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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俊臣與眾位大臣魚貫進入禦書房之後,習慣性的偷偷抬眼、想要觀察德慶皇帝的麵色神情。
然後,趙俊臣駭然發現,德慶皇帝的一雙眼睛也正在緊緊盯著自己,麵無表情、目光冷銳,還暗含著一絲探究與若有所思。
見到這一幕,趙俊臣頓時心中一驚,連忙是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出於心中直覺,趙俊臣認為,德慶皇帝這段時間的奇怪態度,恐怕還與自己有些關係。
德慶皇帝的銳利目光在趙俊臣身上停留了許久,直到眾臣行禮問安之後,終於是轉移了視線,緩緩說道:“眾位愛卿就不必多禮了!朕今天召見你們,就是想要與你們討論一下……太子他這次彈劾眾位藩王亂政違法的事情!”
說到這裡,德慶皇帝忍不住輕哼一聲,從禦案上撿起一本奏疏,遞給了身邊的大太監張德、示意張德把這本奏疏轉交給眾位大臣傳閱。
眾位閣老與六部尚書陸續看過了這份奏疏之後,一個個皆是表情凝重。
奏疏傳到趙俊臣手裡之後,趙俊臣展開一看,卻發現這份奏疏正是太子朱和堉不久前呈交給德慶皇帝的那份彈劾奏疏。
就像是藩王們的那些自辯奏疏一樣,這份奏疏同樣是直接呈送到德慶皇帝的麵前,並沒有經過通政司的渠道,眾位大臣並沒有事先看過,隻知道太子朱和堉在這份奏疏之中同時彈劾了十餘位藩王,還羅列了大量的翔實罪證,但所有人都沒有看過具體內容,他們所收到的大部分消息還是從洛陽方麵傳到京城的。
現如今,看過了這份奏疏的具體內容之後,眾位重臣終於是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朱和堉這一次又鬨出了很大動靜,但依然是低估了他的決心與動作。
簡而言之,太子這一次的做法,實在是太過火了!
在這份奏疏之中,朱和堉不僅是彈劾了眾位藩王暗中勾結朝廷官員、私自篡改朝廷賬冊、強行吞並百姓田宅等等“輕罪”,甚至還彈劾了藩王們欺君罔上意圖乾涉朝政、暗中勾結大明境外勢力走私牟利、逾規越矩大不敬等等“重罪”!
但後麵的那些罪行,按理說是絕不能搬到台麵上的!
這些罪行太重了,必然會引發朝野各方動蕩、損害皇室聲望,甚至還會影響到德慶皇帝的史書評價。
首先,涉案人員的牽連範圍太廣了,德慶皇帝原本隻想要針對部分藩王,但太子朱和堉的這份奏疏的彈劾範圍卻是直接覆蓋了近半數宗室,還牽扯出了大量的朝廷官員!這樣一來,德慶皇帝與朝廷中樞想要妥善處理此事,所麵臨的阻力也會大幅增加!
其次,明朝一直都把藩王們視為“國本”之一,若是藩王們的罪行太過於嚴重,朝野官民們就會質疑——他們為何要供養這樣一群蠹蟲壓迫自己?若是大明皇室之中儘是這樣的蠹蟲,又有何資格讓天下供養?
最後,在德慶皇帝的統治之下,藩王們竟是這般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那是不是意味著德慶皇帝也有禦下不嚴、威望缺失、縱容無視的責任?史書工筆又會如何評價這件事情?
德慶皇帝當初發現了“八王船行”的諸般罪行之後,雖然是龍顏大怒、暴跳如雷,但依然是強行壓下了心中怒火,硬是沒有追究那些涉案藩王的罪責,隱忍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一直等到藩王們勾結戶部官員篡改朝廷圖冊的事情曝光之後,才終於是伺機出手、調查藩王們的罪行,就是因為這般緣故!
簡而言之,德慶皇帝與朝廷中樞確實是想要嚴懲部分藩王、趁機減輕宗室帶給朝廷的負擔,但藩王們明麵上的罪行絕不能太過於嚴重,否則就會得不償失、因小失大!
這些事情,在太子朱和堉離京查案之前,不論是德慶皇帝還是趙俊臣,都已經明明白白的先後提點過他了,卻沒想到朱和堉依然是選擇把所有事情都公然揭開了!
也怪不得德慶皇帝這段時間突然中止了朝會、也不願見人,想來也是措手不及,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看完了這份奏疏之後,趙俊臣的表情就像是在場所有人一般嚴肅凝重,但更多的則是心中疑惑。
按理說,太子朱和堉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成熟了不少,至少已經可以分辨清楚一件事情的輕重緩急了,就算是被人鼓動利用了,也絕不應該犯出這樣明顯的錯誤!他難道就不清楚這般做法隻會讓德慶皇帝深感為難、愈發厭惡於他?他若不是明知道這般情況,為何還要一頭撞上南牆?
趙俊臣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朱和堉的想法,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隱約之間,趙俊臣認為,太子朱和堉隻怕是瞞著自己另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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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俊臣暗暗思索之際,禦書房內眾位大臣已經陸續看完了太子朱和堉的這份彈劾奏疏。
然後,太子的這份彈劾奏疏也送回到德慶皇帝的手邊。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不敢隨意說話。
德慶皇帝原本也沒指望他們會積極表態,等到所有人皆是看完了這份奏疏之後,就率先緩聲說道:“這麼多年以來,朕……一直都在耐心等待太子的成長!朕原本認為,太子的性格固然是莽撞了一些,但他的根性是極好的,經過幾次摔打與挫折之後,總會有所成長,逐漸的理解人心與世情,也會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可是這一次,太子讓朕深為失望,隻覺得他這些年來竟是一點成長也無,依然是不知變通、不明世事,這般的固執愚笨!就像是一塊頑石!”
說話之際,任誰都能聽出德慶皇帝一直強行按耐著心中怒火。
但說到這裡,德慶皇帝語氣之中的怒火也是越來越盛,終於是再也按耐不住,突然抬手把太子朱和堉的彈劾奏疏狠狠丟到地上,怒聲咆哮道:“你們看看他寫的這份奏疏!竟然說是藩王們串聯朝臣、勾結匪患、乾涉朝政、逾規不敬……這些罪名就算是真的,但它們能明著說出來嗎?難道就沒有彆的罪名給藩王們定罪了?他把這些罪行搬到台麵上,究竟是想要彈劾那些藩王?還是想要給朕難堪?這份奏疏若是傳了出去,朕要如何給他收拾爛攤子?史書工筆與朝野官民又要如何看朕?這些事情,他腦子裡就不想嗎?”
隨著德慶皇帝的怒聲咆哮,眾位大臣愈發是腦袋低垂、沉默不語。
但德慶皇帝的發泄依然沒有結束,又從禦案上搬起厚厚一摞奏疏,直接丟到眾位大臣麵前,再次說道:“還有這些……全都是藩王們今天送到朕這裡的自辯奏疏!哈!真是巧啊,藩王們平日裡鎮守各地、天南地北,卻幾乎是同一時間把奏疏送到了朕的麵前,內容也是近乎完全相同,拒不承認太子彈劾他們的罪名,反倒是認為太子刻意打壓宗室,想要讓朕嚴懲太子以安撫宗室之心……這是生怕朕看不出來他們已經暗中聯合、想要攜手向朕施壓嗎?
太子的這次彈劾固然是拎不清輕重,但也確實是尋到了一些確鑿罪證,他們這個時候不僅是沒有俯首認罪、求朕從寬,反倒是想要聯手施壓、逼朕退讓!這簡直就是謀逆!是誰給了他們膽子與自信?他們就真以為朕不敢重法責眾嗎?”
眾位大臣皆是熟悉德慶皇帝的性子,很明白德慶皇帝這個時候需要發泄心中怒火,在德慶皇帝的心中怒火發泄乾淨之前,誰要是冒頭表態的話,說不定就會引來德慶皇帝的遷怒。
所以,眾位大臣隻是靜靜聽著德慶皇帝的怒聲訓斥,儘量的展現自己的敬畏之心,沒有任何人主動開口說話。
然而,德慶皇帝見到眾位大臣的表現之後,反倒是怒火愈熾,又伸手指著自己眼前的眾位閣老與尚書,開始了自己的遷怒:“太子的毫無長進、愚固不變,讓朕深感失望!藩王們的貪心妄為、肆無忌憚,亦是讓朕深為震怒!但你們……你們難道就是無辜的?彆在朕麵前擺出一副與己無關的嘴臉!
以你們在廟堂裡的人脈與勢力,難道就一直不知道藩王們的這些罪行?你們都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你們何曾想過站出來阻止、為朕分憂!你們心裡麵隻是記掛著自己的那點好處,生怕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也就任由那些藩王們為所欲為!甚至還有人與藩王們直接勾結在一起為己牟利!
這些事情,彆以為朕不知道!到了現在,太子他把事情都揭了出來,屎桶打翻了,你們又想要縮到幕後看熱鬨了?朕告訴你們,絕無可能!這個爛攤子,你們若是不能為朕收拾乾淨,朕也不會顧念舊情,若是讓朕親自下場收拾這個爛攤子,朕會連你們一同收拾了!”
聽到德慶皇帝的這一番話,眾位大臣又是心中一驚。
他們突然發現,德慶皇帝此時的震怒表現……似乎隻是半真半假?
至少,德慶皇帝並沒有因為心中震怒衝昏頭腦,也沒有丟下自己所擅長的帝王心術,他的這一番話看似是毫無意義的遷怒,但實際上則是把自己的壓力轉移到眾位重臣身上!
按理說,太子與藩王們的這場官司,固然是性質嚴重,但說根到底隻是朱家的家務事,而且還極為敏感,即是牽扯到了儲君繼位,也涉及到了宗室祖法,禦書房內的眾位大臣皆是不方便參與太多,最多也就是遵照德慶皇帝的旨意辦事罷了。
但德慶皇帝這一番話的暗示卻是很明顯——趁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讓眾位大臣主動與自己共同出力擺平這件事情,否則的話,德慶皇帝就會獨自出手、深究藩王們的所有罪行,到了那個時候,必然是要牽連越來越廣,廟堂裡的各位權臣與各大派係都會受到波及。
德慶皇帝的這一番怒聲發泄,並不僅僅是為了逼迫眾位權臣主動進場,其實也透漏了許多信息。
譬如說,德慶皇帝評價太子朱和堉的時候,態度就很是矛盾,一方麵是認為朱和堉這些年來毫無長進、讓自己深為失望,暗示自己對於朱和堉的耐心已經消磨殆儘,換儲廢立之事似乎已是勢在必行了,但同時又表示自己曾經對朱和堉寄望很高,又刻意強調朱和堉的本性極好——若是德慶皇帝對於太子朱和堉當真是已經厭惡至極,按理說是不可能出現這些表述的。
又譬如說,德慶皇帝評價藩王們的時候,卻是用詞極重,甚至就連“謀逆”、“重法責眾”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考慮到這些因素,德慶皇帝的態度似乎也就很明顯了。
針對太子朱和堉與藩王們的這些官司,德慶皇帝顯然是站在太子朱和堉這一邊!
與此同時,德慶皇帝又想要利用這件事情廢黜朱和堉的儲君之位,把風頭正勁的七皇子朱和堅正式扶上太子之位,但德慶皇帝對於朱和堉依然是還保留著曾經的父子情誼,並不希望朱和堉的下場太過悲慘!
德慶皇帝的這些暗示並不複雜,禦書房內的眾位大臣皆是老謀深算的人精,自然是聽得明白!
聽明白了德慶皇帝的言下之意以後,眾臣心中暗驚之餘,不由是相互對視了一眼。
終於,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周尚景緩步站出來表態了。
這個時候,若是要尋一個人代表眾位臣子表態,周尚景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然而,出於意料的情況再次發生了。
德慶皇帝這次召見眾位重臣,按理說就是為了相互商議、達成共識,齊心協力的擺平這件事情,但德慶皇帝見到周尚景出列意欲發言之後,竟是完全不給周尚景說話的機會,直接擺手打斷道:“朕的態度,已經向你們說明白了!到了後天,朕將會重開朝會,這件事情到時候也會與百官公開商議,你們回去之後,也都要認真考慮一下自己到時候應該怎麼做!現在,朕也不想聽你們再說那些有的沒的,都退安吧!”
說完,德慶皇帝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似乎是不想再看眾人,依然是餘怒未消。
見到德慶皇帝的這般表現,眾位大臣不由是麵麵相覷。
今天的禦書房之內,似乎至始至終都是德慶皇帝的獨角戲,眾位權臣剛開始是不願意主動表態,隨後則是想要表態也沒有機會,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難道,德慶皇帝這次召見他們,就隻是為了發泄怒火、訓斥所有人一頓?
德慶皇帝的這一通訓斥,固然是暗示了自己的態度,但又為何沒有更進一步與眾位權臣達成共識?隻是讓眾位權臣自行領悟、各自發揮?就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若是眾位臣子的領悟各有不同、朝會重開之後也是表態各異,豈不是就要引發更多的混亂?
對於德慶皇帝的這般奇怪態度,眾位大臣愈發是心中疑惑,隻覺得德慶皇帝今天的種種表現似乎是另有深意,乃是為了今後的某個計劃進行鋪墊,並不似表麵上一般隻是純粹發泄怒火!
一時間,所有人都是摸不著頭腦,但他們見到德慶皇帝這個時候依然是冷著臉,卻也不敢質疑,隻好是乖乖告退離開。
趙俊臣這個時候也同樣是猜不透德慶皇帝的真實想法,隻覺得這種情況下的德慶皇帝簡直是前所未有的難應付,一邊是跟著眾位大臣離開禦書房,一邊是心中翻湧著各種念頭、不斷推測德慶皇帝的真正想法。
然而,就在趙俊臣快要走到禦書房門口的時候,德慶皇帝突然間再次開口,毫無語氣波動的說道:“趙俊臣,你暫且留下,朕還有事要問你!”
頓時,趙俊臣心中又是一驚,卻又有些暗暗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眾位閣老與尚書的目光也紛紛轉向趙俊臣,所有人都是目光複雜,周尚景的眼神尤其是意味深長。
德慶皇帝這個時候留下趙俊臣談話,就必然會透漏更多的信息,這裡麵固然是蘊含著許多風險,但這般情況也要強於完全無法猜透德慶皇帝的心思。
很快的,眾位內閣輔臣與六部尚書已是紛紛離開了禦書房,然後就見到德慶皇帝抬手一揮,禦書房內的幾位太監也是紛紛離開。
一時間,禦書房內隻剩下了德慶皇帝與趙俊臣二人。
很顯然,德慶皇帝接下來與趙俊臣的這場談話,不僅是極為緊要,也是極為機密,不想透漏出任何消息。
就像是趙俊臣剛剛進入禦書房的時候一般,德慶皇帝的目光在趙俊臣的身上停留了許久,眼神之中飽含著探究之意。
趙俊臣則是垂首不語,等待著德慶皇帝主動開口。
良久之後,德慶皇帝終於是緩緩開口,問道:“記得太子他這次離京調查各地藩王之前,曾是前往你的府裡、與你密談了一整天時間!朕想要知道,太子那一天與你都談了些什麼?”
趙俊臣猶豫了一下,答道:“啟稟陛下,太子曾經對臣多有誤解、與臣的關係一向不睦,他那一天主動拜訪於臣,臣當時也是深感驚訝!太子他見到臣之後,就主動與臣化解了曾經的矛盾與誤解,臣自然是受寵若驚、不敢不回應……
隨後,太子他又說自己成為儲君之後這些年來可謂是處處碰壁、成績寥寥,希望臣今後可以配合他做出一些建樹,臣自然也是連忙答應!再然後,太子他又說自己這次負責調查各地藩王,有些心中沒底,向臣討教想法,臣也是給了一些建議……
但還望陛下明鑒,臣當時是向太子殿下的建議,是說這件事情一定要按部就班、循規蹈矩,隻是針對一部分罪行最為嚴重的藩王即可,絕不可鬨得太大,否則就很難收場,絕沒有建議過太子他搞出太大動靜!當時太子殿下也是答應得好好的,誰曾想他如今依然是大動乾戈,竟是同時彈劾了十餘位藩王,所列罪行又是這般嚴重,臣收到消息之後也是大吃一驚,完全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想法!”
趙俊臣的這一番話,固然是沒有任何作假,但也隱瞞了一部分真相。
至少,趙俊臣就沒有說出自己為朱和堉所製定的那個以退為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奪嫡計劃。
德慶皇帝聽到趙俊臣的解釋之後,卻沒有任何相信之意。
隻見他再次從禦案上拿起一份奏疏,輕輕拋到趙俊臣的腳下,問道:“這麼說,太子他這份密疏之中的表態,並不是你出的主意了?”
見到自己腳下的這份奏疏、聽到德慶皇帝的這般表態,趙俊臣又是心中一驚。
很顯然,太子朱和堉呈送給德慶皇帝的奏疏共有兩份,除了一份彈劾眾位藩王的奏疏之外,竟然還有一份密疏!
然而,所有人都被那一本彈劾密疏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禦書房這段時間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這份密疏也就無人得知了。
很顯然,太子朱和堉與德慶皇帝二人這段時間以來的奇怪表現,皆是與這份密疏有著密切關係。
猶豫了一下,趙俊臣彎腰拾起了這份密疏、翻開細讀。
然後,趙俊臣的表情不由是變幻不定。
太子朱和堉為何是明知事不可為依然是一頭撞上南牆?德慶皇帝的態度又為何是這般的曖昧不清?他們二人的真正目標究竟為何?
就像是趙俊臣的推測一般,讀完了這份密疏之後,他終於是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各種奇怪之處。
“太子他果然是成長了……沒想到他竟然擁有這般魄力與勇氣!……他這次的表現看似是魯莽無謀、毫無長進,但實際上則是另有計劃……包括我、包括德慶皇帝,所有人都小覷了他的變化,也就被他算計了一次!……這般成長速度,當真是超乎預料了!”
讀完了這份密疏之後,這就是趙俊臣心中的唯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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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事情沒完沒了,有種撂挑子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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