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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中樞針對南京六部的收權計劃,表麵上乃是七皇子朱和堅與太子太師王保仁二人坐鎮於南京城內全權負責,但因為關係重大的緣故,德慶皇帝當然也不可能完全放權,這段時間以來可謂是全程關注,無論是南京城內的風吹草動,還是執行計劃之際的諸般細節,德慶皇帝皆是會通過八百裡快馬加急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所以,朱和堅與王保仁二人打算在三月初九這一天於南京城內引發一場小規模暴動、趁機徹底架空南京六部的事情,德慶皇帝同樣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之後,德慶皇帝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刻召來了眾位閣老與六部尚書議事。
時至今日,朝廷中樞乃是“周黨”、“趙黨”、“新太.子黨”三足鼎力之勢,各位閣老與部臣也大多是出身於這三派。
其中,周尚景、趙俊臣二人在南京境內皆有暗中布置,七皇子朱和堅則是親自前往南京坐鎮,所以朝廷中樞的眾位高層官員對於南京城的局勢變化也皆是了然於心,收到相關消息的時間並不比德慶皇帝慢上多少。
所以,當眾位閣老與尚書抵達禦書房之際,絕大多數人對於後續事情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對於南京局勢也皆是有心中預案。
然而,眾位臣子見到德慶皇帝之後,德慶皇帝的決策與反應,依然是出乎了絕大多數人的意料。
畢竟,南京之事不僅是關係到了朝廷中樞的集權,還關係到儲君廢立,所以德慶皇帝也就完全認真了起來。
不得不說,一旦是德慶皇帝收斂了心中傲慢、完全認真起來,他的政治手腕絕不比周尚景相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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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眾位閣老與尚書到齊之後,德慶皇帝首先向眾人通報了王保仁的下一步計劃,表示三月初九這一天南京城內將會發生一場針對於南京六部的小規模暴動,朝廷中樞的收權計劃至此也進入了收尾階段。
隨後,德慶皇帝環視了眾位臣子一眼,目光又在周尚景與趙俊臣二人的臉上稍稍停頓片刻,然後就緩緩說道:“從目前情況來看,朝廷的收權計劃還算是一切順利,或許可以一舉而竟成全功,但朕卻不敢過於樂觀,心裡依然是隱隱有些不安。”
頓了頓後,德慶皇帝的表情愈發肅穆,又說道:“而朕的心中不安,主要是針對於南京城接下來就要發生的那場民間暴亂!
雖然朕也明白,南直隸境內的百姓們還算是生活富裕,就算是一時腦熱參與到這場暴亂之中,也絕不會立場堅定,而且這場暴動主要是針對於南京六部、而不是朝廷中樞,王保仁那邊也算是準備充分……但這種事情,實在是變數太多,一旦是失去了控製、讓暴亂規模不斷擴大,那就有動搖江山根基的風險,所以朕必須要格外準備充分才行!
也正因為如此,朕雖然信任王保仁的能力與手段,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朕認為還必須要另外安排一位有經驗、有魄力的柱國之臣,前往臨近南直隸以北的淮陰府附近坐鎮、隨時準備出手收拾亂局!”
說到這裡,德慶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周尚景的老臉上,神態間滿是不容拒絕的聖意已決,繼續說道:“朕認為,這般重任,唯有周首輔可以擔當!
恰好,淮陰附近最近鬨了水患,所以朕已經草擬了一份聖旨,就由周首輔親自前往淮陰巡察,趁機在那邊滯留一段時間、觀察南直隸的局勢,若是南京局勢發展一切順利,周首輔也無需有任何動作,但若是南京城的局勢有失控之憂,就要立刻進入南直隸境內調動一切力量、接管一切事宜,以確保南京暴亂的規模範圍絕對不能擴散擴大!”
聽到德慶皇帝的這般吩咐,禦書房內的眾位重臣一時間皆是表情微變!
毫無疑問,周尚景乃是朝堂臣權的代表人物,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廟堂權力中心,也一直是與德慶皇帝明爭暗鬥,若非是周尚景的明暗抗衡,以德慶皇帝的手段與心性,皇權早就壓倒了臣權,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皇權與臣權相互製衡。
與此同時,也同樣因為周尚景一直坐鎮於廟堂中心,所以百官之中的眾位野心家也皆是不敢輕易生事,就算是趙俊臣最近也受到了周尚景的處處壓製。
這一次,德慶皇帝卻是趁著南京變故的機會,要把周尚景調離廟堂權力中心一段時間,而廟堂之中一旦是失去了周尚景的坐鎮,任誰也無法預測這段時間將會發生何種變故。
可以說,在許多人的心中,周尚景離開京城中樞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還要更大於南京城的後續變故。
然而,德慶皇帝的態度極為堅決,理由也是光明正大,有幾位重臣雖然心有異議,一時間卻也無法尋到理由反駁。
於是,禦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所有人皆是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即使是周尚景也似乎沒有預料到德慶皇帝的這般決定,表情微變之後就沉默不語,遲遲沒有回應。
最終,閣老李和經過了短暫的思索與猶豫之後,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揚聲道:“陛下,周首輔固然是柱國之臣,有他前往南直隸附近坐鎮也固然是萬無一失,但周首輔的年歲大了、精力不濟,最近更是身體情況不佳,恐怕是經不起舟車勞頓,所以老臣願意毛遂自薦、代替周首輔前往!”
隨後,吏部尚書宋啟文、刑部尚書張伯崇二人也紛紛開口主動請纓,與李和一樣表示想要代替周尚景擔負重任,所用理由也與李和相同,皆是認為周尚景近期的身體情況不佳,不適合過於勞心勞力。
這幾人皆是“周黨”的核心人物,也皆是明白周尚景乃是“周黨”、乃至於廟堂中樞的主心骨,“周黨”與廟堂中樞可以暫時失去他們幾人的協助,但絕不能離開周尚景的坐鎮,所以他們也皆是願意承擔風險、代替周尚景擔負這項朝廷重任。
然而,聽到這幾人的主動請纓之後,德慶皇帝卻是完全不給他們麵子,冷聲道:“李閣老經驗豐富、威望高卓,固然也堪稱是柱國之臣,但你更擅長於調和手段,總是稍缺一些魄力,平時也就罷了,但並不是力挽狂瀾的最佳人選……至於宋尚書與張尚書兩位,則是經驗與威望有些欠缺,依然不能算是上佳人選,依朕的看法,此事的最佳人選隻能是周首輔,除了周首輔之外,並無更合適人選!”
說到這裡,德慶皇帝的目光緊緊盯著周尚景,再次逼問道:“如何?周首輔一向是忠君體國,這次可願意再一次為朝廷分憂?”
德慶皇帝已經把話說到這般地步,周尚景就算是想開口拒絕也無可能了。
於是,周尚景的目光轉向了趙俊臣,似乎是希望趙俊臣能主動站出來幫自己阻止此事。
然而,此時的趙俊臣卻是眼觀鼻、鼻觀口,完全沒有反應。
見到這般情況,周尚景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又輕歎了一聲之後,遍布皺褶的老臉上滿是疲態,但還是向德慶皇帝拱手答道:“既然陛下您這般信任老臣,老臣自然是責無旁貸、全力以赴!到了明天早朝結束之後,老臣就立刻動身離京、前往淮陰巡察坐鎮!”
聽到周尚景的這般說法,禦書房內的眾位大臣一時間皆是心緒急轉,不斷思考著周尚景離開京城中樞之後的局勢變化。
其中,相較於其它幾位閣老與尚書,一直不動神色、沉默旁觀的趙俊臣,所聯想到的情況還要更多一些。
“很顯然,德慶皇帝已經從南京城那邊收到了消息,發現自己最初為朱和堅所製定的趨利避害之計已經遭到破解,因為周尚景利用造勢手段,已經把朱和堅逼到了‘眾望所歸’的尷尬境地,所以朱和堅必須要親自出麵主持南京局勢……
這般情況之下,德慶皇帝必然是心中羞怒,既忌恨周尚景的手段更高一籌,也惱怒周尚景與朱和堅處處刁難,所以他才會這般不容置疑,必須讓周尚景親自出馬前往南直隸附近坐鎮幕後!
這樣一來,德慶皇帝的這般做法明麵上是為了確保南京局勢的萬無一失,實際上則是把周尚景與朱和堅二人的功過得失綁定在一起,讓周尚景不敢過於針對朱和堅,就算是朱和堅今後處理南京局勢之際有了失誤、讓局麵失控,周尚景出於職責也必須要出手保駕護航、收拾殘局,為朱和堅再次營造了一個有功無過的有利局麵!
與此同時,德慶皇帝也很清楚周尚景最近身體情況不佳,卻依然逼迫周尚景親自出京,讓周尚景舟車勞頓、耗心耗力,也算是一種表達不滿的警告手段……再等到周尚景離開京城之後,德慶皇帝也必然會另有動作,趁機擴張皇權、打壓臣權……倒是挑了一個好時機、好借口!”
想到這裡,趙俊臣忌憚於德慶皇帝的手段之餘,也同樣開始思索周尚景離開京城中樞之後一段時間的廟堂局勢變化。
其實,德慶皇帝剛才說廟堂百官之中唯有周尚景一人有威望、有能力在南京局勢失控之際出手力挽狂瀾,這般說法並不準確,因為趙俊臣雖然年紀尚輕,但他近年來的文武功績卻是極為顯赫、足以名留青史,自然可以代替周尚景前往淮陰府巡察坐鎮,一旦是南京局勢有變,以趙俊臣的手段能力也足以力挽狂瀾。
所以,若是趙俊臣剛才像是李和、宋啟文、張伯崇等人一般主動請纓,表態要代替周尚景擔負重任,德慶皇帝也很難尋到理由反駁。
然而,趙俊臣卻是心中另有算計,所以選擇了袖手旁觀。
近年來,因為周尚景的各種壓製與掣肘,趙俊臣許多時候做事之際總是束手束腳、事倍功半,所以趙俊臣也樂意見到周尚景暫時離開京城中樞,趁著這段時間足以讓趙俊臣辦成許多事情。
雖然說,趙俊臣代替周尚景前往淮陰府巡察坐鎮之後,與南京城的消息溝通更為方便,甚至可以親自指揮自己布置在南京城內的各方力量做事,然後就可以從南京官場攫取更多好處,但相較於趙俊臣另外一些計劃的實行,南京官場的那些好處也就相形見拙了。
正是出於這般算計,趙俊臣完全不打算阻止德慶皇帝的算計,任由德慶皇帝逼著周尚景離開廟堂中樞,打算趁機為自己攫取利益。
“讓周尚景離開京城中樞一段時間,對他本身其實也有好處……畢竟,朱和堅一直都在利用禦膳房的渠道、讓周尚景不斷服用金剛石粉末、損害周尚景的腸胃器官,而周尚景離開京城這段時間,也就遠離了朱和堅的暗中毒害,身體情況反而不會繼續惡化,可以堅持更長時間……
恩,我還可以讓章神醫或者溫神醫跟著周尚景一同離開京城,趁機為他調理身體……從這方麵而言,我這次雖是袖手旁觀,但也算是對得起周尚景了!”
想到這裡,趙俊臣心中更是再無任何愧疚,隻等著周尚景離開京城中樞之後放手大乾一場了。
然而,趙俊臣心中的如意算盤雖然啪啪作響,但正所謂機關算儘太聰明,德慶皇帝見到周尚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之後,卻是下一刻就把目光轉到了趙俊臣的身上。
“有周首輔前往南直隸附近坐鎮巡視、隨時都可以出手收拾局麵,朕也就安心了,周閣老不愧是忠君體國的江山柱石,朕心甚慰,若是廟堂百官皆像是周首輔這般深明大義、大公無私,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而現在,除了南京那邊的後續變故之外,朕還有一塊心病,那就是遼東軍鎮之事,自從朕接受了建州女真的納貢稱臣之後,朝廷中樞就一直都想要削減遼東防區的軍需耗費,否則每年都要投向遼東數百萬兩銀子,朝廷財政實在是壓力太大!
但遼東軍鎮卻是完全不懂得體恤朝廷的難處,處處陽奉陰違,今天說是發生了民亂,明天說是出現了兵變,後天又說建州女真出兵挑釁,總而言之就是拖著不願意削減軍費……”
聽到這裡,趙俊臣不由是再次表情微變,隱隱間已經猜到了德慶皇帝的後續說法。
果然,德慶皇帝又繼續說道:“昨天,遼東那邊傳來奏疏,說建州女真再次出兵挑釁,趁機向朝廷索要錢糧,雖然遼東軍鎮的奏疏看似言之鑿鑿,但朕卻不相信他們的說辭,所以朕打算同樣派出一位重臣前往遼東巡察……
朕也知道,遼東軍鎮的事情很複雜,並不是短時間就能改變局麵,必須要徐徐圖之,這次派去重臣巡視遼東,倒也不是必須要立刻改變遼東現狀,但必須要趁機展現朝廷中樞的威儀與決心,敲打一下遼東的那些軍頭,讓遼東軍鎮明白朕與朝廷並不是隨意可欺!”
說完,德慶皇帝目光炯炯的盯著趙俊臣,又問道:“趙愛卿,你可願意代表朝廷前往遼東走一趟、像周首輔一樣為朕分憂?”
德慶皇帝此時看似是詢問趙俊臣的意見,但態度依然是不容置疑。
此前德慶皇帝要讓周尚景離開京城南下的時候,以趙俊臣為首的“趙黨”官員皆是選擇了袖手旁觀,而現在德慶皇帝則是又要讓趙俊臣離開京城北上遼東,自然也不可能指望以周尚景為首的“周黨”眾人能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所以,在德慶皇帝的詢問之下,趙俊臣隻好是硬著頭皮率先提出異議,道:“陛下明鑒,臣自然是願意為君分憂,但廟堂財政剛剛進入正軌,還離不開臣,臣隻怕自己離開京城中樞之後,廟堂財政會再次陷入混亂,隻怕是得不償失……”
事實上,當初趙俊臣願意主動前往陝甘三邊火中取栗,乃是因為陝甘三邊的各地駐軍皆是擁兵自重、各自為戰,相互間並不是鐵板一塊,所以趙俊臣有信心利用拉攏與敲打的手段、逐步控製陝甘三邊的文武官員,也就可以趁機插手兵權。
但遼東軍鎮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經過百餘年的局勢變化,遼東軍鎮內部雖然不能說是鐵板一塊,但已是形成了一個同進同退的利益共同體,遼東境內的眾位將領相較於陝甘三邊也要更為團結,還極為排外。
所以,趙俊臣就算是前往遼東,也不可能插手遼東軍鎮的兵權,又或者是把遼東軍鎮收為己用,反而還會因為遼東集團的排外心理而承擔一定的風險——這些年來,死在遼東軍鎮的內廷監軍與外朝大臣早已超過十指之數、
若是平常時候,趙俊臣前往遼東走一趟也就罷了,畢竟德慶皇帝並沒有要求趙俊臣立刻解決遼東軍鎮的擁兵自重頑疾,隻是讓趙俊臣設法敲打遼東軍鎮的那些軍頭一番,但目前的局勢之下,趙俊臣卻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離開廟堂中樞。
然而,趙俊臣的反駁之言剛剛還未說完,也不等幾位“趙黨”官員出言附和,德慶皇帝就已經擺手道:“既然朝廷財政已經初入正軌,趙愛卿暫時離開廟堂中樞一段時間應該也無大礙!更何況,遼東防區距離京城不遠,道路也算方便,趙愛卿的任務也隻是代表朝廷中樞敲打遼東軍鎮一番,想必很快就會返回京城,就算是廟堂財政在此期間稍有混亂,相信等到趙愛卿返回京城之後也很快就可以撥亂反正。”
說到這裡,德慶皇帝見趙俊臣依然不願答應,頓時是聲音稍冷,又問道:“怎麼?趙愛卿當真是不願為朕分憂?”
德慶皇帝把話說到這般地步,趙俊臣自然是無法繼續反駁。
而且,從德慶皇帝剛才那一番話,趙俊臣也察覺到了德慶皇帝的心中決意!
這段時間以來,趙俊臣一直都把朝廷財政離不開自己的情況視為依仗,也明說了自己一旦離開京城之後朝廷財政會陷入混亂,若是平常情況,德慶皇帝這個時候出於大局考慮就會稍作妥協,但這一次德慶皇帝卻是明確表示——無論朝廷財政是否會陷入混亂,趙俊臣都必須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前往遼東一趟——這無疑是表明了德慶皇帝的堅定決心。
察覺到了德慶皇帝的堅決態度之後,趙俊臣也知道事情已是無法挽回,不由是心中暗暗後悔。
“德慶皇帝顯然已經無法容忍我的廟堂權勢進一步擴大了,所以他這一次把周尚景調離廟堂中樞之際,也不會讓我獨自留在京城之中一家獨大、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也要逼著我同樣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而且德慶皇帝今天的諸般做法,顯然也是調虎離山之計,把我與周尚景二人同時調離京城中樞之後,他可謂是完全失去了來自於臣權的掣肘,許多事情也就可以放手而為了……
我總覺得,德慶皇帝這一次的諸般做法,決心異常之大,必然是想要趁機搞一些大動作,而無論是讓周尚景南下坐鎮確保南京變故之萬全,還是讓我動身北上敲打遼東軍鎮,都隻是他的順手為之罷了……
但德慶皇帝的這些做法,可謂是毫無預兆,我也算是很了解德慶皇帝了,竟是無法猜出他此時的真實想法,這般情況當真是讓人如坐針氈!
唉!也是我剛才太過短視了,眼睛隻顧盯著自己的利益擴張,並沒有第一時間反對德慶皇帝安排周尚景出京南下巡視的事情……如今也隻能是自食苦果。”
想到這裡,趙俊臣忍不住轉頭看了周尚景一眼,卻發現周尚景此時也正打量著自己,他老臉上的表情同樣嚴肅,盯著趙俊臣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滿了詰責之意。
趙俊臣很快就避開了與周尚景的目光接觸,然後就在德慶皇帝的逼視之下,同樣是拱手躬身道:“既然陛下這般信任於臣,臣也同樣是責無旁貸!就與周首輔一般,等到明天早朝之後,臣就會離開動身離開京城、北上前往遼東!”
見到趙俊臣的屈服,德慶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又交代了眾位重臣幾句之後,就讓眾人離開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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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趙俊臣與眾人離開了禦書房不遠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邁步來到了周尚景的身前。
而眾位閣臣與尚書眼見這般情況之後,也皆是知趣的走到一旁,讓這兩位權臣單獨交談。
隨後,趙俊臣直接表態承認了自身錯誤,向周尚景躬身請罪道:“周首輔,您與晚輩二人今天被陛下分而治之,皆是要被迫離開廟堂中樞,讓陛下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徹底失去掣肘,這全是晚輩目光短淺的過錯,但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隻希望您能指點迷津、給晚輩一次恕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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