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先小人後君子(1 / 1)

孔祠裡,一個名冊已經落在了陳凱之的案頭。

晏先生、陳義興等人,俱都坐在陳凱之的左右,而陳凱之輕鬆的喝著茶,低頭看著花名冊,情況很樂觀,遠超自己的預料,單單在京師,陸陸續續竟有兩三百人,倘若各地的宗室子弟入京,人數怕要超過三千。

三千人啊,而且還俱都是適齡的宗室子弟,這將使勇士營擴充十倍。

有了這支武裝墊底,自己便有了真正的資本了。

待這些新兵們陸陸續續的抵達,孔祠規模很大,勇士營加上新兵六百多人,卻依舊還是空蕩蕩的。

陳凱之環顧四周,看了他們一眼,勇士營的將士,大多是有板有眼,而新兵則大多是垂頭喪氣,似乎非常的沮喪。

陳凱之收斂起目光,旋即便朝眾人淡淡一笑:“都來了?”

“回稟主公,人都來齊了。”

陳凱之頷首點頭,卻見新兵們齊刷刷的看著自己,隨即便朝眾人徐徐開口說道:“大道理,也不和你們講,你們既然上了山,規矩想必都是懂得,我也是宗室,和你們有一樣血脈,上了山來,這裡一切的飲食起居,我陳凱之包了,為何?因為我也是寒苦出身,能夠感同身受。願意上山的人,我俱都相信,你們是真正有大誌向的,這誌向裡頭,高一些的,是匡扶天下,低一些,那也是光耀門楣;所以你們能來,我很高興。”

他頓了頓,狠狠的誇獎了他們一番之後,清澈的眼眸輕輕一眯,環視了他們一眼,隨即便一笑:“可是呢,這還不夠。為何說這還不夠,因為這個世上,單憑誌向沒有用,若沒有文武藝,所謂的誌向,就是癡心妄想,正因為如此,才需學習……”

他抿了抿唇,略微沉吟了一會,才繼續開口說道。

“想來,現在許多人心裡,已經開始抱怨了,抱怨著何以我要將你們編入勇士營,你們哪,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啊,男兒大丈夫在世,要從文,也要習武,我陳凱之是如此,勇士營的這些將士是如此,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如此。”

“自然,我陳凱之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陳凱之微微一笑,臉色變得和藹可親起來:“說起來,大家都是族親,若有什麼不滿之處,或者有什麼建議,可以提,不要怕,知錯方能改,可我的毛病卻是不甚自知,這才希望大家能夠提出來,對不對?曆來的聖天子,都是廣開言路;我自非天子,可身為護國公,怎麼能偏聽偏信呢,你們誰有什麼話,儘管說,放開了說,我是很開明的。”

一下子,新兵們開始有些小小的騷動起來,那陳讓本想張口,不過他性子穩,卻是憋住了,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倒是一個宗室額上青筋爆出,豁然而起,厲聲道。

“我不是來當兵的,我是宗室,我本是來讀書,要參加宗考,護國公,你這是欺騙,是騙人,若早知如此,我就不上山了,寧願在家中溫習功課,護國公這般先斬後奏,實是小人行徑,不甚光明磊落。”

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躁動起來,小聲的嘟噥著。

“就是,護國公這樣騙人,你不覺得有點可惡。”

“應該先說明才會,而不是忽悠我們上山,這樣的行為簡直讓人厭煩。”

陳凱之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一旁的晏先生和陳義興都不禁有些莞爾。

“這樣啊。”陳凱之忍不住挑眉,看著帶頭的人,神色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嘴角輕輕一勾,氣憤的說道:“我叫陳忠信!”

“很好,陳忠信,這是一個好名字,忠信……忠信,好啊。”陳凱之一笑,大手輕輕一揮,厲聲喊道:“來人,將他拖出去,吊一天!”

幾個勇士營的將士們早已饑渴難耐,瞬間便搶步上前,將人直接按倒,生生將他拖出去。

陳忠信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叫起來:“你讓我說的,我是宗室……”

可沒有人理他,人卻已拖了出去,隻聽到那哀嚎聲越來越遠。

這一招殺雞儆猴讓人驚恐不已。

一時孔祠裡格外安靜。

靜得幾乎可以聽見針落的聲音。

心有餘悸的新兵們一個個目瞪口呆,陳讓更是覺得頭皮發麻,心裡隱隱慶幸自己沒有魯莽。

等他們回頭來看陳凱之,卻見陳凱之的臉色變了,方才是和藹可親,可如今,卻是怒目金剛。

陳凱之冷笑:“我讓你吃SHI,你也吃?狗一樣的東西,真以為你認你是族親,大家便真是親戚?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

說翻臉就翻臉啊。

陳讓等人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倘若一開始就嚇唬,大家倒未必有這種恐懼,可這等全無章法的脾氣,實在讓人心裡發毛。

陳凱之環視了眾人一圈,旋即微眯著眼眸,從鼻孔裡冷哼出聲。

“在這裡,誰也不是誰的親戚,這裡隻有兩個身份,一個是師,一個生,一個是將,一個兵。師者,便父;而慈不掌兵,即為將。在這裡,你們要做到的就是服從,不肯服從者,就如方才那個自以為是的陳忠信,我今日隻是稍稍懲戒,可倘若是再有下次,便將他這輩子生不如死,我說一,就是一,我說二,就是二,敢怠慢,敢敷衍,敢自以為是、自以為能,他就是下場!都聽明白了嗎?”

新兵們噤若寒蟬,可是明白二字,卻是說不出口。

卻聽陳凱之更是厲聲道:“明白了沒有。”

“明白!”大家忙是道。

陳凱之麵色並沒變,而是越發沉了,冷笑開口:“現在,還有誰有什麼意見。”

“沒有!”眾人齊聲道。

陳凱之道:“護國公是好是壞?”

“好!”

陳凱之這才心滿意足,他不需要現在這些新兵們現在對自己身心順從,或者是滿心敬仰,他現在隻需要讓這些家夥乖乖聽話就可以了,隻有先將秩序和紀律先推廣下去,慢慢的使他們心懷感激和敬畏,這都是以後的事。

“很好。”陳凱之微微一笑:“那麼,我歡迎諸位!”

此時,一個武官站在一側,厲聲唱喏:“起立。”

嘩啦啦……

眾新兵紛紛起立。

武官道:“行拜師禮!”

雖是心有不甘,可是陳讓和新兵們,卻還是乖乖一齊拜倒。

陳凱之看著這連片跪下去的人,心裡說不上滿意,輕輕歎了一口氣,才揮揮手:“各回營中,明日開始操練,今日,則讓你們的教官帶著你們熟悉這裡的環境,四處走一走,哪裡是用餐的,哪裡是課堂,哪裡是操練場,平時這裡有什麼規矩,都和他們講明白,勇士營裡雖是軍法嚴明,可是不教而誅謂之虐,醜話,都給你們說在前頭。”

眾人轟然而散。

現在這教官和新兵幾乎是一比一的比例,這就意味著,一個教官隻需帶一個新兵就可以了,所以陳凱之並不擔心操練,至於下山……那是絕不可能的。

等這孔祠空蕩蕩下來,陳凱之整個人輕鬆起來,朝晏先生含笑道:“先生,方才是不是有些小人了。”

晏先生不禁失笑:“是有一些,不過,先小人後君子,這沒什麼不好。”

陳凱之也是淡淡一笑:“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些人,若是不給他們深刻的印象,他們便還會自恃自己宗室的身份,想要管理起來,可就不易了。”

陳凱之抿了抿唇,才繼續說道:“就是不知現在太皇太後還有趙王等人,倘若是知道了我在此招兵買馬,會如何想?”

晏先生含笑:“趙王自身難保,哪裡顧得上;太皇太後……精明著呢,不過越精明的人,此時理當越沉默才是。”

陳凱之頷首:“正是如此,我也是這樣想。”

誰料這話音落下,卻有山下的人來稟告:“公爺,宮裡來人,請公爺入宮覲見。”

陳凱之道:“是誰?”

“太皇太後。”

陳凱之笑了,朝晏先生道:“說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就到,正好,是該去覲見了。”

晏先生眯著眼,忍不住囑咐道:“主公,要小心應對,太皇太後心思最是難測,萬不可大意。”

陳凱之明白晏先生的意思,朝他點頭:“請晏先生放心。”

說著,又朝陳義興點點頭,出了孔祠,而在這孔祠外的校場上,那可憐的陳忠信則是被人直接吊在了校場上的圓木上,口裡發出不滿的聲音,罵聲不絕。

陳凱之笑了笑,沒有去理,人嘛,總要慢慢的去適應,至於這位陳忠信,他所提的‘意見’,自己還真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之所以震怒,隻是想借這個出頭鳥來殺雞儆猴罷了。

陳凱之匆匆下了山,一路至洛陽宮,洛陽宮裡,一切如舊,還是這般的大氣磅礴,陳凱之深吸一口氣,見早有引路的宦官在此等了,陳凱之大步流星上前:“請帶路。”

宦官點了點頭,同時用複雜的目光看了陳凱之一眼。

………………

呃,今天樓下依然吵,看來隻能等元旦之後把欠更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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