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梁王的殷勤,方吾才並沒多大的開心,顯得很淡定,而且,也不在研究這個話題,完全是就此打住了。
雖然你送了二十萬兩,可這是小事,所以,老夫不想跟你深入的討論。
誰叫你曾經不將我的話放心上,現在該是你吃苦的地方了。
因此這方吾才對梁王的態度很冷淡。
這梁王陳入進,原以為方先生會為這二十萬兩銀子‘高興’一些。
可見方先生風淡雲輕,一點都沒放在眼裡,倒仿佛像是理所應當,全程漠視的樣子,心裡不禁有點小小的失落。
二十萬兩銀子啊,即便對於梁王而言,都是一筆不菲的數目,而今就好似是丟進了水裡,一丁點的波瀾都沒起來,好歹,您也笑一個吧,至少讓人心裡舒坦一些。
這樣他也安心點,不會在提心吊膽了。
可陳入進拿這方吾才沒辦法,隻是乾笑著說道:“上一次,多謝先生提點。”
“提點,什麼提點?”方吾才輕輕抬眸,看了陳入進一眼,淡淡道。
陳入進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竟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不過他還是乾笑著道:“先生說本王……咳咳……隻怕時運有些不濟,要小心防範,小王倒是牢記著先生的教誨,隻是……隻是……哎……”
“還是栽了一個跟頭?”方吾才笑吟吟的看著陳入進,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不栽跟頭就傻了,方吾才現在算是將陳凱之琢磨透了,這師侄,就是個坑人精啊,自打陳凱之說為了權力的時候,方吾才就意識到這梁王可能要倒黴了。
好像隻要誰跟陳凱之作對,都要倒黴的。
陳入進一臉鬱悶之色,想到種種,不禁咬牙切齒:“方先生,小王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遭了什麼劫數,這災星,十之八九,便是那陳凱之,這陳凱之一日不除,小王寢食難安啊。”
“可是偏偏,這廝總是能逢凶化吉,莫非,這就是命嗎?”
方吾才淡淡道:“是的。”
果然了。
陳入進心情跌入到了穀底,垂著頭,歎氣著開口,旋即他卻打起精神來,一字一句的道:“若這是命,小王就不服這口氣,所以才希望方先生能夠指點迷津。”
方吾才搖搖頭:“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
陳入進不禁有點惱了。
自己隻是暫代的輔政,這一次摔得鼻青臉腫,早就被人瞧不起了,他畢竟不是趙王兄,現在急需要扳回一城,因此他不由急了。
“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譬如,那位衍聖公的公子,眼看著就要入京了,長公主那兒,已經派了人,與他聯絡,這位公子,有些癖好,小王想要投其所好,若是讓此人站出來說幾句話,雖不至報這一箭之仇,可好歹,也能出這一口惡氣,先生以為這樣可以嗎?”
“嗯?”方吾才微微笑了:“這個……老夫卻是說不準。”
陳入進越發急了:“先生料事如神,怎麼可能說不準呢,請先生教誨吧。”
方吾才搖搖頭:“陳凱之乃是吉星高照之人,而殿下的命運多舛,現在是凶兆,不宜輕動,不過,老夫不曾見過這位公子,自然而然,也就沒有法子預知了,不過……陳凱之那兒,倒是可以試探一下。”
“試探陳凱之?”陳入進呆了一下。
方吾才侃侃而談:“陳凱之的命數極為奇怪,老夫隻有試一試,方才能得知他的軟肋,不過這倒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既然殿下一心想要試一試,那就試一試吧,老夫這就修書一封,給那陳凱之,假意是與他交好,等他回書,且看看他如何回,見字如麵,老夫自可預知凶吉。”
“還有這樣的事?”陳入進愈發覺得方先生高深莫測,這等見字如麵的方法,實是讓人震驚。
“那麼,懇請先生試一試。”
方吾才頷首,便不再理會陳入進,取了筆墨,下筆寫道:“凱之吾侄,衍聖公府公子即將抵京,梁王、長公主等,欲以此刁難,慎之、慎之。”
寫罷了,他將筆擱下,隨即抬眸,看著陳入進:“殿下可要看看嗎?”
“啊……”陳入進呆了一下,他倒是真想看方先生寫了什麼,可見方吾才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又覺得這似乎有些不尊重,便一副清高的說道:“此乃先生修書,小王就不必看了,先生自有先生的安排。”
方吾才便歎了口氣,折了信:“真是遺憾啊,若是殿下看了,一定會對這封書信很有興趣的,既然殿下不願看,那老夫便叫人送去給陳凱之了。”
他咳嗽一聲,吩咐道:“來人。”
便有宦官進來,取了書信,依著吩咐前去送信了。
方吾才這才又坐定,此時陳入進聽了方先生的話,倒是有點兒遺憾了,早知道看看那書信寫著什麼,他乾笑道:“不知何時,會有結果?”
方吾才道:“等陳凱之回書即可。”
陳入進卻是想起一個可能:“那倘若他不回書呢?”
方吾才搖頭,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那就沒有辦法了。”
陳入進有點懵逼,既然如此,這信不是白寫了?他急著想要知道這件事的結果,誰料竟是如此,於是他急道:“隻是公子即日就要到京,到了那時,隻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先生……”
方吾才笑吟吟的道:“殿下,有一句話叫做欲速而不達,老夫對殿下現在急迫的心情,倒是深感憂慮啊,殿下其實穩妥謹慎為好。”
陳入進卻是急得搔頭抓耳,不由哀聲道:“先生不知啊,小王地位,岌岌可危,如今幾乎淪為笑柄,若是不立即扳回一城,隻怕……”
方吾才搖搖頭,歎了口氣:“時也命也……殿下,你去吧,老夫沒什麼可說的了。”
陳入進一時無言,銀子送了,卻什麼結果都沒問出來,不過從方先生的話語之中,方先生雖然沒有把話說滿,可瞧著他的意思,依舊還是凶多吉少,他咬咬牙:“改日再來請教。”
接著,拱手而去。
…………
一封書信,落在了陳凱之的案頭上。
陳凱之看著師叔親自修來的書信,也有點懵,話說,師叔有什麼話,為何不直接和直接說,卻是修一封書信來。
每次想到吾才師叔那對自己笑吟吟的樣子,滿口都是一家人、至親兒子一般的話,陳凱之便覺得汗毛豎起,陳凱之在這京師,將所有人都看得透透的,即便是太皇太後,也大抵摸清了她一些性子,唯獨是這位吾才師叔,卻是從不按常理出牌。
陳凱之拿起書信,打開了看,看過之後,微微皺眉,隨即便將書信丟進了一旁的炭盆裡。
書信遇了燒紅的碳,頓時化作火焰,留下一縷青煙,化為灰燼。
衍聖公的公子。
此人,陳凱之倒是有所聞。
他是衍聖公的繼承人,相當於太子的身份,雖說這衍聖公府不可能對陳凱之造成實體的傷害,可若是此人與梁王等人沆瀣一氣,倒也是個麻煩。
這等於是號召全天下的讀書人,和自己為敵。
不過……
陳凱之笑了笑,公子……陳凱之是曆來吊打公子的。
倒是好在師叔報了警訊,否則,還真有些麻煩。
現在嘛……
陳凱之心裡似乎已有了計較,他突的想起什麼,道:“來人。”
“卑下在。”在陳凱之的公房之外,幾乎每日,都有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武官在外候著,隨時稟報和聽候差遣。
陳凱之看著這百戶模樣的人:“要報什麼事?”
百戶道:“奉公爺差遣,需招募一批暗探,經曆司已擬定了大致的章程,懇請公爺過目,除此之外,弟兄們現在已經在觀察明鏡司的動向了。”
“很好。”陳凱之頷首,接過了章程,卻不急著看:“吩咐下去,衍聖公府的人即將抵達京師,將他們的底細摸個清楚。”
“遵命。”
陳凱之見這百戶依令去了,卻沒心思辦公了,見天色已到了傍晚,便起身,出了公房,外頭一乾武官還在候著,一看到陳凱之出來,一個個敬若神明的看著陳凱之。
他們這些人,而今都是仰仗著陳凱之才有今日,陳凱之當初說帶著他們吃肉,而今,何止是吃肉,雖不敢說現在已是神仙般的日子,可身價卻都水漲船高,未來的前途,已是大為可期,他們將陳凱之當做自己的主人一般,而今已是將身家性命,俱都托付在這位護國公身上了。
所以人現在這乾人等唯命是從了,因此眾人紛紛朝陳凱之行禮。
“公爺……”
陳凱之背著手,並不看他們一眼,在這裡,他治下嚴厲,曆來擺出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畢竟這些人不比軍中之人那般的純粹,龍蛇混雜,要駕馭這等人,必須擺出足夠的架子。如此,方能使他們隨時保持著恭順。
………………
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像有點嚴重了,今天得早睡,不能熬夜了,等老虎好消息。其實是老讀者都清楚老虎為人的,這兩年,幾乎從來沒有偷過懶,不是真沒辦法,肯定不會更三章。