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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而言,沈常茂一旦是下定決心之後,他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在他的暗中運作之下,不過是短短兩個時辰之內,太子朱和堉與趙俊臣達成結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朝野。
這個消息,就好似平地驚雷一般,頓時就引發了朝野一片嘩然!
任誰也沒想到,一向是勢不兩立的朱和堉與趙俊臣二人,竟然是這般輕易的冰釋前嫌、攜手合作了!
尤其是那些清流們,紛紛是不可思議、無法接受,一時間隻覺得信仰崩塌一般。
確實,經過了陝甘戰事與文禍風波之後,趙俊臣的朝野聲譽已是扭轉了許多,但這種轉變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潛移默化,而清流們對於趙俊臣的敵意卻早已是根深蒂固,心中成見依然是無法徹底消除!
尤其是不久之前,趙俊臣使用卑鄙手段迫害了清流清流之一的少傅郭湯,清流們那段時間也皆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對於心眼豆大的清流們而言,這般舊恨又豈是輕易就能化解的?
所以,在大多數清流們的眼中,趙俊臣依然還是他們的敵人!而太子朱和堉與趙俊臣的突然結盟,對於大多數清流而言也無異是徹徹底底的一場背叛了!
另一方麵,隨著德慶皇帝另立太子的想法愈發露骨,清流們也確實是立場搖擺不定,並沒有態度堅定的支持朱和堉,反倒是漸漸傾向於朱和堅了,也算是主動背叛了朱和堉,但清流們的主動背叛乃是情有可原,孟子不是也說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但你太子朱和堉又豈能背叛清流?
所以,這一天的晚上,太子東宮的大門前可謂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皆是清流們紛紛尋到太子朱和堉麵前想要親自確認消息的真假,這般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亥時也不見停緩。
在太子東宮之中,朱和堉對於這般情況也是早有覺悟,麵對清流們的紛紛質問之際,也是毫無遮掩之意,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與趙俊臣結為同盟的事情。
清流們得到了肯定答案之後,一個個皆是激烈反對、痛心疾首,但朱和堉依然是堅持己見,完全不打算改變想法。
從某方麵而言,太子朱和堉依然還保留著當初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固執性格。
最終,太子朱和堉與清流們也就鬨得很不愉快,冷臉揮袖而去的清流不知凡幾。
也就是從這一天晚上開始,清流們與太子朱和堉也算是徹底走向了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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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啊!請您千萬再認真考慮一下!趙俊臣是什麼人?他的那些朋黨又是什麼人?都是世人不齒的貪官奸臣,注定要遺臭萬年之輩!您貴為儲君太子、一向是持身為正、清譽滿朝,又豈能與那樣的人合作?”
翰林院侍講學士王博的講話之際,可謂是慷慨激昂、捶胸頓足!
“是啊,因為陝甘戰事略有寸功的緣故,趙俊臣的近期風評固然是稍有好轉,但他的根底太差了,他的門人爪牙一個個也都是貪得無厭的蠢蟲,絕無改邪歸正的可能!而太子您遲早都是九五之尊,又豈能與他們同流合汙?若是重用了這些貪官奸臣,我大明江山豈不是是要國不將國了!?”
另一邊,國子監司業李正淳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極力勸阻。
見到這兩人的直言相勸,太子朱和堉的臉上滿是無奈與疲憊。
這一個多時辰以來,類似的場景在太子東宮之中已經反複多次上演了。
朱和堉心中也很清楚這般場景的後續發展,但他還是耐心解釋道:“我自然明白各位賢達的顧慮,但我的當務之急還是穩固自己的儲君位置!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父皇已是愈發厭惡於我,我再想要不做不錯、安穩繼位已是絕無可能了,必須要做出一些成績、改變父皇的心意才行!遍目朝野,唯有趙俊臣能助我成事!這也是我眼下的唯一選擇了!
趙俊臣固然是貪官出身,但他近段時間以來的作風也確實是改變了許多,甚至還有多次曾是親手處置了自己門下的貪汙官員,可見他確實是想要改邪歸正的!而且我與他合作之後,也會密切督促於他進一步改正,絕不會耽誤國事、壞了朝綱!”
朱和堉的這般苦口婆心,顯然是無法說服王博與李正淳二人。
王博依舊是不甘心,又問道:“太子殿下你難道已經忘了少傅郭湯慘遭趙俊臣的陷害、最終家破人亡的事情了?這些年來,我等清流屢屢遭到趙俊臣羞辱的事情,太子殿下難道就毫不在乎不成?”
朱和堉歎息一聲,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終究要往前看!而且,趙俊臣也向我承諾過了,今後不會再為難郭湯的家人了。”
見到朱和堉的這般反應,王博不由是麵現失望,李正淳更是表情冰冷,直接站起身來,向朱和堉拱手道:“既然是太子殿下不聽良言相勸,我等也就無話可說了!告辭!”
話聲剛落,李正淳也不等朱和堉的挽留,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另一邊,見到李正淳的毅然離開,王博表情稍有猶豫,也同樣是起身拱手道:“太子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王博也隨著李正淳而去了。
眼看著李正淳與王博二人的陸續離開,朱和堉的表情也愈發的疲憊與無奈。
這般場景,朱和堉今天已經見到好幾次了,清流們紛紛是揮袖而去,也代表著朱和堉漸漸失去了清流們的支持。
再次歎息一聲之後,朱和堉轉頭看向了東宮正堂之中最後兩位客人。
這兩位客人,也是太子朱和堉心中最為重視的兩位支持者——都察院右都禦史呂純孝、以及禮部侍郎鮑文傑!
看著呂純孝與鮑文傑隻是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完全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朱和堉聲音苦澀的問道:“兩位可是也同樣不認同和堉的這般做法,打算要拋棄和堉而去不成?”
呂純孝與太子朱和堉皆是前任太子太師肖溫阮的親傳弟子,關係最為親近,他自然是不忍心就這樣拋棄朱和堉。
不過,呂純孝也有自己的難處,他是都察院右都禦史,都察院一向都是清流們的大本營,若是呂純孝立場堅定的明確支持朱和堉,隻怕是他就坐不穩自己的官位了。
所以,呂純孝也同樣是麵帶苦笑,答道:“我其實也認可太子殿下的某些觀點,但我今後還要執掌都察院,都察院的過半官員都是清流出身,我若是明確表態的話,隻怕是禦史們就要造反,所以我隻怕是不能明確表態,這樣的話還能幫著太子殿下緩解一下清流們的激動情緒。”
朱和堉也理解呂純孝的難處,表情無奈的點頭之後,又轉頭看向了禮部侍郎鮑文傑。
見到朱和堉隱隱帶著懇求的目光,鮑文傑的表情間充滿了矛盾。
事實上,自從鮑文傑隨同趙俊臣去了一趟陝甘三邊之後,他的某些觀念就已是漸漸動搖了,他開始懷疑自己過往的某些堅持究竟是否正確與必要——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情,也就無暇顧及彆的事情,表現頗為低調。
得知了太子朱和堉與趙俊臣合作的事情之後,鮑文傑的心中想法也是極為矛盾,一方麵認為太子朱和堉的這般做法是放棄了底線與原則,但另一方麵又覺得這是朱和堉未來最好的出路。
這般矛盾的思緒之下,鮑文傑猶豫良久之後,終究是選擇了暫時觀望。
“太子殿下見諒!今天傍晚的時候,我剛剛收到了陛下的聖旨,今後一段時間要離開京城再去陝甘三邊一趟,陛下認為我較為了解陝甘近況,讓我配合廠衛們進一步調查陝甘各方這段時間以來的功過賞罰……所以,我暫時還無法給予太子殿下回複,也無法支持太子殿下,一切隻能等到我完成聖命之後返回京城再說了。”
對於鮑文傑的暫不表態,朱和堉固然是有些失望,但也沒有意外,隻是聽到鮑文傑的解釋之後,不由是好奇道:“這已經是你近半年以來第三次前往陝甘了吧?河套戰事目前正值最為激烈的時候,陝甘各方的功過賞罰也還不能確定,父皇他為何會這般急切的確認?陝甘境內有梁閣老主持大局還不夠嗎?”
鮑文傑搖了搖頭,道:“聖心難測,我也不知道陛下的想法,我領到的聖旨有些含糊其辭,隻是讓我配合廠衛們辦事,但具體要如何辦事就不清楚了。不過,眼下已是立冬多日,北疆氣候也是愈發寒冷,我估摸著等我到達陝甘三邊之後,河套戰事也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朱和堉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但一時間無法考慮清楚,也就沒有細究,隻是點頭道:“既然是鮑大人還沒有考慮清楚,我也不會逼迫你……但隻要鮑大人你今後依然是願意支持我,我就依然會把鮑大人視為股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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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朱和堉與呂純孝、鮑文傑二人又說了幾句心裡話,眼見到這二人並不願意多談,也就沒有強行挽留,隻是親自把他們送出了太子東宮。
再等到朱和堉返回東宮正堂之際,卻發現七皇子朱和堅已是滿臉擔憂的迎接他了。
原來,早在清流們紛紛造訪東宮質問朱和堉之前,朱和堅就已是率先抵達了東宮,想要打探朱和堉的態度變化。
然而,還不等他們兄弟交談幾句,清流們就已是紛紛踏訪,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朱和堅為了避免尷尬,就躲到了側堂。
因為清流們來了又走、接連不斷的緣故,朱和堅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出來。
見到朱和堅的滿臉擔憂,好似是極為憂心自己的處境,朱和堉的心中思緒滿是複雜,但還是強笑道:“讓七弟久等了,聽說你最近身體情況不佳,等了這般長時間,可有感到不適?”
朱和堅搖頭道:“我的身體情況很好,並沒有覺得不適,隻是我躲在側堂聽著清流們紛紛與三哥爭執不下,心中有些擔憂三哥的今後處境。”
頓了頓後,朱和堅問道:“三哥你可是下定決心要聯合趙俊臣了?我倒不是反對三哥的決定,隻是趙俊臣絕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也絕不可以信任,我擔心他遲早都會背叛三哥,會讓你吃個大虧。”
另一邊,經過了今天與趙俊臣的談話之後,朱和堉已經下定決心要不折手段的穩固儲位了,這也就意味著朱和堅今後將會成為朱和堉的政敵,會遭到朱和堉的極力打壓與刻意針對。
如今,見到朱和堅這般擔憂自己的處境,朱和堉隻覺得自己無法直麵朱和堅的這份“兄弟情深”,也就避開了朱和堅的“擔憂目光”,搖頭道:“放心吧,我也留有後手,絕不會讓趙俊臣隨意背叛的……這些事情,皆是涉及到了廟堂黨爭,最是肮臟至極,七弟你就不要管了,還是多留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就好。”
這一番話,似乎有些暗示意味。
聞言,朱和堅滿是手足無措的驚慌與委屈,連聲道:“三哥你可還是怪我這段時間太出風頭、威脅了你的儲位?……三哥,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與你相爭,全是因為父皇的聖命難違,我也與父皇反複爭論過,怎奈父皇他……”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朱和堉擺手道:“我至始至終都是相信你的!隻是……就怕你我二人今後會是身不由己……”
說到這裡,朱和堉突然抬頭看著朱和堅,又說道:“七弟你放心好了,無論如何,你我都是血濃於水的兄弟,三哥今後不論做了什麼,都不會讓你委屈的!”
聽到朱和堉的這般表態,朱和堅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了然與放鬆。
朱和堅能夠感覺到,朱和堉麵對自己的時候有一種逃避心理,但並沒有太多的敵視與厭惡。
這也就意味著,趙俊臣並沒有說出真相,朱和堉依然不知道朱和堅的真正麵目,朱和堉目前隻是決心要與朱和堅爭奪正朔、竭力穩固自己的儲位而已。
這也就意味著,趙俊臣與朱和堉合作的時候,依然是藏著私心,並不會竭儘全力。
這樣一來,朱和堅也就安心了。
但表麵上,朱和堅也是滿臉的誠摯與感動,用力點頭道:“那就好!你永遠都是我的三哥,我對你的看法也永遠都不會改變!”
然後,貌合神離的兩兄弟握緊了對方的雙手,場麵頗是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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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多談這一晚發生在東宮之中的種種風波。
卻說,第二天的卯時一刻,隨著德慶皇帝駕臨太和殿,這一天的朝議也就正式開始了。
這場朝會,會有兩件萬眾矚目的事情發生。
第一件事情,乃是太子朱和堉被德慶皇帝正式任命為欽差,負責調查各地藩王的亂政違紀之事。
這件事情的影響之深遠、牽連之廣大,絲毫不遜於前線的河套戰事,自然是受到了百官之矚目。
太子朱和堉也已經準備好了行裝,接受了正式任命之後,等到這場朝議結束就會立即離開京城,首先就要前往洛陽,負責調查最近這些年風頭最勁、同時也是問題最大、隱隱已是眾位藩王之首的福王!
隻不過,太子朱和堉過往被德慶皇帝委以重任的時候,總會有大批清流站出來歌功頌德、搖旗助威,但朱和堉這一次得到了德慶皇帝的欽差任命之後,整個太和殿內卻是冷冷清清,一時間竟是無人說話,清流們大都是麵無表情,各派係的官員們也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若是尋常時候,也許還有人會站出來說幾句場麵話,但徹查藩王的事情太過敏感了,各派係皆是不願意卷入太深,又正趕上清流們與太子朱和堉的關係破裂,自然也就冷場了。
在眾官員的冷漠對待之下,朱和堉也是麵無表情,隻是沉聲領了聖旨,表態自己一定會徹查各地藩王的亂政亂紀之事
眼見到這般狀況,德慶皇帝看向太子朱和堉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憐惜。
在德慶皇帝的心裡,這是他最後一次對朱和堉委以重任了,他知道朱和堉極有可能會辦砸這件事情——以朱和堉的性格,查案到了最後必然是牽連太廣,引來各地藩王的紛紛反彈——所以他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朱和堉,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廢黜朱和堉了,順便還能敲打一下各地藩王。
但轉瞬間,德慶皇帝已是收斂了心中的憐惜之意,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就好似完全不覺得這個時候的冷場有任何不妥。
至於這一天朝議之間的第二件大事,則是河套戰事的軍糧籌備。
國庫早就沒有存糧了,想要支援前線戰事也是有心無力,最終還是趙俊臣前幾天臨時坐鎮戶部的時候,提出了爭議極大的“籌糧三策”,分彆是“陝甘境內的秋稅征糧直接交給花馬池營”、“擴大國子監的糧捐名額”以及“國庫俸米折銀”!
這三項征糧策略固然是可以在短時間內籌備到大量糧食,但也觸碰了朝野各方的利益,戶部官員皆是不敢答應,然後才有了“趙俊臣驚怒之後昏倒於戶部衙門”的戲碼。
最終,還是德慶皇帝眼看到彆無他策,才強行逼迫戶部衙門采用了趙俊臣的“籌糧三策”,也讓戶部衙門承擔了朝野各方的仇視。
到了今天的早朝之上,籌糧三策就應該有初見成效了,第一批糧食也應該運往前線了。
德慶皇帝把太子朱和堉任命為欽差之後,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把目光轉向了兩位戶部侍郎——洪正朔與馬森。
“洪愛卿、馬愛卿……戶部的籌糧事宜進行得如何了?能征到多少糧食運往前線?”德慶皇帝詢問之際的語氣很是客氣,但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洪正朔連忙是出列答道:“啟稟陛下,戶部經過這兩天的連夜統算之後,認為陝甘三邊的今年秋稅征糧原本應該有一百一十萬石左右,但因為天災與戰事的緣故,各地皆有欠收與損失,陛下也赦免許多地方的錢糧,實收隻有不足四十萬石,戶部已是下達了公文,讓陝甘各地官府征到秋糧之後直接送往花馬池營,不必再入國庫!隻不過,陝甘三邊距離遙遠,公文傳達也需要時間,等到各地秋糧送到花馬池營就是已經一個月以後了,隻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德慶皇帝點頭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時候,但朝廷收複河套之後,還會有建城、屯田、駐兵等等事宜,這批糧草送過去也能應急。”
“陛下聖明!”連忙恭維了一句之後,洪正朔又說道:“此外,戶部與國子監也一同發了公文,表示國子監今年將會有兩百個‘捐監’名額,各地商紳隻需要捐糧五百石就可以安排一名子弟進入國子監學習,京城以外的地方還沒有得到回應,但京城之中已經有十一位商紳表示願意捐糧,總計籌到了五千五百石糧食,今後兩天時間之內就能收入國庫、送往前線。”
聽到這一番話,德慶皇帝眉頭一皺,隻覺得這批捐糧數目太少。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朝廷已經連續好幾年向民間開放“捐監”名額了,隻是名額從來都不像是今年這般特彆多罷了。
所以,民間有能力、有需求“捐監”的商紳,已是少之又少了,京城境內尤其被透支了潛力,能在短短兩天時間內收到這般多的捐糧就已經很不錯了,剩餘的“捐監”名額也隻能期待京城以外的各地商紳了。
見德慶皇帝有些不高興,洪正朔連忙又說道:“不過,戶部經過統算之後,把藩王與百官的今後三個月俸米儘數折成俸銀的話,就多出了六十五萬石餘糧,這批糧食很快就可以運往前線……”
聽到洪正朔的這一番話,太和殿內所有人都是表情不快。
這些年來,民間糧價越來越高,把俸米折成俸銀之後,百官們往往是隻能買到一半數量的糧食,這項籌糧手段讓百官們皆是損了利益,自然是沒人高興,但朝廷遇到了難以逾越的難處,這是唯一可以迅速籌到糧食的手段,卻也沒人敢大聲反對。
另一邊,德慶皇帝聽到糧食數量之後,既是高興也是心疼。
這批糧食高達六十五萬石,自然是可以解了前線戰事的燃眉之急,但百官利益受損之後,也需要德慶皇帝想辦法安撫一二。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次的俸米折銀之後,戶部就必須要拿出相同價值的銀子作為俸祿發放給藩王與百官,按市價這算的話就是一百九十五萬兩銀子!
但今年的秋稅收入國庫之前,戶部也同樣缺銀子,這筆銀子就需要暫時從德慶皇帝的私帑之中周轉借用了,德慶皇帝自然是有些擔心與心疼,害怕國庫會拖欠自己的借銀。
“公算公、私算私,朝廷的國庫與朕的私帑一向是涇渭分明,朕這次拿私帑的銀子借給戶部,利息也必須要算一下……恩,這件事情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等早朝結束之後倒是要與戶部官員商議一下……”
暗思之際,德慶皇帝的表情間滿是肅穆,點頭道:“這批糧食高達六十五萬石,倒是足夠前線戰事的用度了,戶部衙門一定要抓緊時間,儘快運到前線,絕不能影響到朝廷收複河套的戰事!”
“臣遵旨!還請陛下放心,今天午時之前,第一批糧食就可以運往前線!”
在百官們的冰冷目光之下,洪正朔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忙領命道。
等到兩件重要事情皆是告一段落,太和殿內的氛圍也稍稍輕鬆了一些。
但就在這個時候,另一位戶部侍郎馬森卻是突然出列,大聲道:“啟稟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兩件大事皆已經塵埃落定,德慶皇帝也稍稍放鬆了一些,輕輕點頭道:“說吧。”
“陛下,漕運不暢,戶部的存糧存銀皆是告急!如今戶部又把所有糧食與庫銀全部送往了前線,剩下的錢糧隻怕是堅持不到下個月了!”
隨著馬森的稟報,頓時是讓百官易經,德慶皇帝更是覺得自己頭皮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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