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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看外表的話,李純臣乃是一個儒雅溫和的讀書人形象,相較於彆的讀書人,隻是看上去更加從容冷靜一些,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特彆之處。
但實際上,李純臣自幼就是一個性格冷漠堅毅、隻會專注於自己目標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李純臣隻要尋到一個目標之後,就會沿著目標方向堅定前進,前進路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無法乾擾他的思緒。
所以,真正熟悉李純臣性格的人,提及李純臣之後的第一印象從來都不是“儒雅溫和”、“從容冷靜”,而是“專注”與“堅定”!
用李純臣父親李澤廣的話來講,李純臣若是想要取出一錠銀子,而這錠銀子被藏在一個古董瓶子裡,哪怕這一錠銀子隻是價值十兩,哪怕那個古董瓶子則是價值萬金,哪怕是明知道砸碎瓶子之後要挨打,李純臣也會不管不顧的砸碎古董瓶子取出銀子。
李純臣當初在殿試之際寫出那篇《懸劍論》,是因為他從小就立誌要位極人臣,也格外關注朝廷局勢,對於廟堂格局的變動與德慶皇帝的秉性皆是有著深刻了解,他很清楚德慶皇帝一心想要擴張皇權、壓製臣權,所以才會投其所好、在殿試之際拋出了那篇震驚朝野的《懸劍論》!
因為李純臣很清楚,隻要他拋出這篇《懸劍論》,就能引起德慶皇帝的重視與關注,這是一條捷徑,也最有可能實現自己位極人臣的人生目標!
至於這篇《懸劍論》將會引起朝野各方的敵視、讓他受到各位權臣的打壓與敵視,李純臣根本不在乎,認為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至於《懸劍論》的理念一旦實現之後,皇權將會徹底膨脹失控、臣權也會受到極大壓製,到時候就連李純臣本人也會作繭自縛?李純臣也同樣不在乎,那並不是他現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而李純臣的這般做法,也讓他收獲了豐厚回報,被德慶皇帝刻意晾了一段時間之後,雖然期間他受到朝野各方的刻意打壓,但這般情況也加深了德慶皇帝對他的信任,所以他如今年紀輕輕、步入官場不過一年有餘,就已是成為了內廠廠督!
這樣的崛起速度,還要更勝於當初的趙俊臣!
然而,這一天,自起床以後,一向是很少出現情緒波動的李純臣,就一直是罕見的思慮重重。
這是因為,他的心腹與好友、吏科都給事中荀東勳,昨晚子時左右突然家中失火,一家六口儘數喪命於這場火災。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不是洛陽方麵的消息傳到京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件事情在京城之中也能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了。
李純臣乃是寅時一刻左右收到消息的,然後他這一夜就再也無法安睡。
荀東勳此人不僅是他的心腹與好友,也不僅是吏科都給事中,更還是內廠重建之後的核心人物之一,就這樣突然間不明不白的死去,李純臣不由是懷疑事情暗藏蹊蹺,自然是想要追根究底、查探真相。
但很可惜,明朝是有宵禁政策的,像是趙俊臣、朱和堅這樣的大人物,當然不會把這項政策放在眼裡,隻需一封手令就能讓手下人暢通無阻,但李純臣表麵上隻是通政使司的一名從七品官員,這般品階的官員在京城之中一抓一大把,根本無力違抗政令,也不敢夜間外出。
更何況,因為李純臣在官場之中一向是不受待見,說是被刻意欺壓也不為過,平日裡哪怕是生病了向衙門告假請休,也很難獲得批準,每天必須要按時到衙門上班報道,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收到荀東勳全家死於火災的消息之後,李純臣一直是苦等到卯時開禁通行之後,才匆匆趕往火災現場查探情況,但又因為必須要按時上班的緣故,他隻在現場匆匆看了幾眼、詢問了一些基本情況之後就離開了,對於荀東勳的死亡真相依然是無法做出判斷。
這般情況下,當李純臣抵達了通政司衙門之後,坐在自己的辦公位置,滿腦子依然是荀東勳死亡的事情。
“荀兄向來是性格謹慎機警,實在是難以想象他的家中會發生失火之事,更是無法想象他竟是無法從火災現場逃命……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要確定荀兄之死的真相!如果隻是意外也就罷了,但若是荀兄他實際上死於他人之手,而且與內廠重建之事有關係……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某些勢力已經察覺到了內廠重建的跡象?甚至還從荀兄那裡拷問到了許多機密、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身上?但又究竟是哪股勢力下手,竟是這般狠絕?
隻可惜,陛下為了防止內廠受到滲透、保持內廠的獨立運轉,一直都要求內廠隱蔽行事、不可公之於眾,但這樣一來,我的公開身份也隻是一個朝廷底層官員罷了,做事之際有太多的不方便了,不僅是無法接手荀兄之死的調查,向順天府打探消息之際也要小心翼翼,著實是不方便,若是可以接手調查,也許能發現一些端倪……
看樣子,內廠的擴建壯大也必須要加速推進了!唯有內廠的實力壯大到一定規模之後,我才有機會說服陛下讓內廠公開活動,今後做事之際也能方便許多!
至少,在順天府衙門安插眼線的計劃,必須要提前進行了,否則我對於荀兄之死的事情,就會像是睜眼瞎一般毫無頭緒!”
就這樣,李純臣看似是站在通政司衙門之外與同僚們一同迎接七皇子朱和堅,但實際上他完全沒有關注朱和堅,一直是心不在焉。
荀東勳乃是李純臣在廟堂之中僅有的幾位好友之一,他的死亡也是毫無預兆,對李純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若是在最壞的情況下,不僅是內廠重建之事已經提前暴露,就連李純臣本人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然而,在天性使然之下,李純臣很快就渡過了慌亂與擔憂的階段,他的思維依舊是冷靜敏銳,完全沒有受到多餘情緒的乾擾,隻是在心中迅速羅列出了後續的計劃目標。
他的這般態度,相較於冷靜鎮定,卻更接近於漠然冷酷。
從這方麵來看,李純臣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棘手人物。
就在李純臣稍稍整理出一些頭緒之際,七皇子朱和堅竟是突然間駕臨通政司衙門,左參議夏如海心中震驚之餘,連忙是組織通政司全體官員出迎。
對於朱和堅的突然駕臨,李純臣原本並不在意,以他在通政司的地位,討好七皇子的機會原本也輪不到他的身上。
所以,與同僚們一同迎接七皇子朱和堅的時候,李純臣依然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在尋常官員眼裡,朱和堅自然是萬眾矚目、炙手可熱,但李純臣一向是眼中隻有結果,在他看來,既然朱和堅與他目前階段的目標毫無關係,那就無需分心關注。
然而,李純臣萬萬沒有想到,朱和堅竟是最終選擇由他來陪伴談話。
因為太過意外的緣故,在同僚們震驚與羨慕的目光注視之下,即使是李純臣也稍稍愣了片刻,但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再看到通政司眾人皆是不敢提出異議,李純臣就邁步走到了朱和堅的身前,再次行禮道:“下官李純臣,見過七皇子殿下!殿下選擇下官陪伴,下官受寵若驚,但下官身份低微、不懂規矩,接下來若有冒犯失禮之處,還望七皇子殿下千萬要見諒一二。”
行禮之際,李純臣眼中滿是深思之色,暗暗想道:“七皇子的這般做法,更像是一種與我刻意接觸的手段……但昨晚才發生了荀兄死亡的事情,今天就遇到了七皇子的刻意接觸……是巧合嗎?”
暗思之際,李純臣心中升起了一絲疑慮。
另一邊,朱和堅先是認真打量了李純臣一眼,然後就開口寬慰道:“哦?你就是李純臣?我聽說過你的名字與事跡……你也不必緊張,隻是我不想在通政司等候消息期間太過無聊,所以就想要尋個人聊天打發時間罷了,你無需太過拘謹。”
說話之際,朱和堅依然是讓人如沐春風,讓通政司眾人看向李純臣的目光愈發是羨慕嫉妒。
接下來,朱和堅就在夏如海的引路之下,進入了通政司衙門,然後就留在通政司衙門的側堂之內等候消息,又再次婉拒了夏如海等人的陪伴,隻留下了李純臣一個人。
當側堂之中再無他人之後,朱和堅再次轉頭看向李純臣,見到李純臣隻是垂手恭候在自己身旁之後,卻是突然一笑,緩緩道:“我剛才說,我從前曾是聽說過你的名字與事跡……那你可知道,我是從何處聽過你的名字與事跡的?”
李純臣微微一愣,目光閃動之間似乎已經想到了答案,但依然搖頭道:“下官不知。”
朱和堅伸手一指自己身邊的位置,依然是態度溫和的說道:“你先坐下說話吧。”
等到李純臣聽話落座之後,朱和堅輕聲道:“我是從父皇那裡聽說你的名字與事跡的,父皇他談及於你的時候,可是讚賞有加啊!據我所知,父皇他曾是多次秘密召見於你、與你單獨談話!這般聖眷,哪怕內閣輔臣也是少見……所以,我剛才見到你的時候,不由是心中奇怪,你明明是擁有這般聖眷,為何還依舊留在通政司衙門擔當一個微不足道的從七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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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原本寫了五千字,但寫完之後蟲子發現自己並沒有成功塑造李純臣的性格,於是就把後半章的內容刪掉了,決定重寫。
所以本章很短,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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