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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把兩位戶部侍郎全部趕回家,這種事恐怕也隻有趙俊臣可以辦的出來,當真是大手筆。
說是魄力果決也好,說是肆意妄為也罷,總之就是徹底鎮住了李成儒。
然而,事情的後續發展,卻還要更加出乎李成儒的意料!
等到洪正朔與馬森二人灰溜溜的離開了戶部衙門之後,趙俊臣再次痛斥了戶部官員這段時間以來的諸般無能表現,說是戶部衙門這段時間以來的紛紛亂象全是因為戶部官員的屍位素餐、人浮於事,必須要大力整頓一番才行,否則戶部遲早還要出亂子!
於是,趙俊臣開始大範圍的調查戶部官員的工作成績,所有官員都要向趙俊臣詳細彙報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工作內容與工作進度,更還鼓勵戶部官員踴躍舉報同僚們的違法亂紀之事。
一時間,整個戶部衙門都是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最終,共有七名戶部官員的工作出了紕漏,又有六名戶部官員被揭發了貪汙惡跡,更還有十一名戶部官員因為碌碌無為、濫竽充數、毫無建樹等等原因,而遭到了趙俊臣的大加訓斥。
於是,洪正朔與馬森二人離開了戶部衙門沒過多久,就再次有二十四名戶部官員被趙俊臣臨時罷免了官職。
而這些被罷免的戶部官員,無一不是最近加入戶部衙門的“異己”,皆是朝廷各派係趁著趙俊臣離開京城這段時間安插進入戶部衙門的釘子與眼線。
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時辰時間,這些釘子與眼線就被趙俊臣儘數拔乾淨了!
至於那些出身於“趙黨”的戶部官員,不僅是沒有遭到訓斥與罷免,還因為“辦事有素”、“精明強乾”的緣故,而得到了趙俊臣的大為表揚。
接著,趙俊臣又以戶部人手不足的理由,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把前段時間那些因為各派係的打壓而被迫離開戶部的“趙黨”官員,儘數招了回來!
就這樣,全體戶部官員儘數換成了趙俊臣的門人親信,戶部衙門也再一次變成了由趙俊臣一人獨斷獨裁的私人王國!
見到趙俊臣的這些手段,李成儒不由是目瞪口呆!
這是何等明目張膽的排除異己、黨同伐異?這又是何等的以勢壓人、肆意妄為?既是不留情麵、也是不留餘地,不僅是沒有任何的遮掩與委婉,就連最基本的體麵與規則也不顧了!
李成儒從前也見慣了黨派征伐、爭權奪利的事情,但像是這種百無禁忌的激烈手段,卻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這一刻,李成儒也終於是徹底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當初為何會被還是戶部侍郎的趙俊臣完全架空——就是因為他們兩人的魄力與決斷存在著本質差異,說是雲泥之彆也不為過。
尋常時候,趙俊臣總是笑臉迎人,也能放下身段,但若是遇到了必須要撕破臉皮的情況,趙俊臣也是毫無猶豫,而且他的手段會比任何人都要狠辣決絕!
不由的,李成儒對趙俊臣的心中敬畏又更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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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趙俊臣的整頓行動稍稍告一段落之後,一直是沉默旁觀的李成儒稍稍猶豫了一下,卻是主動靠近趙俊臣的身邊,善意提醒道:“趙閣臣,你所懲處的這些戶部官員,皆有著各自的靠山,就像是沈首輔、周閣老等等,皆是不可小覷,甚至還有好幾位官員的靠山就是當今聖上……你就這樣不留餘地的趕走他們,難道就不怕他們的靠山今後會報複於你嗎?”
趙俊臣扭頭看了李成儒一眼之後,表情再次變得溫和與親近,緩緩答道:“李尚書多慮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諸般麻煩之後,陛下與各派係已是形成了共識,很明白朝廷財政依然是離不開我,所以陛下才會刻意向我征詢戶部尚書的人選,所以我舉薦你為戶部尚書的時候,各派係也皆是沒有反對,就是因為他們已經默認要把戶部衙門交還到於我了!
對於朝廷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戶部衙門重回正軌……但何為正軌?不就是讓戶部衙門恢複從前情況嘛!這些生麵孔自然是要趕走,熟麵孔自然是要找回來!所以,我今天的這場整頓,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陛下與幾位閣臣早已是預料到了這般情況,也會默許我的激烈手段!”
聽到趙俊臣的解釋,李成儒愣了片刻,卻是完全無法反駁。
與此同時,李成儒沮喪的發現,他的政治眼光、局勢判斷,與趙俊臣同樣是存在著懸殊差距。
不過,李成儒並沒有察覺到,趙俊臣對於他的稱呼,已經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就在不久之前,趙俊臣還是滿懷尊敬的稱他一聲“老上司”,但如今則是變成了“李尚書”,隱隱間已經有了尊卑之彆。
但李成儒受到趙俊臣諸般手段的震懾之後,竟是完全沒有覺得這種變化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事實上,趙俊臣的這場整頓,還隱藏著一個原因,那就是殺雞儆猴!
而李成儒,就是趙俊臣心目中需要警告的猴子之一!
這項計劃,也同樣是效果拔群。
李成儒心情複雜之餘,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沉吟片刻後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再次向趙俊臣提醒道:“趙閣臣,陛下讓你坐鎮戶部,主要是為了解決漕運的事情,你也在百官麵前誇下了海口,要在一個月內就讓首批漕運抵達京城,現如今你專注於整肅戶部,隻怕是要耽誤正事啊!”
這一次,聽到了李成儒的提醒之後,趙俊臣則是一副恍然模樣,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後,趙俊臣轉頭一招手,就見到一名戶部官員迅速走到趙俊臣的麵前,問道:“趙閣臣可是有事吩咐?”
趙俊臣點了點頭,吩咐道:“你立刻前往工部與漕運這兩個衙門一趟,向他們傳達我的口信,告訴他們不要太貪心,今年疏通漕運的河工銀子,依然是按照慣例隻有五十萬兩,一兩銀子也不會多!若是他們不滿意的話,戶部就會拋開他們,直接把這筆銀子分給運河沿岸的各地官府,讓各地官府直接負責河工事宜,這件事情也就無需他們經手了!
此外,疏通漕運的初期,所需的第一筆河工銀子,大約是八萬兩之數,戶部勉強還可以湊出來,若是工部與漕運兩個衙門同意了我的提議,你就安排一下,馬上把這筆銀子交給他們,讓他們儘快疏通河道,告訴他們後續所需的銀子也很快就會補上!”
等到這名戶部官員領命離去之後,趙俊臣再次向李成儒笑著解釋道:“工部、漕運這兩大衙門一向是貪心得很,這一次獅子大開口向戶部索要八十萬兩銀子,就是想要欺生、打算趁著機會大撈一筆,但如今已是由我坐鎮戶部,他們自然是不敢漫天要價了!我交給他們五十萬兩銀子,就已是特意為他們留下足夠多的油水了!所以,他們很快就會同意我的提議。”
見到趙俊臣的這般態度,李成儒心中驚歎之餘,依然是憂心忡忡的說道:“初期的第一筆河工銀子固然是解決了,但後續還有四十餘萬兩銀子的缺口,隻怕是很難補齊!朝廷目前的各項支出實在是太多了,任何一項都不能砍掉或是減少,卻又要從哪裡才能尋到銀子補齊缺口?而且,疏通河道之後,還要拿出一筆銀子激勵漕工,這筆銀子也同樣沒有著落!”
李成儒離開戶部衙門太久,這方麵卻是有些見識不足了。
四五十萬兩銀子,聽起來很多,但對於趙俊臣而言也隻是一個小數字罷了。
要知道,趙俊臣前些日子前往陝甘三邊主持軍政,就一口氣撈到了四百餘萬兩銀子!隻要是趙俊臣願意的話,他甚至可以由自己拿出一筆銀子借給戶部、補足這個缺口。
不過,正所謂“財不露白”,若非是迫不得已的時候,趙俊臣也不會動用自己的銀子。
事實上,近些年來,朝廷真正的隱憂在於糧食,而不是銀子!
因為各地金銀礦產的不斷發現、持續開采,以及中華境外的長期輸入,朝野各界的金銀儲蓄已經遠遠超過了前朝,銀子也是貶值極快,購買力愈發低下,隻是因為漢人百姓的儲蓄習慣實在是太好了,這種情況才沒有變得太過於觸目驚心。
所以,隻要是擁有足夠的手段,想要籌措到四五十萬兩銀子,絕不是一件難事,官員們想要撈銀子也是容易得很,貪汙受賄隻是下等手段。
出於各種考慮,趙俊臣打算使用一種更容易引發爭議的手段,以解決這筆銀子的缺口。
想到這裡,趙俊臣緩緩說道:“說起來,我也該尋機會拜訪一下周閣老了!既然是涉及到了漕運衙門,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繞不開他。”
趙俊臣的這次表態,李成儒卻是聽懂了。
漕運衙門的水一向很深,外人也是極難插手。
但周尚景則是不同,漕運衙門乃是他的勢力範圍,現任的漕運總督張克爽更還是周尚景的孫親家!
所以,趙俊臣想要在一個月內解決漕運難題,籌措到足夠的河工銀子隻是一個開始罷了,工部的出力也隻是其中一環,但後續的諸般事情若是想要進展順利的話,就必須要取得周尚景的支持。
而且,趁著這個機會,趙俊臣也想要探一探周尚景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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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子的大學專業是經濟學,大學群裡全是相關方麵的討論,昨晚美股熔斷,教授與同學都沸騰了,討論了整整一個夜晚,回過神來已是天亮,所以今天很困,隻有一個小章節,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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