,還有三箱子土特產,還望趙閣臣一定要笑納。”

聽到宋大禾的這般說法,一旁的何宇忍不住又是發出一聲冷哼。

很顯然,宋大禾並不擅長這種事情。

對於趙俊臣這種層次的朝廷官員而言,行賄受賄不僅是一種斂財手段,也是一種交流感情、建立聯係的可靠方式,所以行賄之人若是想要抱住趙俊臣的大腿,行賄之餘還要設法展現自己的能力與價值。

然而,宋大禾不僅是完全沒有察覺出趙俊臣提問之際的深意,行賄之際甚至都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何宇的存在,可謂是連續犯下大忌。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若是宋大禾精擅於鑽營行賄之道,他也不會被朝廷派往前營那般苦寒之地、接受遼東分練總兵這般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看到宋大禾接連犯忌的做法,趙俊臣反而是心中更多了一些好感。

於是,趙俊臣伸手接過銀票,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千兩銀子左右。

思及那些形象與乞丐無異的遼東分練將士,趙俊臣一時間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接受這筆賄賂。

但若是退回這筆賄賂,恐怕也會讓宋大禾誤會,認為趙俊臣不願意接受他的討好。

所以,趙俊臣最終隻是把這遝銀票放在手邊,說道:“我剛才看到遼東分練將士們皆是麵黃肌瘦、衣甲破爛,顯然是日子過得太苦的緣故……既然遼東分練的將士們這般有心,我今後也一定會設法為他們改善條件……同樣是邊軍將士,遼東分練不應該是這般疾苦。”

聽到趙俊臣這一番話,宋大禾當即是大喜過望,起身連連向趙俊臣致謝。

而就在這個時候,何宇派去打探消息的遼東將士已是返回到了胡家莊的圍牆之上。

在這名遼東將士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年輕武官,一人是遼東千戶史城,另一人也曾與趙俊臣有過一麵之緣,赫然是山海關總兵吳世霖!

何宇見到吳世霖親自現身之後,終於是不敢無視,就想要主動拱手問候,但吳世霖也像是宋大禾一般無視了何宇,同樣是直接單膝跪在趙俊臣的麵前,大聲道:“卑職山海關總兵吳世霖,見過趙閣臣!還望趙閣臣一定要為我等關寧將士主持公道!”

趙俊臣立刻問道:“吳總兵好久未見,還請起身說話……我看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結束了演練切磋之後,不僅沒有脫離接觸,反而是擺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對峙了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世霖起身之後,卻是怒視著一旁的何宇,大聲斥責道:“還不是何總兵麾下的遼東鐵騎乾得好事!卑職趕來胡家莊的路上,先後見到了趙閣臣與何總兵派來的信使,說是想要讓關寧鐵騎與遼東鐵騎切磋一場,卑職原本也沒當回事,畢竟隻是友軍切磋,點到為止就好!

誰曾想,兩軍演練切磋之際,遼東鐵騎的左路分兵卻根本不懂得點到為止的意思,眼看著就要不敵我關寧鐵騎,為了扭轉局勢竟是紛紛下了狠手!

等到這場演練切磋結束之後,雖然還是我關寧鐵騎最終獲勝,但卑職經過清點之後,卻發現麾下將士竟是死了三人、重傷二十八人,輕傷之人更是不計其數,全都是遼東鐵騎的左路分兵下得狠手!

卑職自然是氣不過,當即是拿下了遼東鐵騎負責指揮左路分兵的千戶官李世傑,遼東鐵騎則是一味袒護,想要搶走此人,所以才造成兩軍對峙的局麵!”

解釋了情況之後,吳世霖衝著何宇大聲質問道:“何總兵,我是年輕後輩,你則是軍中前輩,但我關寧鐵騎可不是隨意可欺的軟柿子……你來說,這件事究竟應該如何處理?”

隨著吳世霖的大聲質問,趙俊臣、宋大禾皆是把目光彙集在何宇的身上。

趙俊臣的城府深些,此時還能控製表情,擺出一臉嚴肅態度,但宋大禾卻已是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滿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何宇的麵色愈發鐵青,顯然已是憤怒到了極點。

但與此同時,何宇心中卻又閃過了一絲輕鬆。

這是因為,何宇總算是尋到了一個從輕發落李世傑的理由。

那就是,何宇這個時候必須要維護遼東鐵騎的顏麵,吳世霖越是逼迫何宇嚴懲李世傑,何宇就越有理由護短。

思及此處,何宇當即是冷哼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小輩,就不要在本將麵前大呼小叫!關於你所說的事情,本將接下來自然會詳細調查,也一定會給你們吳家一個交代……不過,這件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本將今後會親自與你父親交涉!”

隨著何宇的話聲落下,吳世霖頓時是勃然變色,隨後“刷”的一聲,竟是抽出腰間配刀指向了何宇!

何宇見到自己被吳世霖用刀指著,頓時又是麵色一變,而何宇身邊的幾位親兵護衛,也紛紛是拔刀與吳世霖對峙。

身為在場地位最高之人,趙俊臣看到雙方竟是在自己麵前公然拔刀相向,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頓時也是麵色一變。

然後,趙俊臣撒腿就走,直接躲到了遠處,還讓宋大禾擋在自己麵前。

刀槍無眼!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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